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的鈴聲如破空利箭,直擊楚歡心臟。
正凝聚心神的她,身子猛地一晃。
小臉,一瞬,慘白如紙。
“楚楚!”
身後,趕來的程景淵眸色一變,急忙伸手扶住她踉蹌的身子,藉着他的力站穩,楚歡疲憊地閉了閉眼,再緩緩睜開。
臺上,傅啓明卻像是被解開了魔咒,整個人倏地清醒過來。
前一秒籠罩着他的無數質問聲灰飛煙滅,他看着楚歡的眼底閃過驚駭,青白交加的臉上很快恢復了正常,只是眉間浮起沉痛,嚴肅地說:
“楚楚,你爸公司那場大火如果真是人爲,警方一定會查出幕後兇手,我知道你是因爲失去爸爸悲傷難過,剛纔又誤信肖月那丫頭一番胡言亂語,纔想多了,雖然你和我家阿鋒分了手,但我們從來沒有過害你之心,而是爲你嫁了墨少那樣優秀完美的男人而開心……”
“至於肖月,等她酒醒了,我一定會問清楚,她是受了什麼人的挑唆,居然藉着醉酒說出如此不負責任的話……”
楚歡氣得身子發抖,眸色冷厲地瞪着傅啓明,他居然能把黑都說成白的?
“楚楚,你的手機一直在響,先接電話吧。”
程景淵把楚歡的情緒看在眼裡,冷眸掃過臺上虛僞的傅啓明,心頭燃起一股熊熊火焰,雖然他不知道楚氏那場火的真相,但上次C城的事,他是知道的。
今晚,他也不信傅啓明請楚歡來沒有意圖。
楚歡垂眸看了眼包包,水眸裡閃過一絲惱意,她討厭打這個電話的人。
“傅總,我有一點不明白,肖小/姐既然是傅太太的侄女,她怎麼可能被人收買,說那些挑唆的話呢,並且,肖小姐剛纔神智清醒,毫無半絲醉酒之態,最重要的一點——”
程景淵突然的提問再次讓傅啓明臉色大變,臺下本就對他的話不太相信,聽程景淵如此一問,懷疑頓生。
“程總,話可不能亂說,就算你一直有意於楚楚,想要逞英雄,也要分場合,楚楚如今可是墨家的少奶奶……”
“我當然知道,傅總不就是因爲楚楚如今是墨家少奶奶,才千方百計的想要讓她一無所有嗎?”
程景淵的話語犀利而坦然,既打消了傅啓明刻意爲他和楚歡營造的曖/昧,又銳利的指出他的目的,他不知道楚楚是怎樣讓肖月說出剛纔那番話,但,剛纔傅啓明的表情變化,他是有清楚看見的。
既然肖月都說出了傅啓明的卑鄙行爲,又怎麼能讓他輕易的把話圓過去。
“程總,你可得對自己說的話負責?”
“當然,我剛纔的話還沒說完呢,據我所知,肖小/姐之前是在C城一家藥材公司工作,上次楚楚去C城,就是因爲他們公司已經裝車的藥材被倉管員監/守自盜,之後吃飯時,楚楚遭人設計,多虧墨少即時趕到,肖小/姐自己都承認所做所爲,傅總若是解釋不清楚,怕是三言兩語無法敷衍過去的……”
“楚楚,你沒事吧?”
程景淵的話沒說完,見楚歡身子突然往下滑,他眸色一變,放開的手又急忙將她扶住。
衆人的目光也齊齊看向楚歡,她凝脂肌膚在水晶燈光下瑩白如玉,整個人看起來悲傷而虛弱,襯着她那身淡雅的藍色禮服,看在一羣成功人士眼裡,既憐惜又同情。
想起她剛纔的話,大家就算不完全相信傅啓明做的那些事,也百分之八十的相信了。
“程大哥,我有點頭暈,麻煩你扶我出去。”
楚歡的聲音很輕,猶如一縷輕風拂過耳畔,聽得程景淵心頭一緊。
“好!”
