屁顛屁顛地跟在傅昱廷的身後,顧心荷不禁也一陣委屈,還好她的護照、手機、跟錢包都放在了隨身小包裡。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給你惹麻煩的!我去你公司找你,正好聽到你秘書打電話給你預定來法國的機票,知道你要呆五天左右,我就擅做主張…想給你個驚喜!就着急過來…我知道,你不會丟下我一個人不管的…沒想到,剛出機場,我就看了下表,行李。就不翼而飛了——”
丟了東西,她本來想找他求助的,可是一轉身就看見那個法國人拖着她的箱子蹭蹭地直跑,她自然地就追了上去,也不知道怎麼的,吵鬧着就進了警局。
“我以爲我已經跟你說得夠清楚了!算了,上車!我送你去機場!”
生氣地倏地轉過身子,望着顧心荷那眉目輕垂的可憐樣,傅昱廷火氣沖天,卻也不忍再厲聲責怪她!
畢竟,千里迢迢地,她一個女孩子…的確不容易,又是爲他而來,說是一點不感動,那的確是騙人的!
“回去?昱,我纔剛下飛機,我…不想…回去!”
聽到傅昱廷的決定,顧心荷怯生生地瞅着他,一臉無語的哀求。
“你很想在這兒…再被賣,是不是!這裡多得是討不到老婆的糟老頭,你不怕,你就繼續留下來!走,我送你!不走,你就在這兒自生自滅!你自己選!”
對着眼前不知好歹的女人,傅昱廷是管也不是,不管也不對,煩躁地要死!心底只是有個很清晰地聲音在不斷提醒着他,絕對不能留她在這兒添這份亂。
見顧心荷翻攪着手指不言不語,傅昱廷等也不等她,轉身往自己的車子走去,上了車,就發動了引擎。
不確定他對自己是不是真的無情到了這等地步,顧心荷擡起頭,傻傻地,還是一動也沒動,眼睜睜見傅昱廷真的調轉車頭往另一側拐去,顧心荷瞬間急了,擡腿追了上去。
拐出車道,顧心荷停下喘息,才見車子已經停在了一頭的路邊。
就知道他不會扔下自己!
凝望着,顧心荷不禁又一陣懊惱,她不該追上來的!可是現在…卻已經晚了!她不得不認輸,只能緩步上前,坐了上去,認命地聽從他的安排。
“這一次,我想得很清楚,我知道我要的是什麼!我會證明給你看,曾經你爲我做的一切,我也可以爲你做!我也可以跟你身邊的女人一樣…乖乖做你沙發一角那隻永遠等待的小貓兒,我相信,總有一天,你還是會再次選擇撫摸那隻被你遺忘在角落、曾經喜歡的小寵物——”
一路上都沒有開口說話,車子停下的那一刻,顧心荷輕輕自言自語完,隨即轉身,打開了車門。
心一陣揪疼,一時間,傅昱廷居然不知道該怎樣去拒絕她這不再合宜的深情,手指緊握成拳,隨即慢慢舒展開來,傅昱廷步下車子,自始至終卻是無語。
能說的,能做的,他全都做了!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怎樣!
幫顧心荷預訂了最早的、六點四十的飛機票,傅昱廷就將她送到了登機口,思索了許久,纔給了她一聲答覆:
“我不值得你再做任何事!以後…別傻了!”
“值不值得,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高興!要安檢了,我走了!”
笑着望了望傅昱廷,顧心荷前所未有的堅定。兒時的快樂,是她至今最回味的,回來後的一番經歷,更讓她明白自己想要什麼。現在,她真的很想要挽回失去的一切,如果他都不值得,那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第二個值得的人。
只可惜,她醒悟得…太晚了!
嘴脣掀動了幾下,傅昱廷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只是心情複雜地目送那一抹曾經貪戀至極的背影…消失在前方的通道口。
繞着協和廣場走回兩圈,夜色已然漸漸籠罩,望着廣場上愈發稀落的人羣,望着那慢慢消逝的刺目光亮,不用去看,盼兒也知道…時間該不早了。
等得太久,心都已經涼透,希望是個什麼東西,盼兒已經不知道了。
唯一清晰的感覺就是——渾身都很冷,而她…只想回家。
拿出手機,盼兒剛想給傅昱廷打個電話,按了半天,才猛然驚覺,不知何時,手機竟然沒電了。一陣心亂如麻,盼兒不停的按着手機,期盼那最後的一絲光亮,偏偏就算勉強開了機,連開機動畫還沒播完,就再次轉成了一片黑暗。
不停的按壓着手機,擡眸,盼兒才發現自己被拋棄在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廣場。
一個人也不認識,一分錢也沒有,一句法語也不會說,也聽不懂,霎時,盼兒慌得手腳攪亂,身上一陣冷汗直冒:
‘怎麼辦!聯繫不到人,她怎麼回去?昱會不會到了?會不會擔心啊!’
