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大宅的正前廳,莊嚴神聖。
傅庭峰沉着一張臉,揹着手在屋子裡轉來轉去。
四周的僕人垂着頭,大氣也不敢出。
傅景陽、傅懷笙、傅老夫人,還有傅貴妃和慕玄武。
幾個人坐在椅子上,誰也沒有開口,誰也不敢開口。
金瑜站在傅懷笙的背後,默默地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
不消片刻,兩個家丁將傅梓軒押了進來。
傅梓軒俊逸的面容變得不耐,不停地掙扎,“你們算什麼東西,給我放開!”
他的話打破了沉寂,每個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傅庭峰心裡飽含怒氣,本來就無處宣泄,他竟然還敢公然反抗。
下一秒,傅庭峰的身型便出現在傅梓軒的面前,一腳踢了過去。
傅梓軒驚駭的瞪大眼睛,承受不住的跪在了地上,痛苦的捂住肚子。
“老爺……”傅老夫人心疼自己的小兒子,膽戰心驚的喚道。
“閉嘴!”傅庭峰絲毫不給面子,怒喝道。
傅老夫人默默地閉上了嘴,抿着脣一言不發。
誰都知道此事關係重大,傅庭峰如此憤怒也是有緣由的。
每次傅家在進行蠱術傳承的時候,也是最危險的時候。
一般情況下都是默默地進行,誰也不準宣揚。
甚至過了這麼多年,除了傅家的嫡系,誰也不清楚傅家的秘密。
可是,如今竟然被傅梓軒在酒樓裡大聲宣揚出去,鬧得人盡皆知。
將傅家的秘密擺在別人的面前,等同於將傅家拱手讓人,陷入滅亡的困境。
這件事,對於即將要進行蠱術傳承的傅家來說,非常大的打擊。
傅梓軒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氣,滿臉驚懼。
能讓傅庭峰親自動手,說明此事已經非常嚴重。
可是,他什麼也沒有做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個孽子,還不知悔改是不是?”傅庭峰見到他不爲所動的樣子,不滿道。
傅梓軒垂着頭,不解的說,“爹,我沒做什麼啊,你爲什麼要打我?”
“好!好!好!我怎麼生了你這個混賬東西!”傅庭峰氣得青筋暴跳。
“我真的不知道做了什麼啊。”傅梓軒迷茫的看着他。
傅老夫人見到傅庭峰又要發怒,剛纔那一腳踢得那般狠,下次絕對更狠。
她語重心長的說,“快點向你父親賠罪,不要再嘴硬了。”
“娘,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你讓我怎麼賠罪啊。”傅梓軒茫然不已。
這幾日他每天都在酒館裡喝酒,什麼事也沒幹,怎麼突然惹到了父親。
“混賬!我要宰了你!”傅庭峰再次上前,卻被楊氏急忙攔下。
楊氏向傅景陽遞了眼色,希望他能幫一幫小弟。
傅景陽得到母親的指示,心裡冷笑一聲,解釋道:“梓軒,你調皮一些沒關係,喜歡流連花叢也沒關係,咱們傅家養得起你。可是,你怎麼能把傅家的秘密公之於衆呢?”
“什麼秘密?”傅梓軒有種不祥的預感,可是他全然沒有印象。
“當然是關於傅家蠱術傳承的秘密,你知道嗎?這不僅關係到了爹的生命安危,還關乎咱們傅家的未來啊。”
傅梓軒臉色大變,他有說過嗎?他有把蠱術傳承的秘密說出去嗎?
爲什麼他一點印象也沒有?
“我真的……不知道啊,爹,當時可能我……喝醉了,真的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傅梓軒想解釋,
可根本不知道如何解釋,喝醉了也是藉口嗎?
傅庭峰臉色鐵青暴怒,他千辛萬苦守住的秘密,竟然叫這小子一句話破壞乾淨。
是可忍孰不可忍!
“老爺,他是無心的,這也不能怪……”傅老夫人說不下去了,她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她沉默片刻,又道,“老爺,現在我們的當務之急是如何面臨接下里的問題。如果梓軒出了什麼問題,不是讓別人相信他說的是真話嗎?現在,可能很多人只當他說的是酒話。”
“這個孽子我留着他有何用,不如現在就宰了他,免得毀了我們傅家!”
傅庭峰怒道,話雖說的如此狠厲,可動作遲遲不下,顯然是不忍心。
金瑜將這一幕看在心裡,連心裡都笑開了花。
這一切的一切傅梓軒當然不清楚了,因爲當時說這話的時候根本不是他。
而是她讓銀牟喬裝打扮,變成傅梓軒的樣子故意說出來的。
正巧敢在傅庭峰迴來的當即,想推脫都沒有機會。
她相信銀魂說的不是鬧着玩的,所以她的時間並不多。
傅家的人不多,各個擊破的話,傅梓軒無疑是最簡單的一個。
當她陷入興奮之中時,眼前的男子站了起來,出聲道:“父親,請你先放過他一次吧。”
傅懷笙的話剛出,每個人的視線都落在他的身上。
傅老夫人和傅景陽皺着眉頭,慕玄武擡起頭來,露出玩味的笑容。
從來不怎麼開口的傅懷笙,一直遊離在外的傅懷笙,從不參與傅家一切活動的傅懷笙。
竟然開口了,而且是幫着傅梓軒求情。
傅庭峰怔了怔,看着他那張清俊的臉,有一剎那的失神。
傅老夫人藏在衣袖裡的手不由得緊握,那個賤人的兒子,還有臉站出身來?
