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嬌收起了之前嘲弄小可的話,她反問大表姐道:“你們姐弟倆有何貴幹?你們是打算繼續尾隨、監視着我們;還是要把我們四個拘禁、關押起來?”
大表姐打了個哈哈:“你要走又沒人攔着!誰會無故的關押你?難道我們村兒閒房子太多了嗎?噢,我堂弟的臥房還空着,你如果有興趣不妨住進去做女主人好了!”說罷他姐弟倆都勉強的擠出一絲笑容來。
“無聊!”楊嬌和小可同時回道。
程爸心知對方礙於親戚關係並不會將監視自己的行動擺在明面上,兩人此來定然是因爲程二舅有新命令傳達,想明此節之後他便問道:“小潔、立冬,是你們老爸叫你倆來的吧?他找我們有什麼要緊事嗎?”
“小姑父真聰明!”二表哥回答說:“我爸的確要請四位過去一敘。”
楊嬌說:“四位?這裡又沒有我什麼事,你姐不是說了我隨意出行,沒有人攔着我嗎?待會兒天黑了我就去村外搭個帳篷住下好了。”
二表哥一時語塞,轉而望向了大表姐。大表姐卻也不知該如何回答了,她雖然言辭鋒利的數落楊嬌是個並不重要的人物,隨時可以走,然而程二舅叫他們姐弟倆此來的真正意圖卻是要見楊嬌。
程爸從這對姐弟倆爲難的表情中很快看出了玄機,他笑了笑說:“嬌嬌,別說氣話啦,你這就隨我們走一趟吧,我二舅哥族長大人想見的人是你啊。”
“啊?”楊嬌和小可同時驚訝了一聲,兩人都沒想通程二舅爲什麼想見她這個處在事件最邊緣的陌生人。
大表姐對楊嬌並無好感;這就如同楊嬌自打見到她第一面以後就開始討厭她一樣。然而回家的路上她卻反常的和楊嬌走得很近,她多次想找機會和楊嬌聊上幾句,楊嬌偏偏不理會她。
無奈之下大表姐只得乾咳了一聲主動說:“楊姑娘,我小姑父說得沒錯,我爸的確有些事要交待於你。長輩們考慮問題的角度和咱們年青人不同,他其實是想勸你別有嫁給我堂弟的打算,要我說啊,當真喜歡上一個人就不要在意那些外力阻攔,尤其是咱們做女人的,一輩子能遇上一個真心喜歡自己的人多不容易啊?你得有自己的想法和原則,不要被長輩們略施壓力就輕易妥協。”
楊嬌冷笑道:“你什麼時候起變得這樣好心、關心起我這個陌生人來了?夏姑娘,你們該不會是來給你老爹拆臺、替你堂弟說服我嫁入夏家做你弟媳婦兒的吧?你們姐弟倆真是夏伯伯的一雙孝順兒女!”
二表哥氣道:“我爸也真是的,他放着兒子、女兒的婚事不管;偏偏在侄子的閒事上操起閒心來!我和姐姐沒結成婚他不替我倆出頭;堂哥和你原本一見鍾情,他偏要棒打鴛鴦,唉!”他言外之意自然是在責怪父親老糊塗了。
程爸和小可、樑隊互相用眼神交流了想法,都覺得大表姐向楊嬌說了這樣不符合身份的話,正是因爲擔心楊嬌會聽了程二舅的勸告而不肯嫁給大表哥,大表哥娶了族外之人對她將來奪取族長大權的計劃百利而無一害,她當然會贊同、甚至幫堂弟一把的。
楊嬌搖了搖頭,心說:“我什麼時候和你堂哥一見鍾情了?你們夏家人果然個個都愛幹這一廂情願的事:有逼着不與你相愛之人結婚的、有聲稱和陌生人互相一見鍾情的、這會兒又出來兩個“好心”力挺我一定要頂住壓力追求真愛的,就好像我楊嬌除了那個癆病鬼就沒人要了似的!”她認爲和這些強迫症患者講道理實屬徒勞,因而省下力氣並沒和二表哥分辯。
程二舅開完大會回家之後一直拉着臉,他情緒好得了纔怪呢!在村裡大會上他向大家解釋說程雙有公務在身因而必須耽擱幾天,她和夏立冬的婚禮只得等到她回來以後才能繼續操辦。
之後就有好事之人問程二舅,他女兒和那光頭小子怎麼不提前結婚呢?很多人在前來開會的路上還見到了準姑爺在村子裡晃悠呢。
程二舅勉強笑了笑,只得推說希望這兩對新人能一齊辦婚禮云云,會議散場之後竟然還有幾位鄉親提前送來了紅包,程二舅登時尷尬的腦門上全是汗,他逐個解釋並推卻了所有早來的賀禮,他坐在客廳主位的椅子上回事當時的情景,竟然記不起來自己當時是用的什麼理由胡亂敷衍那些人的。
楊嬌一行六人回到族長大院的客廳之後,程二舅刻意遣退了夫人和子女,當大廳裡只有他們五個人之後,他便試探的問楊嬌是否看得上他侄子夏穀雨。
