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在溼滑的石板上,雖然雪地靴的底子是專門讓手藝人做出來的,但重心還是有些不穩,走在我身旁的那個穿着厚厚棉衣的小姑娘不禁被摔了一跤往站在走道兩旁的人羣撲去,人羣一瞧見她那般便是起鬨的把她往石板路推,眼看小姑娘就要狠狠摔在石板上,站在一旁的自己不禁趕緊伸出援手扶住小姑娘那柔弱的身子。
這情景顯然被那羣沒有任何同情心的人給瞧見了,便是把攻擊對象轉爲我,直接把籃子裡的臭雞蛋狠狠的往我臉上砸,這麼近的距離,我自然直接中招三四次。此時頂着生疼的臉,已經顧及不了到底是誰扔過來的,便是忍着背後那接連而來的蔬菜撞擊,趕緊問小姑娘道:“可還好?”
小姑娘見我這麼問,便是怕生的朝我點頭後在我的支持下站直了身子說道:“謝謝!”說完便是趕緊往前繼續趕路。
望着小姑娘剛毅的背影,我突然有些晃神,現在還只是萬人罵的階段,瞧着小姑娘的那小身板弱不禁風的樣子就不一定能挺過去了,這時候還好我在她身旁也還沒受到棍棒伺候才能幫她一把手,下次還有這樣幫她機會嗎?慶幸自己頂替了羿兒,不然他哪裡能頂得過去?
兩旁的人見我停滯不前,都紛紛把攻擊對象往我身上瞄準,頓時身子如同一個固定的打榜,蔬果直接往我身上砸來。而他們的罵聲不絕於耳,倒是連我祖宗十八代全罵光了,自己不禁有些冷笑,我都不知道我祖宗十八代叫什麼名字了,不勞煩你們來問候吧?爲了讓自己免受辱罵和攻擊,我便加腳步,按照以前在院子裡練習的躲避沙包法,讓自己呈現不規則跑動,讓扔東西的人不知我的方向在哪裡,攻擊精確度也直線下降。雖然這般行爲,但我全身上下早已經掛滿了爛蔬菜瓜果還有雞蛋的彩,輕聞便是惡臭傳來!
兩千米,無驚無險,雖然九個人經歷過萬人罵,每個人全身都沒有一個乾淨的地方,有些人身上也掛了彩,但還是沒有太多的性命之憂,除了祖宗十八代外加自己的兒女已經不知被問候了多少遍。
接着便是千人打,瞧着離自己不過十米遠的地方。道路兩側都依次站着拿着木棍的婦人老嫗。看着架勢雖然戰鬥力不比壯漢的強。但瞧到她們那虎背熊腰的身段,自己不禁又發了一些冷汗,好吧,之前自己找了關係把持棍的壯漢換成老婦人。但沒說是身強力壯的啊!據自己得到的資料,這段路纔是真正可怕的一段,雖然路程不過五百米長,但都是通向地獄的道路啊!
最先到達的一個壯漢見這般的陣勢也有些害怕,但想到自己還有需要保護的人,便是第一個往裡頭衝,那些手持長棍的婦人也不管過來告御狀的平民百姓是否有罪,直接掄起棍子用盡全身的力氣往壯漢的身上招呼,不一會便瞧到壯漢鼻青臉腫的。身上到處是血。
其他人見他這般明顯可以感覺腳有些發抖,但最終都是咬着牙往前衝,一時人間悲劇就這般上演了,到處傳來哀鳴聲,彷彿我們九個正在被惡鬼糾纏着使勁的往地獄深處拉去!
現在除了往裡頭衝我已經不知道該作何選擇了。來了這裡,就沒打算把命留下,自己便是趕緊用手護住頭顱,壓低身子繼續成不規則迅速往前跑,即使這般,但兩旁的木棍還是星星點點的落在我身上。打在手尖上,整個手指便直接呈青紫狀腫了起來;打在手臂上,瞬間覺得自己的手已經不是屬於自個了,都沒有知覺;打在肩膀上,瞬間覺得自己的骨頭要散架了;打在臀部,火辣辣的疼;打在大腿或者小腿上,瞬間有想跪下的衝動。
雖然自己用的皮革棉花來作爲打的緩衝地帶,連頭上都用頭繩挽起的包容髻也是爲了防止棍子往我頭上砸起到緩衝的作用,但現實的殘酷讓我覺得被打的時間是靜止的錯覺,才跑了五十幾米,我便是覺得自己負傷累累。
而和我一起的其他八個人也比我好不到哪裡去,那個小姑娘最後還是沒能幸運逃脫厄運,纔不過跑了十幾米,又直接因太滑的地面摔在石板山,兩旁的婦人毫無感情的直接拿手上的棍子招呼着,因自己離她遠加上要躲避隨時來的棍子,整個人的神經動作已經達到極限,根本已經分不出其他精力再互幫互助了,便是那麼一秒鐘的時間,我已經遠離她,只記得她痛苦的蜷縮在婦人的腳上哀鳴,身子承受着棍子的拷打!
