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枳實這般說,哪裡還有心思描繪我的鴻鵠偉業,自然趕緊在身子外頭套上一件毛領外卦後,便踩着兔毛皮雪地靴和枳實一塊在雪地上深一腳淺一腳的走着,在廚房裡頭的顏兒聞聲也要過去,便是被我一聲呵斥乖乖的回屋子裡頭練習刺繡,還好路並不遠,一炷香便到了,一到店門口便可以聽到有人打砸桌椅的聲音,而店外便是裡三層外三層圍着許多人,自己見此便趕緊帶着枳實往裡頭鑽,倒底是怎麼回事呢?
一進店裡頭,整個人便有些傻眼了,這是地震留下的後遺症嗎?一樓店裡頭那些桌椅便是被龍捲風席捲過一般,到處都是它們的殘肢,地上的鍋碗盤碟自然逃不過厄運,便是碎得一地,幾個十四五歲的公子哥見我們進來並沒有準備要停手的意思,繼續手上破壞的活兒。而枳殼便是被店裡的幾個夥計圍着,從人縫中便能瞧見他正捂着一條白帕子蓋於額頭處,白淨的帕子早已經被鮮血染紅了,枳實見此場景哪裡能淡定,便是哭着趕緊往枳殼身旁衝,嘴裡便是喊着:“哥,你沒事吧?怎麼被傷成這般?哥,你可別嚇着梔兒。”(枳實的真名叫作歐陽梔,雖然我已經幫他們改名,他們對外聲稱枳實枳殼,但枳實私底下還是叫自己梔兒。)
枳殼見枳實這般說,便是勉強把嘴角上揚傳達出我沒事的微笑對着枳實說道:“沒事的,這個小傷養幾日便好了。”
但瞧着枳殼那蒼白的臉,我自然知道枳殼受得傷不輕便趕緊取出十兩銀子交給身旁的一個夥計道:“趕緊去附近的醫館請一位大夫過來醫治枳殼。”這個夥計接了我遞給的銀子後便趕緊拔腿離開去找大夫了。
自己說完便趕緊往枳殼身邊靠關切的問道:“瞧着你的傷便是被什麼給打的,是那羣無賴把你們給打的嗎?我們做錯什麼了?便是要這般打你還打砸店裡的東西?”自己邊問邊氣憤的指着他們,枳殼平時做事小心認真,就算偶爾人多有些招待不週也不能這般的作爲啊!
枳殼見我這般問,便只是低頭垂眉弱弱的回答道:“他們便是我以前在書院的同窗。小時候見我弱小讀書好經常得夫子的誇便時常向我使小絆子,但因我家世比他們好,他們家境一般便也不敢多做一些大動作來。自從家裡被抄後便沒再見過,今日他們碰巧過來,瞧我在此處當掌櫃的,便是對我諸多刁難,最後還辱罵我父母,我便是氣不過與他們爭執,他們五個人便將我打成這般也把店裡給打砸了,都是我才害得店裡這般。都是我的錯。”枳殼越說到後面聲音越小,口氣裡也充滿了自責的味道。
“這哪裡是你的錯,便是不論你父母是否有罪。就是辱罵你父母便是不對,再者,不僅把你打成這般還將我店給打砸了,你好好呆着,我便是要討個公道回來才成。”好啊好啊。就算你父母的職位再怎麼高也不能無故破壞老百姓的東西吧?這還有沒有王法了?人都被欺負成這樣難道還要再忍氣吞聲嗎?不行,就算後果怎麼樣,瞧着枳殼受傷還有這個店的面目全非,忍讓已經不能解決任何事情了,魯迅說過,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亡。我不願意自己的店裡下次再整裝好又遭到打砸,這次老孃便跟你們這羣小王八蛋給拼了。
自己便是一臉凶神惡煞的脫去身上累贅的外卦後,直接跑去廚房取了一大罐子的菜籽油後衝到店裡的一樓處朝着打砸東西正歡的那五個兔崽子身上潑起了油。五個跟枳殼一般大的少年見我這般,便都是一臉凶神惡煞的望着身上被油淋到的油漬緩緩對着我逼近,我見此便是一臉英雄就義的樣子怒道:“竟敢打砸我的店,今兒便是跟你們拼了。”自己說完便把身上的火摺子給取出。
本來要逼近我的那五個小子見我取出火摺子便明白我的用意,都紛紛往後退了幾步。怕我一個不小心便將他們燒成火炭,我見自己的目的達到了。便一手拿着火摺子一手從地上順便撈起一個棍子,加上這幾年練就的一雙銳利的雙眼,一般人瞧見便是有些小後怕,瞧着他們身邊都沒帶着奴僕加上枳殼剛纔的話語便知道他們不過是比較殷實的家庭,應該還達不到能夠隻手遮天的地步,又瞧着那五個少年的年齡也不過就是家裡的小霸王,現在自己就只能賭上一把,又要再次利用羣衆的力量引起各個官衙注意,防止他們在這件事上做任何手腳,擴大公衆的關心度。既然要利用羣衆的力量,那麼自己便要將這件事給整大,讓更多的人目擊到此事的真相,讓輿論的力量偏向於我這邊,對我產生同情或者憐憫也是必須的。
