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徐兆芳連忙放低了聲音，說道：“好好，我不打擾他，先讓他休息。”
本就一夜沒有睡好，在宋清宴的辦公室裡沒待多久，徐兆芳就睡下了，有了淡淡檀香的薰染，徐兆芳睡的安穩了不少。
徐兆芳睡下不久，宋清宴就拉着寧歡歡一起出了辦公室。
“怎麼了？”寧歡歡有些不解地看向宋清宴，看樣子，宋清宴是有話要對自己說。
宋清宴看了一眼門內，確定沒有吵醒徐兆芳，才關上門，說道：“爸喊我們過去。”
寧歡歡立刻嚴肅了起來，看向宋清宴：“是和爺爺的病情有關嗎？”
宋清宴點點頭，沒有多說話，兩個人一起朝着院長辦公室走去。
“你們兩個來了？”宋文彬點了一支菸，看到寧歡歡和宋清宴開口道。
寧歡歡皺皺眉，宋文彬一向很注意養生，從來沒有見過他抽菸，看來宋長征的情況確實已經糟糕到了一定的地步。
目光在辦公室內大致掃了一圈，除了自己和宋清宴之外，周玉也在。
“周醫師。”寧歡歡打了聲招呼，想來應該是找來一起商量宋長征的病情的。
周玉朝寧歡歡笑了笑，算是迴應。
宋清宴也略一點頭，拉着寧歡歡坐了下來。
“既然都來了，那我們就開始吧，”宋文彬說着起身擺了一張X光片，而後轉過頭，看向在座的三人，說道：“大家都是學醫的，歡歡雖然主修護理，但是已經開始朝着臨牀轉移，應該能看懂吧？”
寧歡歡點了點頭，將目光投向那張X光片，那是一張人胸部的透視圖，圖中肋骨根根分明，只是原本應該清晰的肺部現在確實一片模糊。
“這個是……”寧歡歡愣了愣，如果她沒記錯，來之前她問了宋清宴，說是這一次探討的是宋長征的病情，那麼着一張X光片就是……
看着寧歡歡驚詫的目光，宋文彬沉重的點了點頭：“阿宴和小周都已經看過了，這張片子，是你爺爺的。”
突然的話語讓寧歡歡一下子懵在了當場，指着片子半天緩不過神來，嘴脣翕動，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您是說，爺爺他……”
寧歡歡的話沒有說話，那個詞太過於可怕，在寧歡歡的概念中，那是隻出現在書本和新聞報道中的詞語，那樣的詞語，她怎麼也不敢說出口。
宋清宴和宋文彬也沉默着，只有一旁的周玉，或許因爲和宋長征沒有至親的關心，反而更加清醒一些，說道：“寧護士想的沒錯，宋老爺子初步診斷的結果是，肺癌晚期。”
“怎麼……會這樣？”寧歡歡的手微微顫抖，實在沒有辦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宋清宴握住她的手，緊了緊才說道：“現在只是初步判斷，也有可能……”
“雖然是初步判斷，但是就目前的狀況和宋老爺子的情況來看，誤判的可能性不大。”周玉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宋清宴的話，說道。
宋清宴涼涼地看了周玉一眼，卻也沒有反駁。
其實周玉說的並沒有錯，宋長征的情況怕是八九不離十了，而且對於一個醫生來說，誤判絕對算是污點，所以周玉爲自己辯白也是情有可原的。
“小周說的沒錯，我們現在不要有僥倖的念頭，必須把情況往壞了想，看到底應該怎麼辦？”宋文彬沉聲說道。
周玉臉色冷靜，也許整個辦公室裡也只有他一個人是冷靜的了。
“癌症一直以來都是醫學上難以突破的一塊，少有癌症患者痊癒的案例，晚期痊癒就更是少之又少。對於癌症，常用的辦法就是通過化療延緩癌細胞擴散，”周玉說着，停了停，看了衆人一眼，才接着說道：“雖然說出來或許會讓你們更加傷心，但是我也不得不說。宋老爺子的年齡已經大了，有又哮喘的老毛病，而且如今癌細胞已經擴散至他整個肺部，他的肺算是爛了，就算是化療，也沒有多大的效果了。”
“我們可以召開專家會診，求助國外醫院的先進技術……”
宋清宴低着頭，聲音冷靜地開口，只是話還沒說完就被周玉截住了：“宋清宴！不要說這些沒有意義的，國外的技術確實比我們要先進，但是宋老爺子的情況，是國外的技術可以解決的嗎？”
“周玉，你可以選擇不說話！”宋清宴明顯是有些生氣了，或許，從醫生的角度來說，周玉所說的每一字都是在理的，但是當病人成了宋老爺子之後，他再這麼說，便是失了人情。
周玉也是個據理力爭的人，立即回道：“就是因爲病人是你們的親人，你們每一個人都不能冷靜的去分析這個問題，所以才需要我。宋清宴，你冷靜一些好嗎？這完全不像你的風格。”
“周醫師，如果是你生命中十分重要的人生命垂危，你還能冷靜嗎？或許清宴有不對的地方，但是也請你稍微體諒我們一些，難道周醫師平時當着病人家屬的面也這樣說嗎？”寧歡歡握着宋清宴的手，毫不退縮地迎上週玉的目光，說道。
“我喊你們過來不是讓你們吵架的，”宋文彬一掌拍向桌子，怒道：“周玉的話沒錯，我也很清楚老爺子現在是個什麼情況。我找你們來不是爲了挽回什麼，只是想要一個結果，兩種選擇，我們要選哪一個？”
宋文彬的話總算是鎮住了幾人，雖然宋文彬沒有說明白，但是那兩種選擇，在座的三人心裡都清楚。
讓老爺子安安心心地走，還是竭力挽回老爺子一段時日的性命？化療的副作用大家都知道，雖然宋長征現在的情況即使是化療也沒有多大的作用，但是有總好過沒有，只是，過程的痛苦……
“我覺得，這件事情，不管是什麼樣的選擇，我們應該尊重爺爺的意思。”寧歡歡擡起頭，看向幾人，緩緩開口說道。
幾個人都是一陣沉默，周玉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似乎只是一個旁觀者。宋文彬和宋清宴都低着頭，讓人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我贊成歡歡的看法，這件事情，最有決定權的，不是我們，是爺爺，畢竟，我們決定的是他的生命。”宋清宴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