又跑過十幾米,便是看到兩個壯漢臉上血肉模糊直接暈倒在石板路中央任由棍棒伺候,瞧着他們的樣子,是否還有生命氣息就不得而知了。現在我的目標就是趕緊跑到終點,我沒那麼善良,我不過是個自私鬼,我不能拿自己的命王政的命來打賭,便是裝作沒看到一般繼續往前不規則的跑着!
待跑到路程的一半,便只剩下兩個壯漢、書生、我還有那個婦人繼續往前趕,那婦人已經不能用人樣來形容了,看着她的樣子便是準備隨時倒下!我想過去扶她,但現實根本就不允許,現在我的雙手只能用於護住我的腦袋讓我免於被傷了頭,除了這樣,我沒有別的方法。便是不顧及旁人繼續奔跑。
跑過中長跑的人都知道,真正難跑的不是一千五百米或者三千米,而是四百米還有八百米,因爲一千五百米及以上的跑步,人可以通過分段安排自己的速度來減低身體承受力,只要到最後進行衝刺就可以了。但四百米和八百米幾乎要全程衝刺,整個身體的體力精神都要有很強的耐力!
而此時,面對着那可怕的移動棍子還有威脅生命的氣息,每個人都是盡全力衝刺,到了四百米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的體力已經消失殆盡,加上身上的陣陣疼痛,自己整個人都要直接趴在石板上,而路上也不過是剩下一個壯漢、書生還有我在繼續往前奔跑,每個人身上的血水不少,而此時我的下腹很不爭氣的攪動着。鈍痛加銳痛瞬間佔滿了全身,自己的腦袋瓜子彷彿有兩個小人在吵架,一個叫我放棄直接死了算了幹嘛要這般痛苦,一個讓我爲了孩子爲了王政再堅持一下,不過還有一百米的路程!
二十一世紀,我還是個剛畢業的應屆生,吃家裡住家裡在父母的關愛下成長,沒有太多的責任感,可是在這裡,我有一羣孩子需要照顧。現在還不是死的時候!自己便是緊緊的咬住脣。也不管被脣上的血如何流。憑着自己的意志力繼續往前。
就這樣,九十米、六十米、三十米、二十米、十米、五米、三米,勝利的曙光越來越近了,了了。我要成功一半了,自己不禁爲自己爲壯漢和書生吶喊。但很不幸,書生在距離青龍門三米的地方頭被一根大棍子直接擊中腦門暈厥在地板上,接着迎接他的便是亂棍襲來,悲傷的望了他一眼,我除了繼續往前跑已經別無選擇!
兩米、一米、半米,拖着已經毫無感覺的一身爛肉,終於和一個壯漢跑到了青龍底下,兩個人都頂着模糊的臉。望着還在無情敲打的千人打,都不禁有些悲涼的笑了,有點激動,但多的是悲傷,九個人。真正到達的卻只剩下我們倆!
此時,一羣穿着盔甲的士兵直接將我們圍住後,把我們粗魯的往前方高處的朱雀殿拉,也不知經過多少階梯的接觸,反正即使自己穿的是鹿皮靴子,但階梯上的九十度角打在半懸空的腳上還是有些生疼!待到朱雀殿牌匾底下,他們才放開拉住我們手臂的手後,督查院佐便出現在我們眼前。
他見今年居然有兩個人能活着過了千人打,倒是激動的對我們說道:“沒曾想到今年居然能過兩個,不容易。接着便是過釘板,你們可是想好了,現在後悔還來得及。過了千人打不願意滾釘板的人,皇上也不算你們欺君之罪了,便是回去好好過日子去!如果直接死在釘板上這條小命可是給丟了不划算的!瞧瞧躺在千人打街上的七個人,必是凶多吉少。”
原來過了千人打,告御狀就可以撤銷了,但我既然已經來了,也爲了能爲王政翻供已經付出了那麼多,甚至用自己的身體作爲交換,現在自己不過是一堆爛肉,留着活着和死去又有什麼差別?如果能見到皇上喊出自己的冤屈,這堆爛肉至少還有點意義,自己便是直接表明要過釘板見皇上。而那位跟我一塊過來的壯漢也跟我一樣的選擇。
不一會兒,士兵便從庫房裡頭取出兩個兩米寬三米長的釘板置於我們面前,瞧着眼前那懾人處處留着前人的血跡的滾釘板,自己心裡已經不能顧及到釘板上的血如果與我流出的血混合在一起會不會引起血液交叉感染的問題,而是恐懼,從內心深處傳來的恐懼!
