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有想到榮鵬飛會答應的這麼幹脆利落。當場就答應了把杜宇峰調入專案組,榮鵬飛其實有自己的打算,他這次單槍匹馬前來江城,想要儘快的熟悉情況,就必須啓用當地幹警,迅速完成自己班底的組建,專案組無疑是一個最大的契機,秦白、姜亮因爲他們和案情的密切關係早已進入他的視野,杜宇峰是張揚的死黨,榮鵬飛把杜宇峰吸收到專案組內不但送了人情給張揚,而且把張揚更緊密的聯繫到這件案子之中,田慶龍的案子不僅僅是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背後涉及到太多的政治因素,刑事上的事情榮鵬飛可以處理,而政治上的事情,他必須找到一個人分擔,這個人必須在江城乃至平海有着極好的人脈,張揚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
趙新偉不無羨慕的看着杜宇峰,早知道榮鵬飛這麼好說話,自己也該趁機提一提要求,可眼下是不好意思提出來了。他恭恭敬敬的敬了榮鵬飛兩杯酒,先加深印象,以後機會多得是。
劉金城出門接了個電話,進來後顯得有些鬱悶,張揚笑道:“怎麼?苦着臉,是不是沒帶夠結賬的錢?”
劉金城道:“廣告的事情,剛電視臺打電話來,說請的大明星要加價,說好的五萬,漲到了十萬,一個三十秒的廣告,她還真捨得要!”
張揚笑道:“我還當什麼要緊事!哪個明星啊?”
“鄭曉青!咱們江城走出去的演員!”
“就她啊!一個二流電視劇演員,哪值這麼高的價錢?”張揚不屑道。
劉金城道:“這你就不明白了,現在演員的市場行情不斷看漲,只要是在電視屏幕上能混個臉熟的,基本上都能要個三五萬的廣告費,我們酒廠通過電視臺找到她,也因爲她是家鄉人的緣故,誰知道她獅子大開口,張口就是五萬,我們想想也就答應了,可前陣子她有一部電視劇播出,價格也是水漲船高,現在成了十萬,說少一分錢免談,真是麻煩啊!”
牛文強笑道:“就那《希望》,麻痹的整一個懶婆娘的裹腳布又臭又長。她也就是一女配角,憑什麼要這麼高啊?讓她拍廣告,又不是陪睡覺!”
杜宇峰擡腳踢了他一下,埋怨這廝當着公安局長榮鵬飛的面滿嘴跑火車。
劉金城叫苦不迭道:“在算上拍攝費用,給電視臺的勞務費,一個廣告成本就要支出五十萬了,我們酒廠好不容易纔貸出了這麼點錢,哪能禁得起這麼折騰!”
張揚道:“那就別請她,我給你推薦一人選!”
“誰?”
“春陽旅遊形象大使何歆顏!”
劉金城雙目一亮:“你是說在伏羊飲食文化節表演舞蹈的那個女孩?”
張揚點了點頭,劉金城驚喜道:“她是咱們江城的明星啊,出場費恐怕不低吧?”
張揚笑道:“你等等啊,我跟她聯繫一下,看看她答應不!”張揚當即就給何歆顏打了個電話,何歆顏最近一直都在嵐山,國家經濟開發區落戶嵐山,所以嵐山市爲此正在籌備一個大型的慶祝晚會,晚會的開場舞由何歆顏擔任領舞,這是副市長秦清親自推薦的。
何歆顏沒有手機,看到張揚的電話,匆忙從排練場出來,到體育場門口的公話亭內回了一個電話。聽說是拍廣告的事情,很愉快的答應了下來,價錢方面讓張揚看着辦,不過她最近時間很緊,只能抽出週末兩天的時間。
張揚把何歆顏的回話告訴劉金城之後,劉金城當即表示會支付給何歆顏五萬塊酬勞,當然以何歆顏目前的名氣,這個價錢已經很高,其中包含着太多和張揚的友情成分,張揚也不想佔酒廠的便宜,在原有的基礎上做主減掉了三萬。
蘇大娘葬禮當天,天空下起了濛濛細雨,前來送行的車輛計有一百多輛,首尾相連近一公里的距離,交警方面也專門出動車輛爲車隊指揮開道。
李長宇並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的盛況,他當時還特地交代,儘量不要動用單位車輛,坐在車內,他心情有些沉重,隱約覺着這件事不是什麼好事。可今天是老太太下葬的日子,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也沒精力去過問,只能順其自然了。
張揚開着吉普車載着牛文強、姜亮他們緩緩行進在隊伍之中,姜亮感嘆道:“想不到李副市長的人脈這麼廣!”
