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光利看到張揚就覺着不妙,在他看來,張揚這廝來到南錫就是爲了和他做對的,張揚出現在這裡,意味着他十有八九要有麻煩了。
徐光勝知道張揚和弟弟的關係一直都不怎麼樣,他主動和張揚打了個招呼:“張主任,來視察工作啊!”
張揚和徐光勝的關係還算不錯,他笑道:“我陪省體委的渠主任來工地看看,剛巧遇到了一些事情。”他向渠聖明介紹道:“這位是市二院泌尿科徐主任,那位是他的弟弟,也是負責體育場工程的承建商。”
渠聖明點了點頭,臉色並不好看,低聲道:“小張,我看你們的安全問題一定要加強。”說完他舉步就走了。
徐光利苦笑道:“怎麼回事?”
張揚道:“別問我,你們自己做的事情你們自己清楚。”
徐光利叫苦不迭道:“張主任,工程進度緊,我們如果不日夜趕工就根本不能在約定的工期內完成。”
張揚道:“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你不是挺能耐嗎?當初還要承建整個新體育中心的工程,要是真把所有的工程都交給你,你幹得完嗎?現在知道時間緊迫了,早幹什麼去了?你要是沒那個能耐趁早跟我說,我現在申請換人還來得及。”
徐光利被張揚氣得臉色鐵青,他冷哼了一聲往辦公室去了。
李長峰也跟着走了。
徐光勝嘆了口氣,剛纔的情況他也看到了,張揚在上級領導面前失了面子,發火也是正常的。
張揚和徐光勝之間沒什麼矛盾,他笑道:“改天一起吃飯,我得陪領導,先走了。”
徐光勝點了點頭,他也來到了辦公室,還沒走進去就聽到弟弟大聲呵斥外甥李長峰:“你怎麼搞的?越是讓你加強管理,越是給我捅婁子,你太讓我失望了。”
李長峰也是滿腹的委屈:“小舅,這事兒真跟我沒關係,徐老抽一家子鬧事也不是一次了,是你說不給他錢的,我是按照你說的辦。”
“放屁!我這麼說過嗎?”徐光利有些惱羞成怒。
徐光勝走了進來,勸道:“幹什麼?你不說長峰會自作主張嗎?我看他沒這個膽子。”
李長峰委屈的叫了聲二舅。
徐光利發了一通火之後也冷靜了下來,他向李長峰道:“滾蛋,別站在這兒礙眼。”
李長峰鬱悶的走了出去。
徐光勝在弟弟的身邊坐下,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冷靜下來:“光利,長峰也老大不小的了,又不是孩子,你不能說罵就罵,也得給他點面子,人都是有自尊心的。”
徐光利餘怒未消道:“一天到晚的給我惹事,整一個廢物點心,罵他都是輕的,我都想揍他。”
徐光勝道:“你啊,不是整天覺着自個兒是個儒商嗎?我看你還是過去那個殺豬匠。”
徐光利道:“這個張揚怎麼老和我作對?”
徐光勝道:“他是體委主任,你承建新體育中心,工作上的摩擦是在所難免的,張揚這個人我多少是有些瞭解的,他應該不是公報私仇的人。”
“我看他就是公報私仇,從來到南錫,就不停的挑我毛病,我得罪他了?回頭我見到大哥得問問,他怎麼就放任這麼一號人物在南錫猖狂?市委書記還管不了體委主任了?”
徐光勝道:“千萬別,我看大哥最近心情也不好,你別給他添堵了。”
徐光利道:“你們就眼睜睜看我被他欺負。”
徐光勝道:“老三啊,說心裡話,我一直不贊成你接新體育中心的工程,張揚有句話沒說錯,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你的新世紀公司到底有多少斤兩,你心裡最清楚,老大是南錫市委書記不假,有了他的這層關係,你做生意肯定會受到不少照顧,可你也應該懂得適可而止的道理,這次承建新體育中心工程,胃口有些太大了,這樣一來,把大哥弄得相當被動,你想想,如果新體育中心在你手裡弄砸了,責任誰來背?別人怎麼看?”
