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朝陽對朱小君的這一連串馬屁顯得很受用,樂呵呵地拍了拍朱小君的肩膀,笑道:“你現在從商了,就不必這麼客氣了,能坐下來一塊吃飯,那就都是朋友。”
朱小君報以微笑,將丁朝陽引向了主座的位置。
丁朝陽不肯,一屁股坐到了主座旁邊的位置上。
朱小君立即拿捏出來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丁主任,我的師祖宗哩,您這一屁股坐下來倒是簡單了,可我該怎麼辦啊!”說着,朱小君招呼了陳光明:“丁主任不肯做主座,那咱哥倆只能站着陪丁主任了!”
丁朝陽哈哈大笑起來,很是滿足地擡起了屁股,換了個座位,坐到了主座上。
因爲朱小君已經提前點好了菜,所以,酒店服務員沒有按照慣例拿來菜單,而是直接詢問是否可以上菜了。
朱小君點頭同意了,隨後對丁朝陽解釋道:“咱們人不多,我就隨便點了幾道精緻些的菜,丁主任先吃吃看,不合口味的話,咱們再調整。”
像丁朝陽這樣的人物,什麼樣的飯店沒去過,什麼樣的山鎮海味沒吃過,所以他根本不在乎今晚上朱小君爲他準備了怎樣的菜餚,也不在乎朱小君會拿上來怎樣的酒水,他在乎的只有朱小君會跟他說出怎樣的話來。
關於免疫細胞這個項目,丁朝陽還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免疫細胞這個項目,明面上是那位叫李向華的德國女海龜提交的報告,但事實上,沒有他丁朝陽的授權,李向華又如何敢於做出這種相當於自立門戶的舉動來。
該項目在醫院立了項之後,丁朝陽帶着李向華考察了十幾家從事免疫細胞治療的醫療商業公司,並從中挑選了一家對他承諾最爲豐厚的公司來,這家公司也就是入圍了應標答辯會的三家公司之一的那家省城當地公司。
可是,丁朝陽沒想到辛院長竟然玩了一招公開招標。
在第一輪評標中,這家省城當地公司並不佔什麼優勢,是丁朝陽力排衆議,勉強把它列入了應標答辯會的三家之一。
而入了答辯會的另外兩家深州的公司,無論是技術成熟度還是公司實力,都要比省城這一家強得多,而且據說其中一家還找了省衛生廳的關係,跟辛大院長特意打了招呼。
這種情況下,丁朝陽對那家省城當地公司已經不報有多大希望了,他及時的調整了心態,轉而以一種一碗水端平的態度來對待那入圍的三家公司,反正不管誰笑到了最後,自己該拿的好處總是能拿得到,最多不過是多一點少一點的問題而已。
當陳光明出現在丁朝陽的面前的時候,起初丁朝陽並沒有在意,他認爲無論陳光明能給出他怎樣的條件,他都做不到把陳光明代表的奇江醫療塞進那場已經確定了選手的答辯會中去。
但是,陳光明卻信誓旦旦地對丁朝陽拍了胸脯,說只要丁大主任點個頭,他自然能擺平辛院長。
這句話勾起了丁朝陽的好奇以及新的希望,連忙問起這奇江醫療的背景。陳光明頗爲神秘地告訴丁朝陽,說奇江醫療的老大跟省裡的那位‘二號長’的關係非同一般。
重新燃起希望的丁朝陽隨即便跟李向華通了個氣,倆人商量好一個唱白臉另一個唱紅臉,以便爭取到最大的利益。丁朝陽的觀點是,萬一這陳光明說的是實話,這奇江醫療在省內還真有通天的路子,失去了這個機會,豈非不是可惜之至麼!
菜餚端上,朱小君開了一瓶茅臺,給丁朝陽倒上了。“丁主任,我這人不喜歡兜彎子,您也知道,我們是爲了免疫細胞這個項目來的。”
丁朝陽故作爲難,道:“小陳都告訴我了,這事啊,說難不難,說容易卻不容易,關鍵還在於院長的態度啊!”
朱小君笑了笑,迴應道:“辛院長那邊爲難的是他需要下面有人對答辯會提出點異議來,這樣他纔好話。”
丁朝陽一愣,問道:“你是怎麼找到辛院長的?”