“既然選了這條路,就上吧!”?督查院佐顯然看慣了這般的情景便是很自然的說出話來!
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便是繼續咬着牙往滾釘板上靠近,至少這裡還沒要求像電視劇那般演的要光着身子從一個釘滿釘子的木板上滾過去,那樣定會皮開肉綻,痛苦不勘。至少我還能穿着衣裳,衣服裡面的皮革還能幫我抵擋一段時間,便是蹲下身子準備往上頭躺。
而本來站在我一旁的壯漢見我這般,也只好咬牙跟着我往另一個滾釘牀上躺。以前上物理課關於壓強那章節,我們老師有說過如果真碰到滾釘牀的事兒,便是儘量讓自己身子放鬆盡最大力的讓身子最大面積與釘子接觸,這樣壓強減少人活下來的機會便越大。但實踐證明,人會因爲疼痛本能的蜷縮身子,造成全身的重量直接壓在小的釘板上,壓強增大,使釘子往身體裡面戳,然後全身更疼更掙扎,壓強更大,最後惡性循環死在滾釘板上!
自己只好深呼一口氣,對着身旁的壯漢說道:“哥們,沒什麼能幫你的,等會上了釘板記得要把全身攤開放鬆身子滾!”
那壯漢見我的歪理邪說,口氣有些不屑,但至少還是表示感謝的哼了一聲,上了釘板。而我也四肢張開整個人放輕鬆背部緊緊貼在釘板的尖銳處。因之前已經考慮好千人打和滾釘板主要還是背部臀部受力,自己在做棉衣和防護牛皮衣的時候都加了厚,也不管是否看起來像水牛背,有用就好!
便是深吸一口氣後連續轉了兩次身子,雖然還有刺痛的感覺但還不至於流血,待自己繼續呈現剛纔平躺的姿勢後才把體內的氣呼出,而我耳邊便傳開撕心裂肺的喊聲。因我躺着的,沒辦法看清那壯漢到底發生什麼事,便趕緊發聲讓他冷靜,但壯漢的嚎叫聲瞬間把我的聲音給淹沒了,我話語的一點作用都沒有!就這般,當我如剛纔的方法滾了一半,自己的衣服處已經開始慢慢滲透出血水的時候,壯漢的嚎叫聲已經沒了,聽着周圍淒涼的聲音,自己已經知道壯漢凶多吉少。
肉體上的疼痛還有血水已經讓我開始慢慢一點一滴的失去知覺,好想把這厚重的眼睛閉上,但我知道我現在不能閉,不然真的會因失血過多而直接死在滾釘板上。但從衣服滲出的血水來看,我背後的牛皮衣應該是報廢了,還有一半的釘板要我滾,如果僅僅憑着背後的皮肉定是過不了的,現在只有冒險一次了,自己便是改變原先的策略,除了儘量不要讓臉接近釘子以外,便是讓自己的前面身子與釘板親密接觸,還是照之前那樣,連續翻滾兩次休息一會。
待只剩下半米遠的地方,我前面的牛皮也支撐不住了,瞬間衣服上的衣襟直接被血水再次染紅,大概因爲失血過多,此時的腦袋已經有些昏昏沉沉的,隨時都準備失去意識。
如果繼續按照計劃來,可能沒到終點我就直接暈在釘板上了,不行,就還差半米,我要堅持住。最後,憑藉着最後的一絲意識還有最後一搏的冒險,便是用身子連續翻了四翻,整個身子直接落在地上,着地時暈眩感瞬間襲來,我這是告御狀成功了嗎?突然,自己的周圍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這聲音讓我確定自己真成功了!
眼前,模糊的黑襲來,我知道,在夢國只有皇上有資格穿全黑的服飾,自己便是趕緊顫顫巍巍的爬起身子跪在地板上,對着一團黑影無力的喊道:“皇上,冤枉啊!求皇上幫奴家做~”那個主還沒脫口,我的體力達到了極限,便是這麼直晃晃的倒下,接着什麼都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