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盼兒拿着手機,試圖用手機跟英語撞撞運氣,哪怕能借個手機打個電話也好啊!
廣場上的人越來越少,盼兒攔下一個看起來頗爲善良的小姑娘,連說帶比劃地忙了半天,最後卻見小姑娘笑着吵她擺擺手,一頭霧水地轉身跑掉了。
接連試了幾次,盼兒才發現‘人背了,真是喝涼水都會塞牙縫’!
她找上的人,不是把她當壞人般用極其奇怪的目光瞅上她半天,而後又不願意施以援手地噙着一抹怪笑掉頭就走;就是一頭霧水、嘰裡呱啦不知道說些什麼,最後乾着急的兩人只能同時選擇放棄的…聳肩離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廣場的人如同那最後的日光,渺茫可數,盼兒心急如焚,卻無可奈何地,像是無頭蒼蠅一般,原地亂竄。
‘這個時候,她更是哪裡都不敢亂跑,如果傅昱廷聯繫不到她,一定會再回這裡找人,如果她走了,就真的要流落街頭了。’
夜色慢慢侵襲,夜晚的廣場金光盈閃、霓虹閃爍,短暫的冷凝之後又慢慢恢復着別樣的熱鬧,卻又摻雜着絲絲瘮人的寒意。
又冷又餓,盼兒也已經放棄了自救,圈抱着自己坐在離噴泉不遠處的、相對避風的一角,靜靜地等着,此時此刻,除了‘等’,她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蜷縮着腿腳,盼兒哀憐地將鵝蛋的小臉埋入膝間,突然間…真得好想哭。
早知道會這樣,她出門就帶着包包了,起碼有錢,她就不用在這裡乾等着,哪怕多走上兩條街,找個賓館或借個電話應該都容易太多了吧!
可是現在,她卻被死死困在了這裡,半分…都不敢亂動!
她不會說法語,就算知道住的地方叫什麼,別說無法先打車後付賬,就算可以,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也不敢冒險隨便跟人亂跑啊,萬一攤上了黑出租,她可真要叫天不靈、叫地不應了!
孤零零的不知道吹了多久的冷風,面前突然壓下一道黑影,瞥着陰影中模糊不清的男性皮鞋,以爲是傅昱廷來找她了,盼兒擡起頭,連人都沒看清,就笑着站起了身子,嬌嗔地喚了一聲:
“昱,你——”
站直身子,卻見是一個呲着咧嘴、滿臉輕微絡腮鬍、一身黑不溜秋皮衣黑褲的年輕男子,此時正一臉yin笑地摸着嘴角,瞅着她,眼神還明顯邪惡地將她從頭打量到腳。
“你是誰!有事嗎!”
頭皮一陣發麻,盼兒警覺地後仰着拉開距離,本能地出聲質問道,卻忘了身在法國,自然地出口說着中文,隨即想了想,又換了英語。
見他還是貓一樣地盯着她看,盼兒頓覺有些毛骨悚然,轉身,剛想跑,卻聽男子狂浪一笑,突然,一把拽起了她的手腕,不管不顧地,拖着她就走。
走出機場,天色已經暗下,想着總算可以回家了,傅昱廷才猛然響起自己忙忙活活一下午,把盼兒都給忘了,拿起手機,傅昱廷一邊飛車往家裡趕,一邊不停地撥打着手機。
“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一次次,同樣的機械提示音傳來,傅昱廷懊惱得腸子都快青了!
想着這麼晚盼兒肯定早回家了,以爲她生氣、發脾氣,才故意關了機,傅昱廷一路加踩油門,飛車飆回了家。
“先生,您——”
見傅昱廷一個人急匆匆衝進門,傭人招呼都沒打完,他就風一般吹了過去,所有人驚得面面相覷,不明白到底出什麼事了,先生急成這樣!當然,到了嘴邊的夫人的去向問題,也壓根沒有機會問出口。
“盼兒…盼?”
幾個大步衝上了樓,傅昱廷倏地推開門,剛想解釋,沒想到迎接他的居然是一室黑暗。心陡然一驚,傅昱廷霎時怵在了原地:
“夫人呢!”
抓過一個傭人,傅昱廷急切地直接用了中文,看着一頭霧水的傭人,隨即想到什麼又用法語重複了一遍。
被傅昱廷的話問得一驚一乍,傭人反應了半天還不確信是不是自己聽錯了:“啊!先生,夫人不是跟你一起的嗎?中午就出去了啊!”
“你說什麼!盼兒…”
‘她一直…沒回來!該死的!她不會說法語!’
腦袋一陣嗡嗡作響,傅昱廷被傭人的話嚇得心臟都快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