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做事一向麻利的墨香便找來了兩輛馬車,雖跟華麗還是掛不上鉤,但跟我們之前租的那輛青布帷帳馬車那是馬寶和比亞迪的區別,既然是寶馬級別的,墊腳的凳子自然是會備上一把的,自己便順利的爬進馬車裡,並沒有像上次那般尷尬。
過了一刻鐘後,熟悉的美景便在我眼前出現,其實自己只是想看着那空中飛着的風箏,不知爲什麼,每個人都會有點小癖好,而我的小癖好則喜歡望着空中飛着的各色不同的風箏,在二十一世紀每次心情不好或者大受打擊的時候我便經常會跑去放風箏的地兒,望着天空中的風箏一瞧便能瞧上兩個小時,心情便會慢慢平靜下來。
本來覺得要陪白子宇聊天直接去我麪店的貴賓房把窗戶大敞開着也是不錯的,但我房子的景再美再廣闊也比不過這能把自己融入的田園美景的環境中,有時候讓不開心的人先有了視覺的享受後再進行開導那是事半功倍。
我望了望白子宇,只見他有些失神的望着天空中飛翔的風箏,並不作聲,拜託,我們來這邊雖然是爲了陪白子宇散散心,但是主要還是要好好勸勸他的。
於是我忍不住開口道:“便是有什麼傷神的事兒直接吐吐,雖說也不一定能幫上什麼忙,但是把心裡的苦水吐出一些,人便舒適一些。”其實貌似我的心裡正在奔騰的問白子宇“哥們,到底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拿出來讓大家樂一樂唄(作者PS:傳說中的交友不甚啊)。”
“瞧着這空中的風箏萬紫千紅甚是熱鬧。”白子宇可能因見了這廣闊的田野和那空中的風箏又加上在馬車上喝了長生給的醒酒茶,剛纔失落的樣子早已經消失了大半,換來了少許平靜。
“嗯,是很熱鬧,從小瞧着這飛揚的風箏。心裡的不快就會少上一些,記得曾經聽過一句話,如果傷心了,就跑過來瞧風箏,那樣你的頭是擡起來的,眼淚自然不會掉下來。”其實心裡還想默默的加上一句,就算真掉落下來,那樣哭泣的你也會很唯美的,前提不要嚎啕大哭,最好是望着望着就眼淚滾下來的那種(作者PS:就你這個奇葩女能想得出來。對了,貌似你說的那句話有點盜用流星花園裡面花澤類說的吧?)
“原來桂花你也喜歡風箏啊!記得小時候我也在父親的陪同下放過一次,只是後來便沒有機會了。”白子宇見我這麼一說。臉上慢慢凝重起來,好像陷入了回憶一般。
不會我說錯哪個點刺激到他了吧?自己忙笑着打圓場道:“沒事,以後時間長着呢,羿兒和稚兒也喜歡放風箏,可以陪你一塊放。”
顯然我的圓場打得不夠好。王政聽到我的提議貌似一點興趣都沒有,只是失落的說道:“後來在回家的時候,母親便和父親大吵了一架,氣頭上的母親便把父親送我的唯一一隻風箏撕得粉碎,父親也不管我哭得多傷心,只是奪門而出。從此便很少回家,就算回家也只能見一面便又匆匆離開了。從此我便不喜歡風箏,因爲每次看到風箏我便想起那天的事兒。想到九歲後便再也見不着父親了。”
這是什麼狀況?姐貌似是越勸越澆油的趨勢,不僅沒把他後院的事情勸說一通還把別人的傷心事給牽扯出來,自己只好巴巴的說道:“但怎麼也是個回憶,不喜歡,咱們以後見了風箏便扭頭就走便罷了。桂花今天倒選錯地兒,咱們尋別處談話。”我說完便準備要拔腿離開。策略錯誤啊,引到人家的傷心處了。
“倒是無妨,沒想到今兒倒讓我見到昔日的光景也是好的。自從那日以後,父親便很少回家,那時候我便想着,等我以後便會帶着自己的孩子放風箏,而不像我那般只能遠遠的望着父親的背影遠去。”白子宇說到這裡聲音竟有些哽咽。
“嗯。”我很能理解白子宇的心情,就如在二十一世紀,小時候每次去別人家裡頭作客,自己便喜歡裝睡,那樣爸爸便能用他那雙有力的大手將我抱進懷裡,親暱的說着自個女兒的不是,但是臉上卻充滿了慈愛。上幼兒園的時候我喜歡看着爸爸揹着我那小書包的樣子,不和諧但又很和諧,小書包在爸爸寬闊的背上顯得非常渺小,但它給予我的信息卻是告訴我:有爸爸的地方我便什麼都不用想,便能安心。白子宇的父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沒有的傳聞倒是聽了一些,此時我能說些什麼嗎?他的母親固然有些原因,但他父親的責任肯定是有的,如果他父親不花心不流連煙花之地的話會有那樣的下場嗎?