我想當一個高貴的貴婦,但現實不允許我這般做,那麼只能將潑婦進行到底了,自己見他們有想離開的趨勢,便是趕緊又往他們靠了靠後扯開嗓子開始嚎出聲來:“這還有沒有王法了?青天白日在皇上的眼皮下,既然做出打砸我店裡的事兒,到底誰來管管這件事啊?趕緊報官,趕緊報官,倒是讓那青天大老爺爲我這個隻身帶着孩子過活的婦人討個公道啊!大家趕緊過來瞧瞧,來瞧瞧我這好好一個店被砸成什麼德行了?”自己說到最後還故意又拉高几個聲音來招引身邊的路人,這看熱鬧的人便是追求越多越好,讓大夥看看着五個小兔崽子把我店裡整成什麼樣子,當然自己順便往一個平日比較機靈的夥計使眼色叫他趕緊報官,這小子平日裡便是聰明的孩子一枚,見我這般的表情便已經一臉我明白的顏色趕緊偷偷離開了店往官衙跑去。
那五個小子本來以爲就是打砸一下店,出了氣,最多給個銀子便一走了之,又泄了心頭之恨,沒想到我一來,情況便馬上大逆轉,不僅自己身上潑了一身油這個瘋女人手上還拿着火摺子,還直大聲嚷嚷讓過路的人來給個公道,這便是要將他們的醜惡罪行放於公衆眼皮底下啊!他們心裡不禁也有些發慌,十四五歲的孩子就算多壞也不過是在大宅子裡頭養着的公子哥,這心計又能達到什麼程度?他們見自己的處境便是想着能否鑽了空子趕緊先逃出去再說,兩眼便是窸窸窣窣一副準備伺機而逃的樣子。
我是什麼人?可是在生意場上混跡四年的二十一世紀女漢子一枚,這四年大大小小的事情是輪番上場,我還會讓你們這五個小子有機可趁?必須不可能的。自己便趕緊對着圍住枳殼的婆子和夥計喊道:“都把我們店砸成這般了,便是抄起傢伙把這五個小子給圍住,莫讓他們給跑了,瞧瞧,都把人打成什麼樣子了?再不做點什麼,這店就直接關門了,我們的活路也被堵死了。到時候出啥事了,我桂花頂着。”平日裡我便是在店裡扮演黑臉的角色,雖然比較不受他們待見,但畢竟我是發工錢的主,我的工錢也比麒麟都老百姓的平均收入高,加上剛纔我話裡說的直接關門活路堵死便是在語言中變相引導他們思維,加上用平時扮演紅臉的枳殼的受傷事件來引起夥計員工的同情,加上我最後一句話的承諾。此時他們便是聽了我的話後,都抄起傢伙將這五個小子圍起來,硬是不給他們留出逃跑的機會。
圍着枳殼的人羣一散開,一眼便能瞧到枳殼的腦袋瓜子直冒着鮮血臥躺在地板上,一旁還有一個哭得梨花帶雨的小姑娘無助的喊着受傷的枳殼,圍觀的人羣一瞧這一幕又加上地板上的碎屑還有破爛不堪的桌椅,哪裡能瞧不出剛纔發生什麼事情,民意的風向自然完全站在我們這邊,紛紛指責那五個小子的不是,有的甚至說他們仗着有幾個臭錢就爲非作歹,很是可惡,這次非得叫官衙過來好好懲治他們才成。
我見自己期待的輿論力量已經達到了,便是一手握着火摺子一手抹着眼淚對着圍觀的人哭訴道:“大夥兒你們也瞧見了,我們店便是開門做生意的,無故遭了這五個小子的災,便是好好的一個店被砸成這般,再瞧瞧我們的人都被傷成這般,等會官衙們過來大夥可是要幫忙爲桂花作個證啊!我們這羣孤兒寡母算是謝了恩,便是被他們逼着才圍住他們,怕他們壞事做盡還逃跑了。”自己邊說邊把豆大的眼淚撒在臉上,彷彿世間的一切不平的事兒都被我遇到一般,自己爲了防止這五個小子從夥計中突圍出來反駁我的話,另一隻手早已經不知疲憊晃動着,彷彿在告誡他們,不要亂動,不然我就讓你們享受挫骨揚灰的感覺。
果然姐用的輿論加苦肉計策略效果良好,被我這麼一哭一說,倒是很多熱心漢子都站出來說願意幫我作證跟衙役大哥說明當時的情況。
便是一刻鐘的時間,一夥計便將一位老大夫請來幫枳殼瞧着額頭和身上的傷口,而另一個夥計也帶了好幾個衙役過來,我一瞧到衙役,便是繼續裝可憐對着他們訴苦,說我們怎麼被這五個小子欺負,這店無緣無故被他們打砸了,當然在說話中又無意透露我認識的幾個比較知名的商人和官家夫人小姐(其實這些就是一些熟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