牛文強道:“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前些日子新聞上還報道,北原哪個縣的縣長因爲替老爹大操大辦葬禮,最後被查出問題下臺的事情,李副市長搞得這麼隆重,恐怕會引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張揚皺了皺眉頭。車隊又停下了,他落下窗口向外面望去,看到人羣中有人拿着相機正在拍攝,張揚感到有些奇怪,李長宇之前專門強調過,讓各部門儘量不要動用公車,仍然形成了這麼大的規模,如果這件事被捅上去,恐怕李長宇又要面臨一場危機。
葬禮還算是順利圓滿的,中午的時候,李長宇在魚米之鄉安排衆人吃了飯,並表示了感謝。
因爲下午還要去參加酒廠的頒獎儀式,張揚吃飯之後匆匆離開了,出門的時候他遇到了方文南,最近方文南也是很不如意,他送張揚走出門外,張揚關切道:“帝豪盛世的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
方文南道:“轉讓給喬夢媛了,她付給我一千萬,除去火災造成損失的賠償和罰款,應該還能剩下一些。”
張揚笑道:“只要順利過去就好,錢這個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以後還可以再賺!”
方文南笑了笑。他低聲道:“我在殯儀館停車場遇到我一個朋友,他和李副市長並不熟,可他是朋友叫過去幫忙的!”
張揚沒聽懂有些詫異的看着方文南。
方文南補充道:“很多車都是這種情況,都是朋友叫來幫忙的!其中還有人收到了報酬,搞不懂李市長擺這麼大排場做什麼?”
張揚皺了皺眉頭,他有些明白了,今天來了這麼多輛車,難道是有人故意這麼做的,利用這次的葬禮造成巨大的聲勢,把李長宇推向風口浪尖?張揚低聲道:“方總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想把這件事的影響做大。讓李副市長難做?”
方文南道:“我只是這麼猜想,誰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做這件事,很快就會知道了。”
張揚點點頭,事情既然已經發生過了,就算提醒李長宇也沒用,李長宇的政治修爲要比自己深上許多,自己能夠看出不對頭的地方,他肯定早已經看出來了。
江城酒廠面對社會徵集廣告詞的頒獎儀式搞得隆重熱烈,江城主管工業的副市長嚴新建出席了頒獎儀式,江城宣傳部,江城電視臺都過來捧場。
當特等獎的名單宣佈之後,全場歡呼雷動,張揚笑着站起身來,閃光燈對這他不斷閃爍,全場數千雙眼睛都看着張大官人,這一刻,他是毫無疑問的主角。
張揚沿着紅地毯鋪成的通道走上了領獎臺,從副市長嚴新建手裡接過獎盃獲獎證書,還有那個巨大的支票牌子,上面寫着讓人羨慕的金額——50000圓,在93年的中國這可是一筆鉅款。
張揚笑得陽光燦爛,下面的觀衆有羨慕,有嫉妒,還有人竊竊私語,這廝交了什麼狗屎運,豪飲清江,縱情天地,這廣告詞也不怎麼樣啊,怎麼就能獲得特等獎呢?裡面肯定有貓膩,這面對全社會徵集廣告詞,根本是做給外人看的,有黑幕,一定有黑幕。
副市長嚴新建笑着做了個手勢,示意張揚發表獲獎感言。
張揚來到麥克風前,他笑道:“感謝江城酒廠舉辦了這次活動!感謝評審團的厚愛!感謝江城市委宣傳部和江城電視臺對這次活動的大力支持!感謝江城市委市政府對企業的扶植,感謝江城千千萬萬的老百姓的熱情和關注。最後還要感謝嚴副市長把這個獎頒給我!”
全場鼓掌,很熱烈,至少張大官人的感謝詞把所有人都捎帶了進去。
張揚又道:“從這次向全社會徵集廣告詞,我看到了江城人民的熱情,看到了酒廠發展的希望,我祝願,江城酒廠在改革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不斷進步,早日實現本質上的騰飛!”
