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爲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程隅心中抽痛,即便是莫長老此時沉默,可是程隅也已經料到了她被逐出門派已成定局,就如同當年的簡連傾。
她此刻真的完全能體會當時簡師兄那種無奈的心情,明明他們什麼都沒有做錯,可因爲是異族就不可能被他們接納。
“哈哈,你一個魔物能在遂陽門派待了那麼久,必然是你那師尊替你遮掩,也不知殿青候此舉究竟藏了什麼告不得人的秘密!”萬獸真君趁着程隅心神不穩,手中快掐訣,一個血紅色的契印朝着她打了出來。
竟然還沒有死心!她允許別人說自己,卻不允許有人說殿青候的不是。
“寂滅金蓮!”
程隅不退反進,一襲火龍直衝契印,一朵朵金蓮在火焰中盛開,帶着吞滅一切的氣勢席捲了了整個契印。
而下一刻,萬獸真君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的看着瞬間出現在他眼前的程隅,隨即遲疑的緩緩低下頭,就見他的丹田之處,一雙雪白的素手正穿透其中。
“住……住手!”萬獸真君面目扭曲,有些驚恐的望着面前如同女羅剎一般的程隅。
程隅面無表情,一雙赤紅色的雙眼第一次出現了寒光。她手中抓着的正是這萬獸真君的元嬰,只要稍稍用力,就能讓其元神寂滅。
“你不能動手,你可是遂陽弟子,若是本君死在你手上,那麼沐生宮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萬獸真君痛的大喊一聲。
程隅冷哼一聲:“拜你所賜,我很快就不是遂陽弟子了。”
萬獸沒有想到這次會弄巧成拙,將她無門派可依,才能更好的爲他所用,可眼下卻讓程隅變得無所顧忌。
“你知道本君曾三番五次的放過你,今日你就放本君一次,本君保證從今以後再也不打你的主意,再也不敢將你契約!”萬獸臉上的冷汗不住的滴落,卻是不敢動彈半分,元嬰就是命門所在,稍有差池,就會萬劫不復。
是以,那幾只妖獸也統統回到了萬獸真君身邊,圍繞着兩人蓄勢待。莫之衍和簡連傾飛身到附近,焦急的望着程隅。
一串清脆的笑聲響起,待程隅笑夠了之後才道:“放過我?若不是雲淨將你打退,你能放過我?”
程隅想到了林方拓手中瓶子中的鱗片,道:“我倒是很好奇,你從很久之前就已經知道我的存在了,可爲何遲遲沒有動手。”
萬獸真君遲疑,在程隅作勢就要用力時,連忙道:“當初你不過是個低階修士,就算將你契約了也不過是個低階契約獸。契約獸和契主的修爲若是相差過大,那麼修爲低的受威壓限制將再無進階的可能。只有你到了金丹之後,本君若是契約了你,就不會限制你修爲的增長,到那時,本君就會擁有這修仙界最出人意料的殺器,誰能想到如此美豔的女修竟然是本君的一隻契約獸?”
“從方拓手中見到那鱗片時,本君起初並沒有認出那是什麼,也正因爲如此也引得本君好奇,要知道這修仙界還少有本君不知道的妖獸。本君翻遍了古籍,直到在一塊魔族玉簡中才找到關於天魔體的記載,其中的天魔鱗片和那片相差無幾,本君從那時起,就一直留意你的動向。”萬獸真君將自己這麼多年的處心積慮一一道來。
“如此說來,我倒是要感謝自己當年的實力低微,讓你都無從下手。”她也更加慶幸自己身邊有云淨的保護。
“本君這麼做都是爲了你好,本君已經爲你準備了許多的高階丹藥,只要你成爲本君的契約獸,不光修爲能大幅提升,還可以成爲沐生宮的長老,到時你想要什麼,本君就會給你什麼。”萬獸真君越說越激動。
“你說的真是讓我很是心動,真的是我想要什麼你就給什麼?”程隅突然莞爾一笑,雙手慢慢的從萬獸真君丹田處伸出。
萬獸真君心下一鬆,連忙道:“是是,無論是什麼都……呃!”
話未說完,注視着這一幕的修士就見萬獸真君面色猛然一僵,緩緩的低頭看向自己的丹田,就見一隻血淋淋的手從裡面伸了出來,手中還捏着一顆拳頭大的元嬰。
萬獸真君的腦袋一歪,整個人就墜落了下去,隨後衆修就見那幾只高階妖獸皆渾身抽搐,統統爆體而亡,一具具屍體砸出了幾個深坑。
驚得旁觀的修士們大呼出聲:“萬獸真君死了!”
這萬獸真君所有的契約獸皆是主僕契約,也就是隻要萬獸真君隕落,它們一個都活不了。
“放開本君,你出爾反爾!”程隅掌心的元嬰裡出了萬獸真君驚恐的喊叫聲。
程隅望着自己的血淋淋的手有一瞬間的怔然,她方纔究竟做了什麼?她手心捏着的是萬獸的元嬰,這個縮小版的萬獸正無比恐懼的望着她。這目光讓程隅震驚,在他的眼中自己彷彿就是一個極其恐怖的魔物。
“程隅!”
莫之衍擔憂不已,正準備上前,卻被程隅喝止:“站住,你們都不要過來。”
程隅緊了緊手中的元嬰,就傳來了萬獸真君的慘叫聲:“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就算殺了你也難消我心頭之恨!”
是恨麼?程隅捫心自問,這次這麼震怒,皆是因爲這老道就是那個幾次三番想要契約她的灰袍。她一定要殺了他才行。
“不,不,饒命!你不是天魔,你是佛修,你不能殺我!”萬獸真君感到了生命的流逝,不盡全力的喊叫起來。
程隅手中的力道一減,是啊,她是佛修,她秉承善道,現在爲何滿手沾滿血腥?萬獸真君慢慢從程隅手中滑落,眼看着就要逃脫之際,程隅的手又再次重重捏緊,這一次力道重得萬獸連話都說不出,只覺得元神瀕臨寂滅。
“可爲何我分明什麼壞事都沒有做,卻要被逐出門派,成爲一個人人口中的魔物?”程隅怒喝一聲,隨即望向在場的修士,滿頭的青絲飛揚而起,冷然道:“從出生起,這具身體就是天魔體,這從來就沒有給過我選擇的機會。可是我程隅敢說在修仙一途中從未做過任何愧對天地的事情,從未錯殺一人。而你們呢,你們口口聲聲的除魔衛道,除的是什麼魔,衛的是什麼道!”
被程隅目光掃過的修士皆低下了腦袋,只是不知是懼怕還是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