“父親,我相信梓軒不是故意的,就先饒過他一次吧。我相信他以後再也不敢了。”
傅懷笙清淡的語調,並沒有太多的緣由,卻讓人不由得心軟下來。
傅梓軒茫然的看着他,不理解他爲何會幫助自己。
傅庭峰抿着脣,一語不發,顯然心裡的怒氣還沒有消失。
“當然,就這樣放過他實在太便宜了,不如將他禁閉在祠堂,等蠱術傳承之事過去再將他放出來,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聽到這話,傅梓軒心裡強烈不滿,在祠堂裡待一個月,豈不是要悶死他。
“我不需要你假好心,你算什麼東西。”傅梓軒不滿道。
啪!
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不是傅庭峰,而是傅老夫人,他的親孃。
“你個混賬東西,說的什麼鬼話!”
她也是氣急,雖然對於傅懷笙爲她兒子求情心有不甘,可還是兒子最重要。
剛纔傅庭峰所散發的怒氣,絕對有可能一巴掌拍死他。
不如她親自出手,化解這份危機。
傅梓軒再也不敢開口,捂着臉,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金瑜冷笑,說他傻真是擡舉他了,簡直是蠢到家了。
不過正好,少一個廢物,接下來纔是主角。
她看向旁邊的傅景陽,接下來便是他了,上次差點死在他的手上。
這一次,絕對要加倍奉還。
“就按懷笙的話,將她關到祠堂,誰也不準放他出來。誰要是敢擅自動手,直接杖斃!”
傅庭峰說完,冷冷的看了一眼傅老夫人,甩了甩衣袖,轉身離去。
傅老夫人臉色一白,踉蹌的坐在椅子上。
他竟
然出言威脅她,這是從未有過的事。
她看向站在一旁的傅懷笙,一定是他,一定是整個賤人在背後搗鬼。
傅懷笙看了眼身後的金瑜,淺笑道:“我們回去吧。”
金瑜莞爾。
兩人的背後,不僅傅老夫人,還有一雙眼睛盯着他們。
傅景陽神色鬱郁,眼神冰冷。
走出房間,一個小廝攔住了他們的去路,“二少爺,老爺在書房等你。”
傅懷笙怔了怔,隨即笑道:“麻煩帶路了。”
整個傅家,好像只有傅懷笙纔會如此客氣,讓這些小廝心裡對他極爲親近。
一路上說了幾句,也是對傅懷笙大有用處。
來到書房,看到傅庭峰正揹着手望着書架。
金瑜看了眼那個書架,在書架的背後,就是一間密室。
傅庭峰剛剛從外面歸來,可能還沒來得及去查看裡面。
她不能久留,轉身在外面等候着。
不過,屋子裡的動靜她是聽得一清二楚。
“父親,不知找我前來,有什麼事?”傅懷笙恭敬的站在他面前。
經過十多年的時間,曾經的小孩子已經變成了大人。
曾經的傅懷笙一直事不關己,遊離在外,什麼事都看的很淡。
讓他漸漸的遺忘了他,誰知道今天他竟然站了出來。
不僅如此,他的風度和修養,竟讓他看到了傅家未來的希望。
“你現在已經十九歲了吧。”傅庭峰問道。
傅懷笙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很淡。
“你母親也走了十年了。”傅庭峰感嘆道。
傅懷笙垂下了頭,看不到多大的表情。
是啊,已經十年了,他已經沉寂了十年,是該輪到他反擊了。
傅庭峰輕嘆一聲,“不提這些傷心事了,我今天找你來,是想問你一件事。”
“父親請講。”傅懷笙恭敬道。
“再過一個月就是我的生辰,也是咱們傅家最重要的日子。蠱術傳承關係到我們傅家的將來,你有沒有成爲傅家未來家主的想法?”
傅懷笙愣在原地,緩緩地擡起頭,清俊的臉上有幾分堅定。
不過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道:“父親,不是已經有大哥了嗎?他比我強。”
“這不是強不強的問題……”
傅庭峰搖了搖頭,揹着手在書房裡踱步,“我身體內的蠱蟲是祖先們留下來的,世間僅此一隻。若是沒有找到契合的身體,也不過如此。如果遇到契合的身體,會讓你變得更強。”
他輕嘆道,“傅家子嗣稀少,選擇的餘地不多,那個孽子又不成器,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參與此事。”
“如果是父親要求的話,孩兒領命。”傅懷笙回答道。
傅庭峰舒了一口氣,露出笑容,“那就好,那就好。”
從傅庭峰的房間裡出來,傅懷笙覺得自己已經脫胎換骨。
看到旁邊一臉淺笑的女子,他走了過去,“你聽得可清楚?”
金瑜伸出手,一顆小雞蛋放在手裡。
看着像是雞蛋,實際上是一種蠱蟲。
她手裡一顆,傅懷笙手裡一顆,她能聽到傅懷笙身邊發生的任何事。
“你這麼大方,真讓我自慚形穢啊。”她可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的秘密。
傅懷笙搖了搖頭,“沒事,我只想有個人陪着我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