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費長史一身冷汗地退後數步後,韓瀟一指旁邊的椅子,對夏靜月說:“坐吧。”
下人很快上了茶,夏靜月喝了幾口熱茶後,驅去林中帶來的涼意,心情也緩了緩,便也放鬆下來了。
走到這一步,沒路也得硬上了。
於是,她主動問道:“方纔那位費先生說請小女子爲人看病,不知道病人是哪位?”
“便是本王了。”
“王爺病了怎麼不請太醫?”夏靜月小心翼翼地問。
“太醫說沒救了。”韓瀟神情淡然之極,彷彿說那沒救的人不是他,而是別人。
夏靜月被韓瀟這漫不經心的態度打倒了。
太醫說沒救了,難道她就有救了?
夏靜月哭笑不得。
她目光從上由下觀察着韓瀟,最終視線落在他披着厚毯的下半身上。
雖然竹林中很涼快,絲毫沒有夏日的炎熱感,反而有幾分秋意的涼爽,但也不至於用毛毯包得嚴嚴實實吧?
這季節不熱反冷,多半跟寒症有關。
“發現了?”韓瀟不起波瀾的眸光落在夏靜月沉思的小臉。
“我能看一下嗎?”
韓瀟身體不易察覺地微微一僵,隨即慢慢放鬆下來,神情淡漠地說:“隨意。”
韓瀟這般一說,夏靜月反倒不敢動手了。她想了想,問:“我要是治不好,您會殺了我嗎?”
韓瀟劍眉微微一揚,這女人也有膽小的時候?他還道她是膽大包天呢。
“本王並非是不講理之人。”
夏靜月眼睛一亮,如此說來,她治不好也不用被治罪了?
夏靜月終於毫無心理壓力,掀開毛毯。
毛毯下,韓瀟的長褲被捲起在大腿處,露出一雙略見僵硬的腿,膝蓋處,用藥膏厚厚地包紮着。
夏靜月聞着那藥膏的味道,辨識出是驅寒化瘀類的藥材。
除此之外,夏靜月還看到韓瀟大腿上有一道清晰可見的傷口。那傷口雖然結疤了,但傷痕猶新,以它的癒合程度來看,受傷的時候絕對不超過三個月。
咦,這傷口的縫合手法好熟悉。
夏靜月正要看個究竟,卻不料韓瀟將毛毯微微一遮,擋住那傷痕。
“如何?”韓瀟冷冷淡淡地問。
夏靜月目光重新落在韓瀟的膝蓋關節上,問:“我可以問一下病因嗎?”
這時,已退在一旁的費長史開口說道:“不如由鄙人來說吧。”
見韓瀟沒有反對,費長史細細道來。
“此事要追究到五年前。五年前,蠻夷大軍入侵我大靖,連破數城,正當朝中無將可用之時,王爺請戰!王爺與蠻夷幾次大交戰,雖然勝多敗少,卻沒有給蠻夷傷筋斷骨的重創。爲了給蠻夷一個重創,令他們再無入侵大靖的能力,王爺率領大軍埋伏在蠻夷大軍的必經之地。那時正是寒冬臘月,大雪下了整整一夜,爲了不功虧一簣,王爺親往最前線與士兵們一起埋伏在雪地裡。”
費長史想到當年那悲壯的一場仗,眼眶不由溼潤了。“那一場埋伏戰,一埋伏就是一日一夜,那一日一夜,凍死了不知多少年輕的士兵,王爺的腿,也正是在那一次中被雪水浸泡了一日一夜留下的禍患。所幸那一場仗最後打得非常漂亮,不僅滅了蠻夷的主力大軍,還殺了蠻夷最擅用兵的兩名大將。那一戰,也確定了大靖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