劉金城帶頭鼓掌。
張揚笑着望向劉金城道:“別看劉廠長今天鼓掌特別起勁,其實我知道他肉疼,五萬塊啊,這筆錢不是小數目!”
全場轟然大笑。
劉金城笑着搖了搖頭。
張揚道:“這錢是我的獎金,可我一個國家幹部,一個共產黨員,有工資有收入,要錢還真沒什麼用,所以我決定把這筆錢捐給江城市社會福利院,捐給更需要這筆錢的孩子們!”
現場鴉雀無聲,劉金城早就知道張揚的決定,可其他人並不知道,一個人能夠毫不猶豫的將五萬塊捐出去,這是怎樣的氣魄,足足停頓了五秒鐘,副市長嚴新建才率先鼓起掌來,現場掌聲雷動,有不少人情不自禁的站起身來,他們很激動,之前對張揚的腹誹和嫉妒頃刻之間化爲烏有,無論人家獲獎有沒有黑幕,人家沒要這筆獎金,毫不猶豫的捐給了社會福利院,換成是自己,自己恐怕做不到。
電視臺的幾名記者也將攝像機對準了張揚,一名女記者將話筒高高舉起,高聲道:“張主任,請問你捐出這筆錢一點都不心疼嗎?”
張揚笑了起來:“我一向認爲,幫助需要幫助的人是我最大的快樂!”
“請問,你是用這種方式博得名聲嗎?”
張揚望着那名女記者:“有必要嗎?”
“那你爲什麼不選用匿名捐款?”
張揚微笑道:“我是國家幹部,我是一名共產黨員,我不是沒考慮過匿名捐款,可是那樣就會給社會上造成一種印象,我拿了這筆獎金據爲己有,我不在乎別人怎麼想我,可是我在乎是否會影響到江城幹部的形象,我要用這種方式向大家證明,江城人民在我們這些幹部的心中永遠是最重要的,的確有少數的幹部會抵受不住金錢的誘惑,可我們絕大多數的幹部還是好的,還是真心爲老百姓謀福祉的,我希望用我的行動增加老百姓對我們的信任,我會盡自己最大的力量爲江城的經濟發展而奮鬥!”
張大官人的這番話自然又引來了雷鳴般的掌聲。
當晚江城市就播出了這段新聞,李長宇在家裡看到了這一段,他詫異於張揚表現出的成熟,這個由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衛校生,已經越來越表現出大將風範,看來最近自己和他的接觸有些少了,缺乏對他的瞭解。李長宇忽然想到了自己收到的那筆鉅額禮金,他向葛春麗道:“那些錢是不是已經退回去了?”
葛春麗道:“今天中午的時候已經退了,還有不少找不到人,現在賬上還有十七萬六千五。”她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親屬朋友的並沒有退回去,低於五百塊的也沒有退!”
李長宇點點頭,他躺在沙發上,有些疲憊的閉上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方纔道:“過兩天,喊張揚來家裡吃頓飯。”
葛春麗輕聲道:“長宇,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
李長宇搖了搖頭,電話響了起來,葛春麗拿起電話,將無繩電話機送到李長宇身邊。
電話是市委書記洪偉基打來的,洪偉基的語氣很凝重:“長宇,你遇到麻煩了。”
李長宇微微一怔,他馬上想到那筆禮金的事情,慌忙解釋道:“洪書記,那些禮金我正在退還!”
“不是禮金的事情,今天葬禮你用了太多的公車,現在這件事已經被捅到了省裡,省電視臺的記者不知怎麼提前收到了消息,今天專門拍攝了喪禮車隊的場面,你最好趕緊和省委宣傳部聯繫一下,千萬不要讓這個新聞播出,不然,影響就大了。”
李長宇早在送葬的時候就意識到有些不妥,可並沒有想到這件事會影響這麼大,省臺的記者怎麼會注意到這件事?一定有人事先通風報訊,有人想趁着這個機會把自己給搞臭,讓自己在省裡擡不起頭來,李長宇有些出離憤怒了,政治鬥爭也要講究一些起碼的原則,利用別人家裡的喪事做文章,這種人實在太卑鄙了!放下電話,李長宇臉色鐵青的站起來,在客廳內來回踱步。
葛春麗看出了李長宇的不安和躁動,她雖然很關心,可不敢在這種時候打擾他。
李長宇需要的是冷靜,他要冷靜的考慮一下這件事該怎樣應對,洪偉基已經點明瞭,讓他去找省委宣傳部,只有通過省委宣傳部才能將這件事給壓下來,李長宇想到了張揚,張揚和省委宣傳部長陳平潮有些關係,上次江城競爭國家級經濟開發區的時候,還是他安排左援朝和陳平潮見面。
李長宇給張揚打電話的時候,張大官人正在和胡茵茹顛鸞倒鳳,電話響了無數聲,他方纔摸起了電話:“喂!”
