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很意外的,父母什麼也沒問,正好不知道該怎麼樣開口自己這接二連三的“失蹤”,鬱言也樂得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的樣子,沒羞沒臊的跟父母開開玩笑,然後照常吃飯睡覺。
第二天一早,鬱言穿戴整齊的出現在了沈氏辦公大樓門口,可是,邁出去的腳步停在門口,踟躇不前。
她忽然不知道自己該以什麼樣的身份進去了,儘管她穿着職業裝。
可是,她纔來上班幾天,就各種事情一大堆,基本都沒有爲公司奉獻過什麼,現在又突然跑出來,誰還會承認她呢?
“鬱言姐?”就在鬱言糾結的時候,一道尖嗓子忽然從背後傳了過來,鬱言回頭,愣了愣,纔想起還有禾苗這麼個人物來。
“啊,是你啊,禾苗!”鬱言迴應着,臉上的笑容有些尷尬。
“天哪,鬱言姐,真的是你啊!”禾苗連蹦帶跳的過來,一把抓住鬱言的手,眼神裡的驚喜都快要流出來了:“這麼久了,你都去哪兒了啊?我還以爲......以爲你不辭而別,再也見不到你了呢!”
“沒有........”鬱言尷尬的擺擺手:“前段兒時間,我就是有點兒事情,需要處理一下,就沒來上班,你看,我這不是來了嘛!”
“鬱言姐,”禾苗忽然湊過來,神神秘秘的:“你這麼久都杳無音信的,該不會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了吧?”
鬱言愣了下,不好的事情麼?似乎確實是的吧。不過,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還是放在自己心裡比較好,沒必見人就說。
於是,淡淡的笑一下,鬱言隨意的說到:“沒有啊,就是一個朋友出了點兒事兒,家人不在旁邊,我去照顧了他幾天。”
因爲是謊話,鬱言說起來的時候,臉上會微微的發紅,爲了不讓禾苗看出什麼端倪來,她只好低着頭,再擡頭的時候,也只敢匆匆的掃她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禾苗看她的神色有些奇怪,就像是明明知道她在撒謊,卻不點破,想看她繼續說下去的樣子。
鬱言愣了愣,目光再次落到禾苗的臉上,但是她的臉色又恢復了自然,正定定的看着她,並沒有自己剛纔看到的那種神情。
所以,是自己的錯覺嗎?
鬱言怔了一下,忽然覺得自己挺搞笑的,是不是最近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倒黴事情太多了,所以看誰有會在潛意識裡將對方想象成壞人了?
嘴角微微一揚,鬱言輕輕的說到:“恩,就是這樣啊,沒什麼事情的,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對對對,回來了就好!”禾苗微微一笑,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露出兩個可愛的酒窩,過去親暱的抱住鬱言的胳膊:“走吧,鬱言姐,咱們去上班!”
“等一下!”鬱言忽然有些擔心的拉住了她的手,四下裡看看,有些窘迫:“那個,禾苗,我的位置........還在嗎?”
“當然還在啊!”估計是沒聽出鬱言話裡的試探,禾苗眼睛瞪得大大的,“我還每天都在幫你擦桌子呢!”
鬱言抿了抿嘴脣,繼續問道:“那........我怎麼久沒來,主管就沒說再找一個人來代替我的工作?”
“怎麼可能啊,你可是總裁親自帶進來的,辦公室裡誰不知道你跟總裁的關係不一般?只要是總裁
不發話,誰敢找人來替代你?”
禾苗說的倒是實話,可是鬱言還是瞬間紅了臉。
人人都說她跟總裁的關係不一般,可是,現在明明已經不是了,所以大家對她的肯定,就只有“被總裁眷顧的人”這一條嗎?
“鬱言姐,你怎麼了?”見鬱言的臉色不對,禾苗臉上的神情頓了頓:“鬱言姐,我......我是不是說錯話,惹你不高興了?”
“沒有。”鬱言看看時間,扭頭對着禾苗笑笑:“走吧,時間不早了,咱們要快點兒上去了,不然,可就要遲到了。”
跟在禾苗身後進辦公室的時候,鬱言看到所有的人都擡起了頭,定定的望着她,有吃驚的,有疑惑的,當然,也有漠不關心的。
不過,這些眼光,鬱言也沒打算理會,低着頭,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準備坐下,卻忽然覺得氣氛有些詭異,剛纔還有些嘈雜的辦公室裡,瞬間鴉雀無聲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的對着另一個方向。
鬱言情不自禁的扭頭看過去,忽然僵住了。
門口靜靜的佇立着一個人,雙手習慣性的插在褲兜裡,微微擡着下巴,薄脣緊抿成一條縫,刀削般的側面,正好落在鬱言的視線裡。
是沈寄安。
淡淡的掃視了一眼,沈寄安開口:“鬱言,你跟我過來一下。”
這是這麼久以來,唯一的一次,總裁會直接到門口找人的,除了當事人鬱言,其他的人都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嘿,鬱言姐,鬱言姐!”袖子被人扯了扯,然後是禾苗的聲音闖進了耳朵,鬱言這才驚醒過來,再去看門口的時候,沈寄安的已經背過身去往總裁辦公室裡走了。
鬱言趕緊放下包,在所有人的矚目裡中,火急火燎的走了出去。
“我以爲你不會來了。”總裁辦公室裡,沈寄安靜靜的坐在老闆椅上,雙手十指交叉,隨意的支在桌子上。
“我......我來上班的,我還沒有辭職.......”鬱言捏着衣角,低着頭,靜靜的在離沈寄安三米遠的地方站着,低眉順眼。
“如果你不來的話,我也不會說什麼的。”沈寄安的表情和說話的語氣都很冷淡,以至於鬱言有那麼一瞬間沒有反應過來。
反應過來的時候,忽然緊張起來:“你的意思是........”他心裡其實是希望自己不要來的,是這樣嗎?
