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的兒子雖然成年了,年紀也不小,卻也是經不住事的。她想來想去,只能去求表哥安西侯了。
安西侯的母親萬老夫人是萬昭儀的姑母,是萬昭儀父親的親姐姐。
因着這一層關係,這些年來萬昭儀暗中跟安西侯府來往甚密,還幫着安西侯在皇帝面前說過不少好話,才令安西侯手握重權卻沒有被皇帝猜忌。
萬昭儀幫了安西侯府這麼多,就是防着遇到今天這樣的禍事,在孃家與兒子都幫不上忙時,可以請安西侯府出手一下。
“如秋,你讓如冬直接傳消息給安西侯府,讓他們幫一下忙。不需要他們做其他的,就幫本宮查一下爲何要抓如春,抓人的罪名是什麼?”
只有知道對方的目的,她纔好見機行事。
最重要的是,她得知道對付她的人是誰。
如今萬昭儀兩眼一抹黑,連誰要對付她都沒有個眉目,就是死,也是死得糊里糊塗,不明不白。
如冬的消息傳到宮外,安西侯收到了,藉着兒子竇士疏的人,不到半天就查到了原因。
當結果送到萬昭儀面前,萬昭儀恨得將面前的果盤茶壺全砸了。
“好啊!顧家!本宮還沒弄死你們呢,倒是想弄死本宮了!”
皇后死了,顧家仍不放手,想讓萬昭儀背上害死敏妃的黑鍋。
當年之事,雖然過去許多年了,但因當時敏妃死後牽連太大,萬昭儀曾將她身邊的事情一一排查過,也做了各種周全的準備。
因此敏妃死前那幾天,如春與敏妃有過一次來往的事萬昭儀記得很清楚,當時敏妃懷孕了,胃口不佳,向她討過一個做酸梅的方子。如春正是給敏妃送方子的人,方子沒有任何問題,當年萬昭儀還生怕此事被人當成了把柄,曾經費了一番的功夫自證清白過的。
沒想到這又被人給挖出來了!
更可恨的是,事情過去太久了,她去哪找證據和證人來證明當年的清白?
對方既然知道此事,就算有證據和證人留下來,也早被他們抹去了。
有心算無心,萬昭儀這虧吃大了!
萬昭儀此時哪還不明白,顧家先是想拿穆王開刀,結果沒成,就記恨上她了。
政治的鬥爭,向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萬昭儀在後宮混了這麼多年,如何不清楚其中的殘酷與無情?
正是因爲知道得太清楚,對於即將到來的結果她才那般的恐慌。
如秋進言道:“娘娘,不如趁着他們還未定案,沒有證據之前,先跟皇上解釋此事。”
萬昭儀搖了搖頭,頭疼地揉着眉心,壓下心底的不安。“皇上不會聽的,去解釋了,他反而會當真。”
她還不瞭解皇帝的性格嗎?最是多疑不過。
若是去解釋了,沒準他覺得你做賊心虛。
若是不解釋,他也覺得你心虛。
解釋,還不是解釋,都是錯,他都懷疑。而一旦被他懷疑,說明那個人活不了多久。
何況這個時候——
萬昭儀從皇帝如此重視重查當年敏妃之死的案子猜到,皇帝這會兒必是又想起了那個人,那段愛情了。皇帝正當悲傷之中,她若是有一步踏錯,這麼多年來做的一切努力就白費了。
她能在皇帝心中有一些不同,是因爲她知道什麼時候做什麼事,什麼時候說什麼話,一旦越過了這條線,在皇帝心裡同樣會變成什麼都不是。
情?想拿這些年的情義來求情?若是求情有用的話,他就不會讓皇后隨便下葬了,好歹那個是陪了他三十多年的髮妻,還是全力助他登上帝位的功臣之一。
萬昭儀冷冷地一笑,皇家還有情義這東西嗎?
萬昭儀甚至陰暗地想着,皇帝這麼多年了心底還裝着敏妃那個人,不過是敏妃死得是時候,正是他們你儂我儂的時候死了。若是敏妃還在,現在與她們一樣人老珠黃了,還不知道是怎麼下場呢。
只是,誰也求不了,誰也幫不了她,她該怎麼辦?
面對她人生最大的危機,萬昭儀焦頭爛額着。
如春已經被他們抓去一天了,在宮正司與大理寺的酷刑之下,如春撐不了多久,她必須得儘快想個辦法把眼前的危機化解了。
萬昭儀在殿中焦急地轉了幾圈,百思無果後,往後殿走去。
很多人都想不明白,萬昭儀只是九嬪之首,爲什麼不管皇后,還是滕貴妃、舒德妃等人都不想招惹於她,甚至還有幾分顧忌。
那比萬昭儀還高一個位份的連妃更是對萬昭儀敬重三分,從不敢在萬昭儀面前高位居之,還客氣非常地尊稱萬昭儀一聲萬姐姐。
是因爲萬昭儀聰明?
然而後宮最不缺的就是聰明的女人,在後宮,聰明的女人比笨蠢的女人多得多了。
後宮的人都知道,萬昭儀有一個愛好——畫畫。
她有一手造詣極深的畫功,不管畫什麼都栩栩如生。
後宮的人也都知道,萬昭儀的這一手畫功,是她長年累月地練出來的。
不管是炎熱的夏天,還是冰冷的冬天,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哪怕身體不舒服,萬昭儀都沒有偷過一天的懶,每天都會畫上一頁或者幾頁的畫。
萬昭儀的寢殿後面,有幾間屋子連起的書房,又叫畫房,是她平時看書畫畫的地方。
萬昭儀畫畫的習慣與一般人不一樣,她不喜歡畫完一張就裱起來,或者捲起來插在畫筒裡,她喜歡將一大疊的白紙訂起來,像書本一樣訂成一冊冊,然後打開,一頁頁地畫。
以前萬昭儀喜歡畫水墨畫,工筆畫,自從夏靜月傳出立體畫這新鮮玩意之後,萬昭儀就喜歡畫立體畫了。
長年累月地作畫,一本加上一本累積起來,使得萬昭儀的畫房存了一箱又一箱的畫冊。
萬昭儀的畫有山有水,有花有草,有鳥還有蟲,總之,她想到什麼就畫什麼,誰也猜不到萬昭儀今天要畫什麼,明天要畫什麼,毫無規律可言。
萬昭儀的畫房不允許任何人進來,不喜歡任何人來打擾她作畫時的靈思妙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