白子宇顯然並沒有察覺到我那應付的口氣,繼續說道:“現在想想,如果我那兩個早歿的孩兒現在還活着,此時我可能跟着他們在放風箏呢,便不需要理後院那麼多雞毛蒜皮的事兒,更不需要聽着那些女人嘰嘰喳喳的聲音,便只是要一個溫暖的家罷了。”
我望着白子宇那一臉嚮往的樣子,不禁快掉下冷汗,造成這般局面不是你花心造成的嗎?一會小三,一會小四,一會小十七,你如果安心的跟你大老婆好好過日子,現在說不定是一羣的娃兒圍繞在你身邊了,而你大老婆現在也不會被那羣小老婆氣得生病在牀,老母也不用被她們煩得去麒麟都生活了,這叫什麼?倆字“活該”。
但既然現在還在抱白子宇的大腿,我把自己內心的想法這麼直白說出來,說不定明天生意就不用做了,但我這人就是這樣,有時候脾氣擰起來也是很可怕的,待我腦袋還在飛轉着要不要直接說出來的時候,嘴巴已經溜出一段:“好好守着一個女人就這般難嗎?當年如果你不一而再再而三的往房裡擡人,也就不會有後院的勾心鬥角,說不定你老婆都幫你生上好幾個大胖小子了。”
待我意識到怎麼把自己真實想法給說出來了,正後悔的時候,白子宇只是冷笑道:“世人皆道我花心薄情。仗着自個的皮囊還有錢財,小妾一個個的往家裡擡整日流連在花叢中,到現在還沒留下一個孩子,那是報應。”
不是吧,親,你也聽到這樣的版本了,看來你的風流韻事那是好多人都知道了,雖然今天是準備過來安慰人的節奏,但此時我的嘴居然又沒良心的說道:“既然知道自己爲什麼享受不了這天倫之樂是自己造就成的,事實已經這般。便想着一件件解決纔是,以後便不要再擡小妾進宅子了,好好待你夫人。說不定明年的今天你夫人便爲你生個大胖小子也是可能的。”
好吧,貌似此時我的話又冒犯到白子宇,白子宇顯得非常氣憤一般朝我吼道:“我想這樣嗎?我也不想這般!我也願意跟嫣然簡簡單單的過一輩子,但老天爺不給我這個機會。我只想一個能夠繼承我血脈的孩子便夠了,爲了我母親我妥協了。可是老天爺就是不給我活路。開了這般的玩笑,老天爺爲什麼對我這般不公平,有的人已經擁有一個溫暖的女人和一羣懂事的孩子卻不知足,有的人只是要這樣的生活卻不能得。”原來他大老婆叫嫣然啊!聽名字應該是個大家閨秀吧?
白子宇面部有些猙獰,讓我心裡不禁一抖,這是受過多大心靈創傷的人才會在情緒失控時道出這樣的話來?擁有一個溫暖的女人和一羣懂事的孩子卻不知足顯然是在說王政。而後面的那句話只是在訴說他的最原始最簡單的渴求而已,到底老天爺給他安排了什麼樣的生活?讓他童年便在父母不和父親早歿的環境中生活,長大後想彌補那點小遺憾卻又不能得到的悲傷。我眼前的白子宇臉上居然寫滿了“受傷”兩個字,就如同一隻小野獸般無助。我是個愛心氾濫的傢伙,最見不得那樣的表情,自己忙緩了緩自己的口氣小聲對他說道:“可能剛纔桂花說了一些道聽途說的話兒傷到你,便是跟你道個歉。你會擡那麼多姨娘回宅子裡頭,可能是有原因的。是吧?白子宇?”怎麼發現自己的氣勢變得這般弱了?
白子宇顯然發現他的失控有點嚇着我了,見我這麼一說,整個人也平靜了不少,示意我跟他一起坐斜坡的草地上,手隨意的拉起地上的野草玩弄着,遠遠看去哪裡還有老奸巨猾商人的身影便只剩下一個青澀少年般的背影。
白子宇又發了一會呆後才緩緩道:“剛纔便是嚇着你了罷?”
“不礙事的,每個人總有那麼一段時間悲傷難過,桂花有時也跟你一樣的。”其實我還想說,白子宇,今天你來大姨夫了嗎?