“其實我希望你不來。”沈寄安淡淡的開口,彷彿是洞察了她的心一般。
鬱言放在衣角的手指,下意識的去擰自己的大腿根,只有這樣,才能壓抑住心裡那一陣陣涌上來的酸脹感,才能狠狠的憋住,儘量讓自己臉上的表情顯得不那麼太狼狽。
“總裁是覺得我的能力不夠嗎?”吞嚥了幾口口水,潤潤髮麻的嗓子,鬱言低低的帶着自嘲的開口問道。
“是,也不是。”
這樣的回答出乎了鬱言的預料,豁然擡起頭來,靜靜的看着他:“我.......不太明白總裁的意思。”
對方忽然沉默了,他就是那麼保持着雙手交叉的姿勢,靜靜的坐着,看過來的眸子不在冷酷無情,可是裡面閃動的光,卻是鬱言看不懂的。
好久,就在鬱言以爲他不會再說話而感到窘迫萬分的時候飛,忽然又聽
到了他的聲音。
“公司出事兒了,至於是什麼事情,我不方便對你透露,你也沒有在公司呆太久,這時候離開,就不會牽扯其中。”
公司出事了兒?
果然是出事了嗎?
“不,我不會離開的!”一句話吼出來,鬱言自己都被自己的“英勇無畏”給嚇到了,偷偷看沈寄安一眼,見他也略帶吃驚的望着自己,心裡一慌,鬱言又紅着臉低下頭。
短暫的驚訝之後,沈寄安的神色裡多了一絲鬱言看不到的情緒,然後慢慢站起來,一邊往前走,一邊靜靜的盯着她看,似乎要看進她靈魂裡去一樣。
“噠--噠---”
皮鞋釦在地上發出的聲音,鬱言低着頭,慢慢數着沈寄安的腳步聲,三米,只需要五步,他就可以直接到自己的面前了。
每一步,明明是踩着地上的,鬱言卻覺得像是踩在自己的心上一樣,並不重的腳步聲,卻像是舞臺上的鼓點兒,一下一下,每響一次,她的心就跟着顫一下。
一步,兩步,三步,四步........
地四步的時候,腳步聲停住了。
明明可以走五步的,可是他在第四步的時候停住了。
低着頭,鬱言依然能感受都那兩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灼熱感,她等着他說點兒什麼,可是,好久,他都一直在沉默。
這種沉默,讓鬱言覺得自己頓時就變成了爐竈上的魚,就等着他前前後後的煎烤,難受的很。
就在鬱言脊背滿是冷汗的時候,忽然聽到了沈寄安的聲音:“公司的事情,很棘手,你留下來做什麼?如果我是你的話,我會直接再換個工作,免得浪費時間。”
“就是因爲公司現在出現了問題,我才更想要留下來!”鬱言自己都沒想到真的會這麼堅持。
“爲什麼?”沈寄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目光意味深長:“留下來的話,薪水不會漲,工作量反而更大,你不是一直想要擺脫我嗎?這個機會,我給我。”
確實是,在發生這一切之前,她真的很想要擺脫他,可是,現在的心境忽然就變了,心裡依然有寧可放棄生命也不想要違背的東西,已經慢慢的生根發芽,哪怕是沈寄安已經對她心灰意冷,可是,她依然想要儘自己最大的努力,爲他做點兒什麼。
“爲什麼。”沈寄安終於邁出了第五步,“我想要聽聽你的理由,畢竟,作爲一個老闆,我還是很想知道到了這個地步,被追隨的理由是什麼。”
因爲不管遇到什麼事情,我都不想再逃避了,我想要陪在你的身邊,想要在你最艱難的日子裡跟你並肩作戰。
可是,這樣的話,鬱言也只敢在心裡默默的吼幾嗓子而已,抿了抿嘴脣,她不敢擡頭直視沈寄安的目光,低低的說到:“因爲我是拿薪水工作的。你給的薪水,已經很好了,就算是換工作,也未必比這裡輕鬆,比這裡拿得多。”
“就因爲這個?”
“恩,就因爲這個。”
沈寄安的目光在她的頭頂上停頓了很久,但終究是什麼也沒說的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好了,你出去工作吧。”
“好的,總裁!”絲毫不逾越的用員工禮儀對着沈寄安鞠了一躬,鬱言捏着衣角轉身走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