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林子裡,擡頭望去,上空的穹頂泛起了灰藍色的光,厚重的烏雲壓的人彷彿喘不過氣。
白色的俊馬奔騰而過,耳邊的疾風吹得臉生疼,一旁的飛鳥撲騰了幾下翅膀,緊接着低飛走了。
“殿下,前面好像有一家客舍,這天色像是要下雨,不如我們今晚就在此處歇歇腳。”
楚修枂看了看天色,確實是像要下雨。這行了一天的路,好不容易碰上家客舍,若是錯過了,今夜說不定就得要挨淋。
風吹雨淋的,這丫頭恐怕身子受不住呀。
“今日也趕了一天的路,看天色馬上要下雨了,我們就在此處住一夜吧,明日一早在接着趕路。”
楚修枂說完,抽了抽馬屁股,馬兒又快跑了幾步。
“籲~”
兩人停在了客舍處,楚修枂一下從馬背上跳了下來,隨後又伸出右手,將沈鍾寧拉了下來。
楚修枂將馬兒拴好,兩人一前一後就進了客舍。
“兩位客官,是住店嗎?”
身穿粗布藝的掌櫃的,一見兩人進店,快步迎了上來。
楚修枂看了看這客舍的環境,不自覺的蹙了蹙眉頭。
這環境也太差勁了吧。
一旁的沈鍾寧好像看出了楚修枂的小心思。
這荒郊野外的能找到一個遮風擋雨住的地方就不錯了,這傢伙竟然還想挑三揀四。
真是矯情!
“掌櫃的,給我們來兩間客房。”
沈鍾寧一邊說着,一邊將右肩膀上的包袱放到了桌上。
掌櫃的先是不好意思的賠禮笑笑,緊接着說道,“兩位客官,不好意思。小店今日只剩下一間客房了,要不然兩位公子將就一下。”
“什麼!就剩一間客房了?”
沈鍾寧的語氣忍不住提高了三個度。
搞什麼?這麼大的客舍就只剩下了一間房?
“沒錯,兩位公子,今日這天氣不好,像是要來大雨,住店的人多了些,小店的生意也比平日裡都好,咱的客房就只剩下一間了。”
沈鍾寧皺了皺眉頭,雖說他們是未婚妻,可這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畢竟………不太合適吧。
但是?總比在這老林子裡挨雨受凍要強啊。
算了,一間房就一間房吧,誰讓這傢伙這麼帥,這麼迷人。
吃點虧就吃點虧吧。
沈鍾寧嘴角勾起了一絲笑,清了清嗓子,故意裝腔作勢的說道,“掌櫃的,這我們是兩個人,一間房間畢竟不怎麼合適吧。”
這楚修枂不就喜歡這種矯揉造作的大家閨秀嘛,她就裝給他看看。
楚修枂冰冷的聲音在耳旁響起,“沒錯,掌櫃的,若是實在沒有多餘的客房,不如我們就去前面再看看吧。”
呵,假正經?
“兩位公子,咱們這地方地處偏僻,住店的人也少。比不上城內,這方圓十里,就只有我這一家客舍。兩位公子若是在往前趕,恐怕今夜就得要住在這老林子裡挨雨淋了。”
楚修枂蹙了蹙眉頭,剛要拿起包袱往屋外走去,一聲驚雷就打破了林子的沉寂,緊接着豆大般的雨點就緊鑼密鼓的打了下來。
楚修枂蹙眉,這雨來的可真不是時候,這丫頭身子單薄,怎能受的住風吹雨淋。
“既然這樣,掌櫃的,你就領我們去房間看看吧。”
掌櫃的一聽,立馬喜笑顏開,一邊應和着一邊走在前面帶路。
沈鍾寧跟在楚修枂身後,一隻手拎起了包袱,心裡面倒是在偷着樂。
這雨,來的還真是時候,看來老天爺都在撮合他們兩個。
“兩位客官,就是這間客房了,兩位客官先好生歇着,小的就不打擾兩位了。”
楚修枂點了點頭,隨即輕輕推開了房門。
一股子濃重的黴味瞬時迎了上來,沈鍾寧忍不住咳嗽了兩聲,擦了擦桌子上的一層土,將包袱放在桌上。
“這客房看樣子是有一段時間沒有住過人了。”
“這裡地處偏僻,本就過路人少,除非是像今日一樣的天氣生意會好點,平日裡恐怕都沒有生意,店家也就懶得打理。”
楚修枂也擦了擦椅子上的灰,將包袱和長劍放在了椅子上。
沈鍾寧點了點頭,伸了伸懶腰,這在馬背上顛簸了一天,她的屁股都快要開花了,終於能好好歇歇了。
剛拿起一旁的茶壺,想要倒杯熱水喝,一根十釐米長的蜈蚣,扭動着身子,朝她的手指爬了過來。
她不怕老鼠不怕蟑螂,最怕這種腿多的東西。
“啊…………”
身上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捂着臉大喊一聲。
一旁的楚修枂連忙轉過了身子,“怎麼了?”
“啊………”
沈鍾寧接着大喊一聲,閉着眼睛剛想要逃,腿就不聽話的絆倒在了桌子腿上。
慣性定律大家應該都懂吧。
就這樣,沈鍾寧身子不聽使喚的就後仰了下去,眼看着要摔個狗吃屎,楚修枂一雙大手,結結實實的將沈鍾寧摟在了懷中。
可是,或許是沈鍾寧太重?
又或許,楚修枂低估了沈鍾寧的重量?
他一個沒站穩,抱着沈鍾寧兩人就要往地上摔去,楚修枂連忙擡起右手護住了沈鍾寧的後腦勺。
四目相對,楚修枂的脣薄而冰涼,正正好好抵在沈鍾寧柔軟而又溫暖的脣上。
時光彷彿停留在了這一刻,屋子裡的氣氛也逐漸曖昧了起來。
直到………掌櫃的進來送棉被,打斷了這屋內美好的平靜………
“兩位客官,這下了雨夜裡難免會寒涼,我給兩位客官多送了一牀棉被過來。”
掌櫃的一邊說着,一邊推開了房門,卻被眼前的一幕嚇得差點西去。
兩個大男人?嘴對嘴?在地上?
真是有傷風化,有傷風化啊。
沒眼看啊沒眼看,掌櫃的來不及放下手中的棉被,捂着眼睛,抱着棉被一溜煙就逃出了屋子。
徒留兩人在屋內尷尬。
沈鍾寧眨巴眨巴眼睛,白嫩的素手指了指桌上的茶壺,聲音像是蚊子哼唧一樣,“有蜈蚣。”
楚修枂一臉不自在,連忙從沈鍾寧身子上挪開,站起了身子,從手中甩出一支飛鏢,桌上的蜈蚣瞬時就成了兩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