李長宇心情不好,自然語氣顯得有些不善:“怎麼這會兒才接電話?”
張揚笑了笑,大手輕輕在胡茵茹誘人的肉體上捏了捏,淡然道:“李副市長這麼晚打電話有什麼指教?”
李長宇這纔想起自己給他打電話,是求他給自己辦事,這種時候給張揚甩臉色顯然是不合適的,他咳嗽了一聲,這才把剛纔洪偉基告訴他的事情說了。
張揚也沒有想到李長宇送殯車隊的事情這麼快就被捅到了上面,看來今天和方文南談論的那件事幾乎已經是板上釘釘,肯定有人在幕後搗鬼,想利用這次送殯事件把李長宇給搞臭。
李長宇道:“張揚,你給陳部長聯繫一下,幫我把這件事解釋清楚,那段新聞儘量不要播出!”
張揚這段時間對李長宇還是有些看法的,春熙谷溫泉度假村的事情,李長宇站在朱恆的立場上就讓他很不爽,所以張揚繞過李長宇,直接打了朱恆的臉,張揚道:“好吧,我給陳部長聯繫一下,至於結果怎麼樣我現在也不敢給你打包票!”
掛上電話之後,胡茵茹爬到了他的身上,媚眼如絲的望着張揚道:“誰這麼討厭,這會兒還談公事?”
張揚笑着將她拉倒,緊貼在自己的身上,低聲道:“李長宇,有人藉着蘇大娘的葬禮搞他,我不是跟你說了,今天去了一百多輛車,連李長宇自己都沒有想到,據我說知,這一百多輛車裡,有許多都是有心人找來的,有人在故意造聲勢,想借着這次機會把李長宇給搞臭,這不,省電視臺都派記者拍了現場的情況,正準備播出呢。”
胡茵茹也覺着這件事蹊蹺,感嘆道:“玩政治的比做生意的人陰險多了,居然在人家辦喪事的時候做文章,缺不缺德啊?”
張揚笑了起來,隨着他在官場的時間越長,他對這件事就越有感悟,官場上纔不講究什麼手段,大家在意的是最終的勝負,勝者爲王敗者爲寇。
胡茵茹看到他笑得陰險,忍不住啐道:“越來越看不懂你了,你們這幫當官的,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張揚翻身將她壓在身下,笑道:“是你說的,我就壞給你看!”
“不要……”
張揚還是及時聯繫了陳紹斌,讓他幫忙說說,陳紹斌聽說這事兒,當即表示沒什麼大不了的,會讓他老爺子,平海宣傳部長陳平潮出面給省臺打個招呼。
省電視臺方面雖然因爲陳平潮的出面而放棄播出了這件新聞,可舉報李長宇大操大辦喪事,藉機收禮,鋪張浪費,大擺排場,公車私用的事情仍然被捅到了省裡,省裡責成江城市委書記洪偉基嚴肅處理這件事。
常委會上,洪偉基點名批評了李長宇,他對這位老同學已經仁至義盡。
李長宇很窩火,他認爲自己在大嫂喪事的問題上沒有犯任何的錯誤,他沒有藉機收禮斂財,他沒有大操大辦,收取的那些禮金,基本上已經退了回去,沒有退回去的也上繳給了紀委處理,這件事上他非但沒有錯,反而很委屈,爲了表示自己的清白,他甚至連親戚朋友送來的禮金一併繳了上去。喪禮也是很普通,沒有大操大辦,更沒有鋪張浪費,每一筆開銷,每一張單據他都弄得清清楚楚,他不怕省裡調查,最讓李長宇火大的事公車私用的說法,有些車的確是他的關係過來的,可大部分汽車都是自行趕過來的,喪禮上一百多輛汽車的陣仗,連他也沒有準備,李長宇後來才悟出來有人想借着這件事搞自己,想把屎盆子往自己頭上扣,不過這次人家準備的太精心,太充分,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洪偉基說完,李長宇馬上就站了起來,他望着在場的所有常委,一字一句道:“洪書記,各位常委,我不認爲這次我有任何做錯的地方!”