白子宇見我沒有怪罪他的意思,嘴角上揚輕輕的說道:“我十八歲便與嫣然成婚,那時候嫣然剛過二八年齡(十六歲),成婚那晚才見着她,那時候談不上喜歡,便只是覺得自己要一輩子好好待她給她幸福,以後有了我們的孩子我便天天帶着孩子瘋玩。嫣然的性子很好,喜歡甜甜的笑,婚後三年我們便都相敬如賓,那時候應該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日子。但三年來卻沒瞧見嫣然的肚子鼓過,便成了我們和母親的一個疙瘩,婚後第二年嫣然便經常尋醫問藥求着生子秘方只是未能給我生下一男半女,後來皇天不負有心人,在第四年的冬天嫣然爲我產下一名千金,雖是女兒,但我和母親便都非常高興的。只是老天爺跟我開了個玩笑,來年開春的時候居然爆發了一場瘟疫,我的女兒還沒過週歲便沒了。嫣然本來身子虛見自己的女兒早歿便一病不起,屋漏偏逢連夜雨,大夫查出嫣然這輩子便不會有自己的小孩了。”
原來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少年的白子宇也曾經想過一心一意待一個人,只是老天卻在作弄他,但是,就算嫣然不能生可以抱養一個回來就好,實在不行,根據古代的思想觀人生觀取個老實小妾替他生個娃(雖然我很不屑啊!),就兩個女人再怎麼鬥也不會像現在這般熱鬧啊!我便只是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說什麼,最後還是沒說任何話來。
白子宇此時正回憶曾經的往事,哪裡還會在意我到底有沒有安慰他,而是繼續說道:“母親知道此事後,怕絕了我的後又怕委屈了嫣然,便尋了算命算了一掛,找一個生辰八字跟我一起容易生娃的女人,而這個女人便準備尋個農戶家的女兒,這樣就算那個小妾生了孩子地位還是不會超過嫣然。本來我是極力反對的,覺得再等等,實在不行過繼個宗族孩子,待奈何母親與嫣然的勸說便只好同意了,後來用三十兩銀子便定下了一個農戶的女兒。本來如果順利的話,可能現在我也擁有屬於自己的孩子,但是那農戶家的女兒竟在擡過來的前一天逃走了,這讓我們有些措手不及,正着急時嫣然的貼身丫鬟杏春竟主動請纓,願做通房丫頭,因納良之禮已經迫在眉頭便只能這樣了。”
好吧,事情總是這般作弄人啊!
白子宇又接着說道:“杏春剛作通房也是很守規矩的一個人,嫣然也去了杏春主動請纓的不快,不久杏春便懷了我的孩子,嫣然便拖着病軀竭力照顧着,第二年杏春便幫我生下一個大胖小子,養在嫣然的名下,杏春便擡作貴妾。”
如果按照白子宇的說法,那麼接着他就享受齊人之福美滿的過下去了,怎麼會有後面的後院失火?自己不禁問道:“接着呢?”
“後來,一次偶然的機會讓嫣然知道我們的女兒之所以會得瘟疫是因爲杏春將帶着瘟疫的帕子故意放孩子身邊孩子纔沒的,當時我知道後便叫了人將杏春綁柴房裡頭讓她靜思,而她的孩子便還是讓嫣然照顧着。得知自己女兒是被殺害的嫣然已經瘋了,她也不顧及自己照顧的男娃是無辜的,在一天夜裡竟將他活活淹死,自己也在冷水裡足足浸了一個晚上奄奄一息。自從那日後,杏春知道自己的孩子沒了便瘋了,而嫣然和母親都病了。而我能怎麼辦?我除了堅強我能如何?便只是將此事草草蓋過,該打發的打發該打死的打死。而嫣然從此便覺得我們的孩子是因爲我的皮囊而死的,性子也變得越來越古怪,經常對我冷嘲熱諷,也經常頂撞母親。而母親便越來越希望在入土之前能抱上自己的孫子,我能如何?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渴望一個普通人能享受的溫暖,父親沒了以後便很少從母親臉上看到笑容,母親對我的要求也越發苛刻,我小時候就不能得到屬於自己的溫暖,長大了老天爺也這般戲弄我,天意啊!”白子宇臉上居然露出諷刺的表情來。
此時我想安慰他,可是卻不知該從哪裡安慰,唯一能做的便是隻能默默的陪着他看着遠處空中飄揚的風箏,就這麼靜靜的,時間如同靜止一般,從遠處一瞧便只是見到兩個人不語,只是靜靜的坐在山坡上望着遠方。待太陽西下的時候兩個人便默默的上了馬車離開了。
PS:
這章節貌似寫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