徐光利沉默了下去,其實現在他已經開始後悔了,當初接新體育中心工程的時候,他也沒有想到事情會演變的這麼複雜,在工程的承建過程會出現這麼多的麻煩,他將一切的麻煩都歸咎到張揚的身上,可是冷靜考慮一下,如果當初張揚不讓豐裕集團介入新體育中心的工程,單憑他自己肯定無法在限期內完成工程建設,這也是大哥徐光然默許張揚介入這件事的真正原因。
徐光勝道:“老三,做生意要看得長遠,不能只看眼前的利益,你能拿下這麼大的工程,是因爲大哥的影響力,你是一個商人,追逐經濟利益無可厚非,可是你在追逐經濟利益的同時不要損害大哥的政治利益。”
徐光利道:“我明白了。”
從新體育中心工地回去的路上,渠聖明的臉色都不好看,張揚也覺着有些不好意思,剛纔自己還信誓旦旦的說安全上絕無問題,可偏偏就有這麼一件事發生了。
渠聖明低聲道:“張揚,工程進度再緊,安全問題也不能放鬆。”
張揚道:“渠主任,我知道了,我馬上制訂方案,開展一場全面的安全大檢查。”
渠聖明道:“現在社會上流行一種不好的風氣,喜歡做面子工程,不調查民情,不考慮實際情況,領導頭腦一熱,說上什麼工程就上什麼工程,他們考慮的不是收益,考慮的不是能否給老百姓帶來好處,他們考慮到的只是自己的政治利益,做了面子工程,自己就有了政績,就有了升遷的資本。我去過不少的城市,也見到了很多的面子工程,幾個億幾十個億投資在那裡,建設的時候紅紅火火,建好之後就閒置在那裡,領導因爲面子工程得以升遷,而他們製造的建築垃圾誰來埋單?老百姓啊!這也是一種可恥的貪污,可恥的浪費。”渠聖明說着說着激動起來。
張揚道:“渠主任,新體育中心不是什麼面子工程,我們已經做好了規劃,省運會之後,各個體育場館的功能已經有了詳細的計劃。”
渠聖明道:“我是個管體育的,也說不出什麼高深的道理,可是我希望咱們從自身做起,能夠做好每一件事。花的每一分錢能夠對得起老百姓,當官一天就踏踏實實的爲老百姓辦一天事,千萬別說得多做得少。”
隨着和渠聖明接觸的加深,張揚發現他的人品剛正,雖然脾氣稍嫌暴躁,可是在如今的官場之中很少見到這麼棱角分明的人物。
當晚南錫市方面由常務副市長陳浩出面宴請了省體委主任渠聖明一行,席間渠聖明並沒有提起新體育中心建設的事情,只是就舉辦省運會的事情和陳浩交換了一下意見。張揚多數時間都是作爲一個傾聽者,他對省運會的舉辦早已有了全面的構想。陳浩和渠聖明的交談在張揚看來只不過是閒扯罷了,他們說了不算,真正的執行者是自己,只有他才能掌握省運會的經營權。
因爲當晚很多領導在場,張大官人表現的相對低調。這種官方的宴會一般也不會持續太久,晚宴結束之後,張揚還得去海天趕場,陳浩拉着渠聖明去喝茶,看來談的很愉快,有些意猶未盡。
張揚跟他們說了一聲,驅車去了海天。
不過張揚沒想到的是,等他來到海天,人家那邊的宴會也已經結束了,在餐廳門口遇到了臧金堂幾個人,臧金堂看到張揚,忍不住抱怨道:“張主任你怎麼纔過來,都結束了。”
張揚看了看手錶:“才八點鐘,結束的這麼早?”