洪偉基抽了扣煙,低聲道:“大家只是就事論事,並不是針對你,長宇同志,你先坐下。”
李長宇搖了搖頭,他大聲道:“我從小爹孃就死了,是我嫂子把我拉扯大的,在我心裡,她不但是我的嫂子,還是我的母親,我現在是江城市副市長,在很多人的眼裡也算得上出息了,有本事了,老人家死了,我有能力把老人家風光大葬,可事實上我是怎麼做的?葬禮的花費我每一筆都記得清清楚楚,親戚朋友送來的錢,有多少,外人送來的錢有多少,一共三十八萬兩千六百塊,這些錢,我一分一毫都沒有拿,能退的我都退了,退不出去的我都繳給了紀委,需要繳上去的,不需要繳上去的我都繳了,爲什麼?就是怕別人說三道四,就是怕別人說我藉着嫂子的葬禮斂財,我不怕別人侮辱我,我怕我嫂子泉下蒙羞,我怕有人會對一個已逝的長者說三道四!”
現場異常寂靜,就算一根針落到地上的聲音都可以聽得到。
李長宇道:“葬禮當天,來了很多車,我知道有人是好心過來幫忙,也有人是過來湊熱鬧,可我沒想到人性竟然卑劣到這種地步,居然會利用一位善良老人的葬禮做文章,我無話好說,我絕不會因此而向任何人道歉,我對不起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我大嫂,是我讓她在死後還遭受流言蜚語的非議,是我讓她沒有得到安寧!”李長宇說完,轉身就離開了會議室。
洪偉基的表情有些尷尬,幾位常委的表情都顯得很不自然。
組織部部長徐彪率先嘆了口氣道:“其實我們這些幹部也是人,誰家沒有個紅白喜事,送禮的,湊熱鬧的,抱有各種目的的多了去了,這種事情都要拿來做文章,有意思嗎?以後誰家有了什麼事情,是不是要把紀委請過去監管啊?”
代市長左援朝道:“徐部長說得對,人活在世界上,各種往來是免不了的,我們國家幹部也是人,是人就少不了這些事,難道因爲我們當了官就得做到六親不認?我相信長宇同志是清白的,利用人家家裡的喪事做文章,這種人也太陰險了一點吧。”
左援朝說這句話的時候,在場常委都忍不住想,最可能幹這件事的就是你,其實這件事最正常不過,現在左援朝和李長宇是最主要的對手,他們正在爲江城市市長的位置明爭暗鬥,搞臭了李長宇,左援朝就是直接的利益獲得者。所以代市長左援朝跳出來說話,所有人都認爲他是貓哭耗子假慈悲。
洪偉基咳嗽了一聲道:“現在討論榮鵬飛同志加入江城市委常委的問題……”
週六上午,張揚和劉金城一起去火車站接了何歆顏,來到江城電視臺簽訂了廣告合約,電視臺方面早已準備好了拍攝方案,具體的細節跟何歆顏進行了商榷,何歆顏必須要在週一上午返回嵐山彩排現場,所以拍攝的時間只有一天半。
電視臺方面決定,當天下午就進行廣告拍攝,拍攝地點選在老街。
按照他們的方案,何歆顏是古裝彈琴,還需要一個男子舞劍,導演的設計中,這個男子是蒙面大俠,不用露臉的,他們從百川武校請來了一個臨時演員。想不到的是拍攝剛剛開始,那臨時演員就因爲動作不到位,把腳給崴了,急得導演馬上又給百川武校方面聯繫,想讓他們再派一個人過來。
何歆顏化妝出來,聽說這件事,不禁笑道:“不用找人了,咱們這有現成的!”她說得現成的那個就是張揚。
張揚可不想拋頭露面,一聽何歆顏提議他上陣,慌忙擺手道:“我不成,我一看攝像機就發暈!”
何歆顏道:“只是拍你的背影,不用露臉!”
劉金城跟着慫恿道:“肥水不流外人田,張主任,你只管上去拍,辛苦費我給您加倍,兩千!”