他輕聲回答,她包包裡的手機響到自己不響,停了一秒,又不依不僥的重新響起,似乎要響到她接聽爲止。
雖然楚歡禮服外還有一件精緻漂亮的披肩,但鑑於剛纔傅啓明的話,程景淵還是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在衆人的目光下,骨節分明的大手扶着她肩膀,姿勢紳士,無絲毫曖/昧和無禮。
傅啓明自然不會傻到去阻止他們,大廳裡並沒有因爲程景淵和楚歡的離開就安靜下來,相反的,議論聲越來越大,各種眼神從四面八方投向他,他心頭又恨又怒,卻不得不極力說些證明自己‘清白’的話。
經過秘書身邊時,程景淵把她一起叫上,秘書應了一聲,也上前扶着楚歡另一隻胳膊,三人一起走出宴會廳。
門口,傅子鋒挺拔的身影僵滯而立,俊臉蒼白,目光復雜的看着楚楚,她從他身邊走過,他低低地叫她一聲。
楚歡擡眼,眸光清冷的自他蒼白的臉上掃過,對方眼底驀地一痛,嘴角動了動,想問什麼,可,終究沒有勇氣問出口。
見她纖影消失在宴會廳門口,他心頭劃過尖銳的痛,擡頭,看向臺上傅啓明的眼神染上怨恨和濃濃的憤怒……
“楚楚,你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
走出酒店, 程景淵立即關切的問,低頭掃過她包包,那裡面的手機鈴聲無比執著。
他讓秘書扶着楚歡,自己去提車。
楚歡頭已經不那麼暈了,對身旁的張秘書說了聲謝謝,低頭,從包包裡拿出手機。
看到上面的來電顯示時,她心跳先是一滯,隨後涌上心頭的,是滔天怒火。
若非這個該死的電話,此時此刻,她已經揭穿了傅啓明的真面目,可以爲她爸爸報仇了,就是因爲這個電話,破壞了她的計劃。
也不管那人爲什麼會這麼早醒來,不管他現在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樣惱怒得不行,她只知道,自己現在心情很不好,很不想理會那個人。
眸底閃過惱意,直接按住關機鍵。
一直響個不停的手機鈴聲嘎然而止。
路邊,一輛黑色轎車駛來,從車裡下來兩名女子,小跑着朝她而來。
是顏洛橙和程景怡。
藉着幽暗的光線,見她臉色蒼白,又由張秘書扶着,兩人臉上不禁同時浮起擔心:
“楚楚,發生什麼事了,你臉色怎麼這麼差,難道你着了蘇賤賤的道?”
“不可能,她若是着了道,現在就不是臉白,該臉紅了。”
顏洛橙否定程景怡的猜測,清亮的眸子緊緊盯着楚歡,她除了臉色蒼白,微蹙的眉間還有着讓她莫名難過的悲傷。
她很肯定,她有悲傷,難過,還夾着隱隱的憤怒。
“楚楚,我們先上車。”
顏洛橙沒有追問下去,有什麼事,上車再說,也不晚。
楚歡牽強的扯動嘴角,臉上浮起一抹牽強的笑,淡淡地說:
“我沒事,你們不用擔心。”
當着程景淵秘書的面,有些話,還是不好說。
程景怡已經看見了她哥哥的車,讓張秘書先過去,她和顏洛橙陪着楚歡上她們的車。
程景淵沒有下車,見楚楚有他妹妹和另一名女子相陪,他載着張秘書便離開了。
“楚楚,你的計劃成功了嗎?蘇賤賤她有沒有被……”
一上車,程景怡就急切地問,剛纔她也是礙於張秘書在場,沒有立即詢問,這會兒就她們三人,無需再有顧忌。
顏洛橙雖然沒有開口,但她眸子裡也寫滿了期待,想要知道答案。
楚歡點頭,想到剛纔蘇賤賤頭暈難受的模樣,她脣邊不自覺地溢出了一抹笑,只是眸子裡,有着點點冰冷:
“她現在,正享受着,那房間裡的,四個男人!”
