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隅當下打出一道佛力,玄棺上陣法倏然閃現,無數詭異的陣符盤旋其上,就聽玄棺‘咣噹’一聲,豎立了起來。玄棺的棺蓋開始晃動起來。
“不可,不可啊!”鬼修撕心裂肺的喊叫起來,劇烈掙扎着,卻困於佛力繩索上半點動彈不得。
可就在這時,從樹洞之外一道黑影飛撲而來,程隅反手就將其掀翻在地,卻也暫停了向玄棺輸入佛力。
玄棺上的陣符再次隱沒。
程隅轉身,看清那在地上滾了幾圈的黑影正是之前爬出去的白僵,此時就見其擡起頭來,那隻泛青的手顫顫巍巍向程隅伸來,那隻露在外面的青灰色眼中滿是懇求。
鬼使神差的程隅向白僵走去,蹲下身子望着白僵,道:“你有話對我說?”
白僵嗚咽兩聲,渾身顫抖不已,隨即在程隅不解的目光中伸向自己的臉,當其撥開覆蓋在自己另半邊臉上的頭時,程隅如遭雷擊,呆愣當場。
那是一張眉眼清秀的臉,卻因爲蒼白泛青的屍斑而變得很是詭異,可是這眉眼,這輪廓分明就是自己親手埋葬的那個女孩。
“啊蔓!”
程隅驚呼一聲,將其扶了起來,伸手探入她的靈脈,卻現這具身體半鬼半僵,再無生機。
“怎會如此?”程隅上下打量着啊蔓,她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啊蔓見程隅認出了她,不禁嚎啕大哭起來,有些沙啞恐怖的聲音在樹洞之內迴盪:“程師叔,不是啊蔓做夢吧……”
程隅心中悸動,一邊輕輕拍打着啊蔓的背,一邊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啊蔓嗚咽,神情激動,卻兩眼一翻癱倒在地。
程隅握住了她的手腕,卻現她只是急火攻心,才鬆了一口氣,將啊蔓安頓在一邊之後,程隅來到鬼修身邊,行雲杖出現在她面前。
“你,你要做什麼?”鬼修雙目爆睜,面前這女修突如其來的戾氣衝的他氣血翻滾。
“你倒是給我說說,啊蔓怎麼會在你這裡?你若是不想讓我搜魂,你就老實交代。”程隅的行雲杖猛然逼近鬼修的面前,作勢就要敲碎他的腦袋。
“我,我說!”鬼修一聽到‘搜魂’二字,便覺兩股戰戰,開口道:“她是我在北淵邊境遇到的一個鬼修,是她自己要跟着我的。”
行雲杖光芒大漲,鬼修當下倒仰過去,連聲道:“我說是句句屬實!句句屬實!”
“她爲何要跟着你?又是如何變成了這個樣子?”程隅緊握着行雲杖,面無表情的道。
“當年,當年我在北淵邊境之處見到她的時候,她的鬼道之術殘缺不全,神志也頗爲混沌。這種情況下要不了幾個月就會魂飛魄散的。我見她可憐,就傳授了她一道我們浮生殿的轉生術。只不過她是曾是人修入鬼道,再想轉回人道卻是不可能了,是以才轉了冥道。”說着望向自己的腰際道:“我儲物袋裡就有轉生術,你要是不信,自當取來一看便知。”
程隅取來了他的儲物袋,翻翻找找,真的找到了那枚轉生術。這轉生術記載的本是鬼修轉生人修之道,卻沒有想到這鬼修反其道而行,讓鬼修入了冥道,成了白僵。只是如此一來,她就要經受殭屍進階的所有階段,變成獠牙鬼面,直至飛僵之時才能恢復容貌和記憶。
在他的儲物袋中,程隅看到了一塊身份令牌,這是浮塵殿的。
“浮塵殿,鬼遁!你就是人稱難尋其蹤的鬼遁?”程隅掂量了一下身份令牌,上下打量着眼前的鬼修。要說她爲何知曉這麼個鬼修的名號,還要從當年在仙媚宮看過的那本《天楚英豪冊》上說起,當初不過是隨眼一晃,可鬼遁這個名字卻還是赫然在目的。
當初冊子上的人像程隅沒有來得及細看,卻知道鬼遁其人善於藏匿和死遁,在浮塵殿也算是出了名的陰險狡詐。
“什,什麼鬼遁。那不過是我撿來的一塊令牌。”
程隅見其眼神閃躲,不禁冷笑,隨後起身道:“鬼遁之所以次次躲過仇敵的擊殺,不光是性子狡猾,更多的是依仗一把高階靈器,我想你這把破傘就是傳說中鬼遁的那件折魂傘。”
於此同時,程隅一腳踏在了丟在一邊的傘柄上,金光一閃而過,破傘就變了一個樣子。原來破破爛爛的傘面變成了銀白色,傘面大開,就見上面栩栩如生的繪製了幾個人像,無一不是面色驚恐。而其中有兩個分明是方纔那兩道殘魂。
鐵證在前,鬼遁就算是再無從辯解。
程隅攝起折魂傘,口中默唸輪迴引渡訣中的息魂篇,金色符文沒入傘面,傘面上面目猙獰的生魂漸漸化作白光消散。
“不!”鬼遁捂着胸口痛不欲生,隨着生魂的不斷散去,他的臉逐漸蒼老,直到頭花白布滿屍斑。
一道寂滅真火過後,這柄不知殘害了多少修士的折魂傘就徹底化爲灰燼。
鬼遁萬念俱灰,充滿仇視的目光狠狠的剜着程隅。
程隅無視,而是向着一邊的啊蔓走去。啊蔓已然幽幽轉醒,見到程隅的一瞬間猛然撲了過來。
“程師叔,你還在,我還以爲我是在做夢。”啊蔓緊緊的抓着程隅的手,好似只有這樣她才能緩解此刻的恐懼。
“你別怕,我帶你回去。”程隅安慰道。
卻不想啊蔓拼命的搖頭:“不,啊蔓不回去,啊蔓要在這裡守着。”說着一邊向玄棺爬去。
這玄棺之內究竟是什麼?
啊蔓爬到玄棺之下,依靠在一邊,呢喃道:“啊蔓總算找到你了,又如何會離開。”
像是察覺到程隅注視的目光,啊蔓擡起頭來,衝着程隅笑了笑,道:“我以爲當年是最後一次見到程師叔了。我只記得當年被那個賤女人所害,命喪當場,也許是我曾研習過鬼道,是以在彌留之際,竟然凝出了自己的魂魄,也就在那時,我恍惚見到了程師叔。我當時真的很開心,程師叔你終於來救我了。可是程師叔身上有我懼怕的氣息,嚇得我差點魂飛魄散。好不容易逃離出來,又以魂體飄蕩,不知身在何處,也漸漸失去了神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