張揚瞪了他一眼,合着我就這麼不值錢?兩千塊就想讓我給你當演員?
導演道:“張主任,就是吊威亞飛一下,還帶着斗笠,看不見臉,最多是一個側面的剪影,你捧起酒罈子開懷暢飲,這樣就行了!”
“真的?”
“當然是真的!”
於是張大官人在何歆顏連拉帶拽之下去了化妝間,化妝師給他弄了身古裝,頭上卡了一斗笠,看起來還真有幾分古代大俠的味道。
接下來的事情對他而言很簡單,吊威亞在老街的圍牆上飛檐走壁,其實張大官人不借用任何工具,一樣如履平地,不過他的功夫是不會輕易展示的。
最後一個鏡頭是在古城牆上拍得,張揚傲然站立於城牆之上,抱着一罈美酒仰首飲下,因爲是遠景,根本看不清他的臉,張大官人的主要任務就是充當人肉佈景。
完成了他的拍攝之後,何歆顏笑盈盈走了過去,用紙巾體貼的爲張揚擦去額頭上的汗水。
在場人都看出來了,敢情這位春陽旅遊大使和張主任之間的關係非同一般呢。
劉金城悟出來了,難怪張主任極力保薦何歆顏來拍廣告,人家原來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心裡雖然是這麼想,可他也不得不承認何歆顏的確漂亮的炫目,比起那個二流電視演員不知要強上多少倍。
何歆顏當着這麼多人給自己擦汗,讓張大官人還是有些不自在的,他咳嗽了一聲,低聲提醒道:“注意點影響!”
何歆顏瞪了他一眼道:“有什麼可注意的,我高興,當我想巴結你啊?”薄怒輕嗔在張揚眼裡演繹出別樣的風情,格外讓他心動。
或許是因爲何歆顏今天穿着古裝的緣故,張大官人忽然生出一種懷舊情結,情不自禁道:“你穿古裝真好看!”
何歆顏俏臉紅了紅,咬了咬嘴脣道:“我穿時裝就不好看啊?”
“穿不穿都好看!”
“流氓!”何歆顏低聲罵了一句,轉身回到拍攝現場,芳心中卻宛如滴入了一滴蜜糖,漸漸浸潤開來。
張揚去臨時化妝間內卸了裝,劉金城把兩千塊的酬金給他送了過來,這次張揚沒有拒絕自己的勞動所得,他把錢放在包裡:“劉廠長,最近動作很大啊,看來明年你們酒廠的生產就要上一個大臺階了。”
劉金城笑道:“下週我定的那套包裝生產線就到位了,我有個想法!”他搬了張凳子在張揚的身邊坐下。
張揚拿起一瓶礦泉水扔給他,又開了一瓶自己喝了起來。
劉金城道:“我看何小姐的形象氣質很符合我們酒廠的宣傳要求,可不可以當我們的代言人啊?”
張揚想了想道:“好象沒什麼問題吧,不過這事兒還得徵求她自己的意見,回頭我問問她!”
劉金城點了點頭。
當晚一直拍攝到凌晨一點鐘才收工,酒廠方面已經爲何歆顏安排好了住處,就安排在市政府一招,考慮到何歆顏奔波了一天,明天一早還要前往清檯山拍攝外景,張揚把她送到一招。
何歆顏坐在張揚的吉普車內,頗有些依依不捨,美眸望着張揚道:“你不陪我多聊一會兒?”
張揚笑道:“我怕停電!”
何歆顏想起上次和張揚在清檯山發生的事情,不禁格格笑了起來,她小聲道:“我好久沒見你了!”
張揚伸出手,握住她的柔荑,輕輕握了握道:“等明天拍攝完了,我陪你在江城好好玩玩!”
何歆顏幽然嘆了口氣道:“明晚我就得走了,坐夜車返回嵐山!不能耽誤了週一的彩排!”
張揚望着何歆顏有些清減的俏臉,充滿憐惜道:“不要太辛苦,你要是累病了我會心疼的!”
何歆顏靠在他的肩頭,小聲道:“其實我早就想來見你,可是我知道你工作忙,害怕打擾你!”
“前一陣子特別忙,現在好多了,丫頭,要不你請個假,在江城多呆幾天?”