“四個?”
程景怡驚愕的睜大眼,想到那四個男人,原本是爲了傷害楚楚而存在,她臉上的驚訝很快變成了憤怒,冷冷地說:
“蘇賤賤終於自食其果了,等她明天醒來知道自己被四個男人LJ過,不知道她會不會一頭撞死。”
“我們應該再給她找幾個。”
顏洛橙悠悠地吐出一句,清麗淡雅的臉蛋上神色平靜,並沒有表現得多麼憤怒,可是,她那雙眸子裡一閃而逝的寒意,仿若萬年冰川,讓人不寒而粟。
“我倒覺得,應該給她找幾個不能人道的,今晚給她男人越多,越是成全了她。”
唯一讓楚歡遺憾的事,是傅啓明差一點點就承認了他的卑鄙行爲,就差那麼一點點。
念及此,她小手又不自覺地攥緊,錯過了今晚,她不知道何時才能替爸爸報仇。
想到爸爸,心頭又一陣悲傷。
車廂內,突然響起手機鈴聲。
是顏洛橙的。
楚歡的悲傷被鈴聲打破,眸色微微一變,程景怡說了句‘我先送你們回家’轉過頭,系安全帶,開車。
顏洛橙掏出手機,瞥見上面那串數字時,眼裡閃過茫然。楚歡眉心一蹙,一把奪過她手機將其關機。
“楚楚,你幹什麼,這號碼是誰的?”
前面,程景怡也疑惑地轉頭看了一眼,楚歡神色淡漠,語氣有些冷:
“是墨晉修。”
“墨晉修?你不是給他喝過助眠的藥了嗎,他怎麼這麼快就醒了……你老公是這些年喝了我配的藥醒得最快的一個。”
一向淡定的顏洛橙也被震驚了,她配的藥,從來沒有人能在藥效該有作用下一半的時間醒來的。
“楚楚,那你還敢掛他電話,不怕他發飆嗎?等等,他已經打到我手機上來了,你的手機,關機了?”
楚歡點頭,表情越發冷漠了:
“反正他都要生氣,乾脆躲過一時是一時,今晚我不回去了,跟你睡。”
顏洛橙眨了眨眼,隨後輕笑道:
“好啊,躲過一晚是一晚,等你家墨晉修氣消了,或是你想出辦法哄他了,再回去。”
“那我也不回去了。顏,楚楚,我們三個一起睡好不好?”
前面,開車的程景怡插話進來,她現在很興奮,還想從楚楚嘴裡聽到更多有關於蘇賤賤怎樣被放倒的細節。
“好啊,我是沒問題。”
顏洛橙無所謂的聳聳肩,只怕,楚楚不能如願,她不相信,墨晉修會容忍楚楚在外過夜,特別是,今晚。
墨晉修此刻還在靜安醫院。
幾次電話不接,然後被掛,直接關機!
墨晉修氣得差點吐血了。
手機若非質量好,早犧牲在他那隻鐵鉗般的大手裡,他咬牙切齒低咒兩句,最後,讓醫院的司機開着他的車,載他趕往酒店。
因爲生氣,頭暈的感覺一直纏繞着他。
許是他身上的戾氣太重,氣場太冷,司機有些小緊張,開着他墨大少爺的車本就小心翼翼,被他一嚇,車直接變成了龜速爬行。
墨晉修急燥得不得了,恨不能插翅飛到酒店,哪裡受得了這司機的龜速,緊擰着眉,眸色冷冽地掃過窗外緩慢退後的建築,冷聲道:
“開快一點。”
司機被他冷厲的聲音嚇得手一抖,車速不僅沒快,還因方向盤的偏差,差一點與後面超上來的一輛寶馬撞上,臉色蒼白地連聲道歉:
“墨少,對不起。”
墨晉修深深吸了口氣,狠狠剜他一眼,又擡手揉了兩下太陽穴,實在無法容忍他這樣的速度,等到酒店,天都亮了!!!
“停車!”
………………
第二更來了,姑涼們,你們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