朱小君拿出了手機,放到了檯面上:“辛院長今年才五十四周歲,到第二任院長結束還有兩年,兩年後,辛院長的仕途……他老人家也需要有人啊。”朱小君說着,指了指天花板。
拿出手機擺在檯面上,這種動作表露的意思是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立馬給那位上面的人打個電話。丁朝陽當然能品會出這肢體語言的含義,當下在心裡認定了陳光明所說的奇江醫療可以在省內通天的說辭。只不過,丁朝陽將朱小君誤會成了一個官二代。
能擺得平辛院長,丁朝陽對朱小君陳光明的奇江醫療有了信心,接下來,就應該是討價還價的過程了。
丁朝陽皺了下眉頭,依舊是一副很爲難的樣子:“我剛纔聽小陳說,李博士對你們好像……”
朱小君呵呵一笑,道:“李博士確實對我們說了不,但是我想,她不應該對您也能說出這個不字,丁主任,只要您支持我們,李博士那邊,我想她應該能理解的。”
丁朝陽呵呵笑了:“這話說的倒不假,李博士多少也總得給我些面子,但是,面子給我了,我總得還人家一點裡子吧?”
朱小君端起酒杯,敬了丁朝陽。飲幹了酒,朱小君伸出了兩根手指。
“這個項目的收益的兩成,丁主任,您可以自由支配。”
丁朝陽的心猛地哆嗦了一下。
丁朝陽打聽過,像鐘樓醫院這樣的硬軟件,上一個免疫細胞項目,就算是很一般的經營,一年下來,也得有個五六百萬的利潤。這朱小君一開口,便是兩成的股份,怎麼能讓丁朝陽依舊保持淡定。
就算省城的那家當地公司,給丁朝陽開出的條件也不過是一年五十萬的顧問費。
“這樣……不好吧!?”丁朝陽拼命壓制着內心的激動,裝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來:“萬一被別人知道了……”
“您不會往外說,我也不會沒事找事自斷財路,若是還能被外人知道了,那一定是這個傢伙泄的密。”朱小君很輕鬆地指着陳光明開起了玩笑。
對朱小君開口就是兩成的股份,陳光明也是驚了一下,但他隨即就想明白了,這項目即便是讓出五成的利潤,對奇江醫療來說也是白撿來的好處。衝着丁朝陽,陳光明露出了兩排帶着暗黃色的牙齒:“嗯,我小時候被驢踢了腦袋,後來還上癮了,隔幾天就要找頭驢來踢踢腦袋。”
丁朝陽被朱小君的輕鬆以及陳光明的貧嘴給感染了:“跟你們哥倆在一塊,我都覺得自己年輕了許多,這種感覺真不錯。嗯,這件事我會盡力,不爲別的,就爲了今後能有更多機會跟你們小哥倆一塊吃飯,一塊說笑!”
正事達成了協議,剩下的便都是斜撇子事了,三個人很愉快地喝光了一瓶茅臺。
朱小君見丁朝陽的狀態很不錯,提議再開一瓶,喝到哪算哪,不勉強。
可陳光明不等丁朝陽表態便率先提出了反對:“差不多就行了,丁主任又不是貪杯的人,再說,吃完飯咱們還有節目哩,喝多了,節目就不精彩了!”
都是男人,自然都明白陳光明所說的接下來的節目是什麼。
丁朝陽擺了擺手,道:“你們小哥倆去玩吧,我老了,不行了!”
陳光明瞪着雙眼道:“這說的什麼話?二十幾歲的男人,血氣方剛,靠的是一個猛字。三十幾歲的男人,成熟穩重,靠的是一個持久。像丁主任您這樣的四十多歲的男人,那可是剛猛與技巧並存,經驗與意識一流,怎麼就說不行了呢?”
丁朝陽笑着繼續擺手道:“四十幾歲?那是十年前嘍,我比辛院長還大一歲呢!”
陳光明和朱小君同時驚呼道:“看不出來,真的是看不出來!”
看出來也好,真的看不出來也罷,總之這也就是一句馬屁話。既然丁朝陽吃捧,而拍馬屁又不用花錢,那就盡情地多來幾下好了。
“丁主任啊,就算您比辛院長還大一歲,那又能說明什麼呢?”陳光明這種整日混蛋不知哪會子才能清醒一陣的貨色此時卻是妙語連珠:“您啊,今天就給我們這兩位晚輩詮釋一下什麼叫老當益壯!”
丁朝陽被說的樂了:“怎麼?想學上兩招?呵呵,改天吧,等你們請我喝慶功酒的那天,我一定教上你們幾招!”
對丁朝陽來說,這項目的兩成股份已經大大出了他的預期,所以,他對飯後的什麼節目並不感興趣,他需要的是儘快回到家,一個人好好享受享受這種預期帶來的喜悅。
而對朱小君陳光明來說,飯後節目也不過是個禮節性的安排,有它挺好,沒有它,也不影響大局。
因此,丁朝陽執意結束活動,而朱小君陳光明稍做了下堅持也就順從了丁朝陽。
送走了丁朝陽,陳光明厚着臉皮央求朱小君:“要不,咱們兄弟倆去活動活動?”
朱小君被引的也有些內分泌失調,這會子身體裡的荷爾蒙濃度出了正常值,一聽到陳光明的提議,立馬唱着答應了下來:“說走咱就走啊,你有我有全都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