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榔不想評價這個女人的狹隘和無知,但南北方在富庶程度上的差別,是顯而易見了。
若是他定都於南直隸,北京失去了政治、文化中心地位,人員、資源都不再往北方傾斜,久而久之,南方會愈富,北方會愈窮,差距會越來越大,南方會愈來愈覺得北方是累贅,等到他穿越時的年代,南方人會不會以長江爲界,獨立出去自成一國呢?
這個可能不是沒有。
所以,單憑這一點,定都於北京也是必須的。
……
“諸位愛卿,南直隸只能作爲臨時都城,將來一定要定都於北京,此事勿需再議。”
朱由榔聽完內閣大臣們的議論,沒有聽到什麼更高明的論調,於是就拍板了。
“陛下,若是將來定都於北京,豈不是重心北移?跟廣州有何區別?還請陛下三思。”吳炳仍是不服地說道。
“可先,這種說法不成立。朕問你,你認爲,完全恢復大明國土,會有難度嗎?”
“回陛下,自然沒有多大難度。據臣估計,只要國庫充足,完全可以在一年之內解放江北全境。”
“爲何這麼自信?”
“回陛下,上賴皇上洪福,下賴將士用命,更有犀利火器相助。”
“對,你說的對。朕對於我朝軍隊戰力非常自信,不但清兵已經不是對手,相信天下之大,已經皆無對手。”
“陛下,您的意思臣已經懂了。”吳炳這聽這話,瞬間明白了朱由榔的想法,連忙閉口。
“即日起,南直隸改名南京,令斌先去南京打前站。朕估計,南京宮城經過清兵禍害,大概已經不成樣子了。朕會重修南京宮城,但不是現在,財力不允許嘛。你只須看一看慈寧宮是否已經遭到破壞,如已遭到破壞,就重新修繕,朕不能讓太后住得不安適。其它的殿、宮修繕,包括養心殿、坤寧宮,等以後財務充足之後再行修繕。”
朱由榔這番話說完,大臣們齊生敬意。
除了孝之一道,皇上對於自己在享樂方面的要求是非常低的。
有主如此,臣之幸也!
“遵旨!”
陳邦彥躬身領命。
……
根據朱由榔前世的知識,南京故宮由明太祖修建,成祖時,在北京修建宮城,是完全按照南京皇宮的規整修的,甚至比南京皇宮的規模還要小一些。
後來清兵下江南之後,損毀了一些,有些宮殿都成了殘垣斷壁。
後太平天國敗亡,洪秀全又把所有宮殿全都付之一炬,一把大火過後,南京故宮徹底沒了,只剩下一些樁基。
朱由榔穿越之前,據說南京政府已經將故宮舊址上的工廠、機關全部搬遷,準備重建南京故宮輝煌。
所以,與其讓後人費那麼大精力、財力重建,不如自己先給建了吧,也給後人留下一些歷史古蹟——這是朱由榔內心真正的想法。
……
“今日議的事,諸位愛卿須守口如瓶,尤其將來定都於北京之事,切不可有絲毫泄漏。”朱由榔又囑咐了一句。
“是,臣等遵旨!”
大臣們齊齊躬身應道。
朱由榔只所以說這麼一句,是怕有人得到消息,會以此爲契機,大發其財。
聰明人很多。
若是得到這種消息,率先在南京、北京買房置地,將來這就是一筆非常可觀的收入。
當然,朱由榔並不認爲會保住密,就朝堂上這些臣子,會不會打這個主意,他都不敢保證。
不過,提前說上這麼一句,將來若真有人藉此大發橫財,尤其是這些臣子們藉此斂財,自己要治他們罪,可就有話要說了。
未雨綢繆吧。
……
遷都、定都的事定下了,朱由榔心裡並不輕鬆。
之所以不輕鬆,是因爲他明白,將來並會像吳炳預計的那樣,會在極短時間之內收復江北全境。
第一,清廷不可能束手就擒,他們一定會想辦法搞破壞,一定會做垂死掙扎。
第二,其實永曆王朝最大的敵人不是清廷,而是自身。
一來,財政問題只要不解決好,這仗打下去就非常困難;
二來,還是自己理想的那種治理體系沒有完全建設好,說白了,就是缺乏大批能夠接受新政理念的官員。
新政讓百姓受益,卻是讓原先的既得利益集團在暗中牴觸。
永曆朝日漸強盛,卻沒有出現大批賢人士子來投的局面,這就充分說明了士紳階層對新政的“冷對抗”。
朱由榔也很有志氣,你們不來拉倒,朕自己培養。可是,就是因爲戰火不斷,原定的科考卻是一拖再拖,根本無法順利舉行。
若是不能解決這些問題,打下江北沒有什麼意義,只能把貧窮、落後、觀念陳舊的江北地區這個沉重的包袱扛在自己肩上。
朱由榔不想這麼做,他想讓滿清再扛一段時間。
按照歷史軌跡,明年黃河會有一次大決口,水淹開封,37萬人遇難,河南大部地區受災。
這個包袱朱由榔不想接,現在他也沒有能力去接。
根治黃河,徹底解決水患的問題,必須等自己完成統一大業之後再徐徐去做。
當然,這不代表他會徹底不管,他得想辦法把這些人給救出來。
他如今亟需做的,就是江南地區進入休養生息狀態,一來讓江南恢復強大的賦稅能力,二來自己也得儘快培養一批認同自己“以民爲中心”治政理念的人才。
還是那句話,步子邁得太大,容易扯着蛋。
小馬拉大車,容易把馬使廢了,大車走的更慢,更不穩。
想到這裡,朱由榔把目光投向了正在忙碌的楊愛那曼妙的身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