何歆顏搖了搖頭,嵐山對這次國家經濟開發區掛牌儀式極其重視,她是開場舞的領舞和編舞,責任很大,她打了個哈欠道:“真的有些困了,我回去了!”
“等等!”張揚追下車,親自把何歆顏送到了房間門外,這裡是政府招待所,出來進去都有不少熟人在,張揚雖然心中很渴望,可不敢表現的太過親暱,看着何歆顏打開了房門,開了燈,並沒有跟着進去,輕聲道:“早點睡!”
何歆顏點了點頭,忽然踮起腳尖,蜻蜓點水般在張揚的脣上吻了一下,然後飛快的關上了房門。
張揚品味着脣邊的餘香,幾次鼓起勇氣想要破門而入,可終於還是放棄了。
週日上午張揚因爲母親生病了,並沒有隨攝製組一起前往清檯山,而是來到家裡去給母親送藥,徐立華也不是什麼大病,因爲蘇老太的去世感到傷心,再加上送葬當天淋了雨,所以有些受涼。張揚到家的時候,她正躺在牀上休息,女兒趙靜坐在牀邊陪她聊天。
看到張揚進來,徐立華坐起身來:“三兒回來了?”
張揚點點頭,把手裡的藥和營養品放在一邊:“媽!你病了也不跟我說一聲,如果不是小靜打電話來,我還矇在鼓裡呢。”
徐立華道:“你工作忙,我怕你分心,反正又不是什麼大病……”說着說着又咳嗽起來。
張揚來到牀邊幫她診了診脈,確信母親沒有什麼大事,這才放下心來,他讓趙靜出去把中藥煎了,握着母親的手道:“媽!我聽小靜說,你最近常去飯店給人家幫忙?家裡又不是沒錢,別做得那麼辛苦了!”
徐立華笑道:“那是我一個好朋友開的飯店,我去給她打打下手,不是爲了賺錢,三兒!你最近得空常去李市長家走動走動,蘇大娘走了,想必他的心裡不會好過。”
張揚點了點頭,他向母親道:“我託朋友在城東批了塊宅基地,開春我讓人給蓋起來,這裡環境太差了,等房子蓋好了,您就搬過去住!”
“三兒,我住這兒挺好,哪都不想去,街坊鄰居都熟悉了,幾十年處下來,有了感情,讓我離開還真捨不得。”
“媽!到哪兒住常了都是一樣,大哥二哥年紀也不小了,到現在連個女朋友都沒有,咱家這住房條件,就算帶來了女朋友,恐怕人家也扭頭就走了!”
徐立華聽張揚提到這件事,不由得有些心動了。
張揚道:“再說了,每次我回來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等新房子改好了,星期禮拜的,我也能常回家看看!”沒有比這句話更有說服力了,徐立華也就不再反對,她輕聲道:“三兒,房子的事情你看着辦,不過有一條,千萬不能犯錯誤,你現在是國家幹部,一舉一動都有人看着,每做一件事,不知有多少人在你的背後指指戳戳!”
“媽!您放心吧,我做事有分寸!”
徐立華又問起張揚的終身大事,張揚含含糊糊的夢昏了過去。
這時候趙靜端着湯藥走了進來,正聽到母親問哥哥的感情事,不禁笑道:“媽,您就別管他了,我小哥現在是挑花眼了,身邊美女如雲,恨不能全部給娶回家來!”
徐立華正色道:“那可不成,現在是什麼社會啊,你可不能胡作非爲,對人家女孩子也不公平啊!”
張揚苦笑道:“媽,你別聽這小丫頭胡說!”他轉身瞪了趙靜一眼:“我還沒說你呢,回來這麼多天了,怎麼還不回去上課?”
趙靜吐了吐舌頭:“我請了事假,下週三回去就行!”
張揚知道趙靜的成績還算不錯,也沒有繼續追問她。這時候,外面忽然陰雲密佈,一場暴雨不期而至,張揚起身來到門前望着密密匝匝的雨線,真是天公不作美,不由得想起了去清檯山拍攝外景的何歆顏,這丫頭咋就這麼倒黴呢?
【前十岌岌可危,不過章魚距離前面差距也不大,懇請大家火力支援,再多五十張月票,醫道就能前進一步,也能穩固在榜上的位置,今天還是一萬字更新,希望大家給我動力,讓月票和推薦票來得更猛烈一些,鼓舞章魚的士氣,繼續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