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靜月極好耐心地重複了一遍:“沒聽懂是吧,那我再問你一次,七條毒蛇,是你家小姐放的,還是二太太放的?”
“什麼蛇呀,我不知道,我只是來這邊遊玩的,誰、誰知道什麼蛇的。”珍珠眼珠子亂轉,腳步慢慢地往後退,瞅着夏靜月不注意,拔腿就往另一邊跑。
初晴早盯着呢,一見珍珠要跑,一出手就揪住了珍珠的後領拽了回來。她生氣地說道:“不是你乾的,你慌什麼?逃什麼?惡奴,敢放蛇咬我家小姐和老太太,你信不信我一個拳頭打死你!”
初晴氣呼呼地掄着拳頭,圓圓的臉上因怒氣而發紅。
“胡說八道!”珍珠使勁想掙脫初晴的手,哪想初晴的力氣那般大,她使盡吃奶的力氣也掙脫不了。“你放開我!咱們同是奴婢,你憑什麼抓我?”
“就憑你想害大小姐和老太太。”初晴護主地怒道,隨手將珍珠一推,推到假山的死角之中。
珍珠心裡慌着,可壓根不信夏靜月能將她怎麼樣,她理了理衣領,滿臉不善地看着夏靜月說:“大小姐,沒證沒據的事,您怎麼能往太太與二小姐身上潑髒水?不管怎麼說,太太您得叫一聲二孃,二小姐是您的親妹妹。”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流淚了。”夏靜月冷笑一聲,走上前,驟地伸手掐着珍珠的脖子,然後用力摜到山石上。五指用勁,漸漸收緊,那力量似乎要將珍珠的脖子掐斷。
珍珠這下子知道怕了,她哪曾想到明明比她小的初晴力氣會如此之大!她更不曾想到,平時柔柔弱弱的大小姐力氣也是如此的嚇人!而且,大小姐看她的眼神,太平靜,太冷漠,彷彿在看一個死人一般,令她毛骨悚然。
咽喉被越掐越緊,漸漸地,珍珠無法呼吸了。她張開嘴巴,想呼救,卻什麼也說不出來;想呼吸,卻一口氣也吸不進去;想求饒,更是一個音也發不出。伸手想掰開夏靜月掐她脖子的手,卻一絲也掰不動。
饒、饒、饒命……
珍珠無聲地求饒着。
夏靜月面寒如冰,手上的力道絲毫不減,那樣冷漠地看着珍珠,看着她窒息,看着她臉色發紫,看着她逐漸斷氣。
珍珠的眼睛慢慢地散渙,眼神流露着對死亡的恐懼。
終於,在珍珠徹底斷氣之前,夏靜月鬆開了手,抓着珍珠衣領一扯,將她扔在地上,順手在珍珠的背上一拍,讓她緩回了一口氣。
珍珠倒地上,嘴巴張大如扯風的扇般,急促而狼狽地吸氣呼氣。
她驚懼萬分地爬到牆角下,眼角的淚水、嘴角的口水都顧不上擦,又駭又慌地看着夏靜月。
夏靜月冷冷地俯視着地上害怕得發抖的珍珠,一步步走近,“你現在可以說了吧,是誰投的蛇?”
隨着夏靜月的靠近,珍珠彷彿又感受到方纔死亡的絕望感覺,她嚇得抱着膝蓋直哭道:“我說!我說!是、是二小姐派人投的。”
“很好。”夏靜月雙手抱胸,眸光平靜如水,“站起來。”
在夏靜月的逼視下,珍珠不敢不從,驚恐地爬起來。
“收拾好你的妝容和衣服,然後,去把二小姐叫到這裡來。”夏靜月說話的聲音很輕,甚至帶着一點平時習慣性的溫柔。
但偏偏是這樣的夏靜月,令珍珠雙腿又一軟,險些摔倒在地上。
夏靜月緩緩地朝珍珠一笑,那一笑如春暖花開,嬌美無雙,這是珍珠第一次發現大小姐原來長得這麼美。
然而夏靜中話中的冷冽,又似初春的冰,冷得入骨。“你可以不照我的話去做,不過後果……”
“我、我去!”珍珠慌忙地說道:“奴婢這、這就讓二小姐過來。”
在夏靜月的准許下,珍珠這才落荒而逃,往二小姐的居處跑去。
珍珠哭着跑去,一邊狂跑一邊狂掉眼淚,腦海裡亂得跟一團粥一般。一時想着幫大小姐叫了二小姐過去,二小姐會不會找她的麻煩?一時又想這本來就是二小姐說的,如果這邊有事要叫她過來看熱鬧,如今去叫了,不算是違背二小姐的命令吧?
一時又想大小姐這麼可怕的人,二小姐爲什麼要去招惹?沒見老爺太太都不管大小姐的事嗎?一時又想把二小姐叫了去,大小姐會不會殺了二小姐?
她們是姐妹,應該、應該不會吧?
嗚嗚嗚,大小姐太可怕了!以後她遠遠見到大小姐就要躲開,不,遠遠聽到大小姐的聲音就跑纔好,不、不,不管是人還是聲音,最好這一輩子都不要再遇到大小姐。
夏筱萱正在花園中等着珍珠的好消息,卻見珍珠神情既驚又怕,兩眼發紅地回來,問道:“怎麼了?那毒蛇咬了人沒?”
珍珠又是點頭,又是搖頭,急得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
“到底咬了沒有?難道——”夏筱萱一驚:“難道把鄉巴佬給咬死了?”
珍珠連忙搖頭,嚥了幾口口水才說道:“小姐親自去看看就知道了。”
夏筱萱困惑極了珍珠的反應,可對珍珠明顯嚇傻的樣子還是很好奇的,十分好奇發生了什麼事,才把珍珠嚇成這般樣子。
於是,夏筱萱跟着珍珠去到了假山。
假山的地勢比較高,站在那邊就可以看到松鶴堂後面的菜園子,夏筱萱扶着石頭,墊着腳朝菜園那邊張望,“那兒怎麼沒人呢?”
肩膀上像是被人扔了一根粗繩,夏筱萱不耐煩地用手拍開,叫道:“珍珠,你弄到什麼在我肩上呢,快去松鶴堂打聽打聽——”
夏筱萱感覺拍的那一下手感有點怪異,冰涼冰涼的,滑膩滑膩的,這是什麼繩子呀?
夏筱萱疑惑地抓着肩上的東西,拿到眼前,卻是一條死透了的毒蛇。
“啊——蛇呀——”
夏筱萱兩眼一翻,竟然生生地嚇昏過去了。
初晴一手提着幾條死蛇,另一手倒提着那條半殘的毒蛇,搖頭看着倒在地上的夏筱萱,說:“小姐,二小姐昏倒了。”
真不經嚇。
“昏了讓她醒過來就是了。”夏靜月手中一閃,亮出一根銀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