蕭苕敏道:“那幫香港明星一個個鼻孔朝上,傲氣得很,我們敬酒人家根本不喝。”
張揚一聽就來氣了:“一幫二線演員,得瑟什麼?明天踢完球,讓他們趕緊滾蛋。”
崔國柱忍不住笑了:“張主任,你還指望人家踢球呢,做人不能這麼現實。”
張揚也笑了起來,幾個人說話的時候,鍾海燕走了過來,她見到張揚也抱怨起來:“張主任,你哪兒請來的這幫香港明星,真是難伺候,一個個都這麼大牌,我們的服務員幾乎都被罵了。”
張揚道:“辛苦了,辛苦了,有什麼委屈只管跟我說,回頭我找這幫傢伙算賬。”
鍾海燕搖了搖頭道:“都是一幫大爺,早知道這樣我們無論如何也不接你們的招兒。”
張揚嘿嘿笑了一聲,他也覺着有些不好意思。
張揚正準備離去的時候,傅長征過來了,他負責具體的接待工作,他有些神秘的向張揚使了個眼色,張揚看出他有事,和傅長征走到一邊,低聲道:“怎麼了?”
傅長征壓低聲音道:“麻煩,這幫香港明星很難搞,原本都說好了要義賽,不知是誰起頭的,突然要起了出場費,說低於五十萬,明天他們罷賽!”
張大官人一聽就火了:“要他麻痹,不答應義賽我會請他們?王準呢?”
傅長征道:“出去玩了!”
張揚拿起電話就撥打了王準的號碼,接通電話,聽到王準那邊相當的嘈雜,這廝不知在那兒瀟灑呢。張揚大聲道:“王導啊,你究竟是導演的導還是搗蛋的搗?”
王準呵呵笑道:“你喝多了!”
張揚道:“你才喝多了呢,你給我聽着,你帶來的那幫明星找我要出場費,五十萬,獅子大開口啊。”
王準道:“不可能吧?”
張揚道:“還不可能呢,真的,我騙你幹嗎?有那必要嗎?”
王準道:“別理他們,回頭我去說說他們。”
張揚道:“王導啊,咱倆合作可不是第一次了,這次你弄了一幫香港二流明星糊弄我,我不跟你計較,可他們要出場費就有點不夠意思了。”
王準慌忙表白道:“我真不知道,這件事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你放心我馬上打電話找他們,讓他們別提這件事,所有的事情我來負責。”
張揚道:“行,我信你一次,你幫我提醒這幫明星們,明天最好給我好好表現,要是誰敢跟我搗蛋,我讓他們從二線變成貧困線!”
王準呵呵笑了起來。
張揚這邊掛上電話,看到鍾海燕風風火火的上樓去了,蕭苕敏走過來也有些慌張道:“出事了!”
張揚皺了皺眉頭,他向傅長征道:“咱們去看看!”示意其他人先回去。
張揚跟着鍾海燕的腳步來到了十二樓,原來是一名港星發現少了東西,他放在桌上的手錶不見了,所以隨手給了房間服務員一個耳光,威脅她拿出來。
那名服務員委屈的在那兒直哭,她壓根沒看到什麼手錶。
這名港星張揚也認識,下午王準專門給他介紹過的那個託尼,丘子鍵,此時丘子鍵氣得滿臉通紅,指着那名服務員罵道:“八婆,你最好馬上把我的表拿出來,不然我就報警。”
鍾海燕把那名服務員叫到身邊,低聲詢問事情的經過。
張揚來到現場,他笑着向丘子鍵道:“丘先生,你冷靜一下,仔細想想,是不是自己放在別的地方忘記了?”
丘子鍵怒視張揚道:“你什麼意思?懷疑我誣陷她嗎?我記性好得很,不會記錯。你們這幫大陸人真是素質低下,全都是見錢眼開的角色。”
張大官人一聽就火了:“放你媽的屁!你他媽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