楊嬌開門見山的回覆程二舅說她對程雙的大表哥沒有一丁點的情愛之意。程二舅聞知她的想法之後登時喜笑顏開,這是兩天以來發生的第一件還算順他心意的事。他心情大好之下便爽朗的笑了笑:
“在坐的都不是外人,有些話我不妨直言了,我這族長之位原本應該由我大哥坐的;只可惜我大哥英年早逝,那時候穀雨年紀太小根本無法擔起治理全族的重任,不得以之下我父親便傳位於我,希望我能暫替侄兒照顧好這個大家族。
現如今穀雨成年了,幾年來他也擔起了族中的一些職責,經驗積累得也差不多了。我有意將這位置讓給他,這想法在我心裡藏了好些年,到我卸任那天這塊壓在我心頭多年的大石頭也就落了地,到了知天命之年能得個輕閒了此餘生倒也不失爲一種很愜意的生活。當然嘍,我自當略盡餘力輔佐侄兒直到他將一切事務都步入正軌。
穀雨是長子長孫,他雖然已經到了成婚的年齡,然而家族大業遠比個人生活爲重,所以這一兩年內我並不希望他被家室拖累,我正打算在三兩日之內就將傳位之想落實下去。楊姑娘你秀外慧中、人中翹楚,既然你和我侄兒並無姻緣,老夫雖然略有惋惜;但是你和我家夏穀雨能夠互不影響、從此無再多的交集卻也是件好事。緣份嘛,豈能強求?”
衆人均想:“原來程二舅打算儘快傳位給侄子,以絕了兒女對這位置的念想,他到也不只是一介武夫而已,他解決小兒輩們權利糾紛的這份決絕之心快刀斬亂麻,還是很有些夏家刀法之真諦的。”
楊嬌和桃源谷夏家毫無瓜葛,她說起話來顧忌便少了很多,有些不吐不快的言語她便直說了出來:“夏伯伯,既然您知道緣份不可強求,可是您爲什麼偏要把雙雙和小可強配於你的一雙兒女呢?他們這兩對並非自願的組合真的能夠幸福的生活下去嗎?”
“小姑娘,有些事你看得還不夠透!”程二舅說:“這幾個孩子對我的決定心懷牴觸同樣是因爲還沒能將這兩樁婚事的好處看得透徹,我強求他們正是因爲他們有緣份啊!
先拿雙雙來說吧,她身上流淌着一半夏家的血,我們夏家人千百年來奉行的正是近親成婚這一信條,這是我們固有的觀念,外人誰也沒資格、沒理由來指摘我們。既然雙雙註定了是夏家人,她外流的血統就有義務迴歸到桃源谷本家。”程二舅看了妹父一眼:“我說的並非全無道理吧?”
程爸尷尬得不知該如何回答二舅哥纔好,他心說:“既然你說了姑表親、姑舅親是你們千百年來奉行的準則,外人無權反駁,那你還問我幹什麼?我不過是你們夏家女婿,我說話若當真有份量,這會兒也不用被扣爲人質了。再說了,你所謂的血統外流指的不就是我娶了你妹子嗎?”
程二舅用話將住了程爸之後便繼續說:“這姓吳的小子嘛,他能隨雙雙來到這半隱於世的桃源谷就是他和我們這裡有緣,而且他在三天之內接連犯了我們夏家兩項必須處以死刑的重罪,這兩件忌晦疊加在一起,就算他是我們族內之人也必將受到極嚴厲的懲處。
這就好比你去別人家做客,主人視你爲上賓,好吃好喝的招待你;你也得把主人家的規矩、習慣當回事兒是吧?相互尊重是和平相處最起碼的準則,這小子……”程二舅指了指小可講道:
“他乾的都是些什麼事啊?這不就如同先砸了我們祖先牌位、後掘了我們家祖墳一般嗎?我不管國法會怎樣包庇他這樣蔑視他人祖先的傢伙,我身爲族長不替我們全村人討回公道的話天理都不會饒我,以後我更沒有臉面去見夏家祖先們。”
“您就應該把他浸豬籠、手指插鋼釺……騎木驢、最後五馬分屍扔山裡去喂狼!”楊嬌如數家珍般擺出了十數種酷刑,她盯着小可壞笑道:“夏伯伯您留下這壞小子的活口乾嘛呀?您非但不殺了他反而把你家如花似玉的女兒送了給他?這也太便宜這小子了吧?您這是恨他還是在照顧他呀!”
“楊壯士你懂得真多!”小可腦門上頓時亮起了一個大大的感嘆號:“……騎木驢……”
楊嬌登時尷尬的掩住了嘴巴,好在她向來胡言無忌慣了,因而早就掌握了一套儘快脫離窘境的法門,她很快鎮定下來轉移話題說:“哎呀!這不是重點,重點在於夏伯伯該當如何解釋邀你入贅是因爲你和他們夏家有緣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