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寄安倒是沒有覺得有什麼，依舊是面無表情的樣子，往前走一步，對着邴思浩伸出手去。
“邴總裁，幸會。”
“沈氏總裁沈寄安，”邴思浩卻並沒有擡手，微微擡頭看向沈寄安，眯起了眼睛：“真不好意思，沈總裁，你的手似乎距離我太遠了，你也知道，我是個殘疾人，不方便站起來。”
因爲他們之間是隔着一個桌子的，他這麼說似乎是合情合理，但卻是耍無賴了。
其實，只要是他願意伸手的話，還是可以握到的，非要讓沈寄安將就他的話，就不得不彎腰了。
這是給自己下馬威。
琥珀色的眸子裡忽然變得又暗又沉，沈寄安靜靜的與邴思浩對視，然後收回手，繞開桌子，走到邴思浩的面前，再次伸手：“久仰。”
邴思浩嘴角帶笑的伸出自己的手：“是我的榮幸！”目光先是饒有興趣的在鬱言的臉上繞一圈，然後才又落在沈寄安身上，邴思浩對着兩人攤了攤手：“都坐下吧，地方是沈總裁你們定的，卻弄個我像個東道主了，多不好意思！”
“是我疏忽了，下次再約的時候，會提前到的。”沈寄安先是幫鬱言拉出了座位，讓她坐好之後，才又在拒絕邴思浩不遠不近的位置上坐下。
“哦，沈總裁，你誤會了。”邴思浩淡淡一笑：“我沒有別的意思，你完全不用這麼在意，今天正好沒事兒，就先過來了。”
點的菜都上齊了，動筷子之前，沈寄安端起了酒杯，對着邴思浩擡手：“邴總裁，我敬你。”
邴思浩會意的點點頭，也舉起了酒杯。
沒有一句廢話，沈寄安一口氣喝了三杯，然後才放下酒杯，目光帶着微微的紅光，看着邴思浩，說到：“客套的話就不必再說，既然邴總裁肯出來在這裡跟我談，就說明已經想好了條件，直說吧。”
“呵呵.........”邴思浩笑起來：“老實說，邴氏確實是有錢，多多少少說不定還真的能幫得上你的忙，不過.......”目光又落在了鬱言臉上：“我今天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卻是爲了鬱言小姐。”
鬱言豁然擡起頭來，直勾勾的盯着邴思浩，嘴裡吃了一半兒的東西直接卡在了喉嚨裡。
怎麼會.........話題又扯到自己身上了？
“鬱小姐這麼吃驚，是沒想到嗎？”邴思浩看着鬱言，依舊嘴角帶笑，卻讓鬱言莫名的覺得偏體生寒。
雖然與邴思浩不熟悉，可好歹見過幾次，印象中的邴思浩，一直都不是這個樣子的啊。
她記得他是是個雖然少言寡語，卻也還算是斌彬彬有禮的紳士做派，可是，今天的邴思浩........
似乎是故意的，但是針對的人的誰，鬱言看看邴思浩，又看看沈寄安，她不能確定是沈寄安，還是她自己。
“爲........爲什麼是爲了我？”鬱言想了下才敢小聲問道。
她沒敢忘記沈寄安的話，所以，必須要先考慮清楚，邴思浩問她的這個問題，是不是與公司有關。
“看來，鬱言小姐還不知道一件事兒，”邴思浩端起酒杯，臉上的神情忽然變得森冷：“李茉，對於我來說，就是比我的命還重要的女人，你用她的人情，就等於直接來找我了。”
鬱言頓時睜大了眼睛，知道邴思浩
一直都喜歡李茉，可是，卻不知道他在他們面前，都能直言不諱。
不過，他的那一雙腿都是爲了李茉才斷掉的，他有多愛她，自然是不言而喻的了。
“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爲難你的。
這樣的話，剛開了頭，鬱言自己也覺得沒什麼開口的必要了，是自己沒考慮周到，道歉只會顯得矯情。
“鬱小姐不用覺得抱歉。”邴思浩夠了勾脣：“我卻是要謝謝你，要不是你，我也沒借口爲她做點兒什麼。”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鬱言總覺得邴思浩在說話的時候，語氣有些怪怪的，但具體是哪裡怪，她又說不上來。
“那就提條件吧。”沈寄安再次開口。兩個太像的人，在不太熟的時候，其實是不樂意長時間待在同一個空間裡的，就像是此時此刻沈寄安和邴思浩這樣。
“沈總裁似乎很着急。”邴思浩不知道是真的沒覺得有什麼，還是故意的，身子微微往後靠一下，氣定神閒：“幫你們不是不可以，至於條件，也好說，邴某不是一個貪心的人。”
“不過，”目光帶着點兒晦澀的看向沈寄安：“我需要看到沈總裁的誠意。畢竟，這麼多年，沈氏和我們邴氏一直都是競爭對手關係，爲了利益在商場上鬥得你死我活，誰知道這一次你們會不會來一招落井下石？”
沈寄安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目光冷凜的看向邴思浩：“邴總裁，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沈某連這點兒商業道德都沒有嗎？”
“呵呵........”邴思浩只是冷笑：“沈總裁有沒有這點兒商業道德，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沈總裁‘商業鬼才’的稱號不是白得的。”
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琥珀色的眸子閃了一下，一絲微微的尷尬以無法察覺的方式從沈寄安的眼底一閃而過。
果然不愧是邴思浩，能夠年紀輕輕就撇開其他幾個家族哥哥，而爬上邴氏總裁的位置，沒有敏銳的洞察力，好在商場上的靈敏嗅覺，是一定做不到的。
其實他說的沒錯，沈寄安有“商業鬼才”的稱號，這個詞除了是對他的商業頭腦和建樹上的肯定外，還有很大一部分，是含着貶義的。
水至清則無魚，一樣的道理，任何一個能在商業帝國裡爬得高的，被人又敬又怕的人，手段絕對不是一直都是光明磊落的。
這樣的人做事無規律可循，不過，卻有一個亙古不變的道理。
那就是利益，凡是對自己有利的事情，只要不會觸及法律，幾乎都會去做。
沈寄安十八歲就正式進入家族企業，年輕氣盛，一心想要證明自己的能力，那時候正好是他幾乎與整個家族對立的時候，手段更是狠絕殘忍。
其中就存在不少，一開始看着他年紀輕輕不容易，曾經拉過他一把的人，最後卻被他毫不留情的推下水去過。
不過，那時候到底是年輕氣盛，慢慢長大了，人性思考的更深入了些，沈寄安便很少做那種事情了，只是，偶爾會有那種表面上看着是幫助你，但實際上卻是在背地裡給你使絆子的人，對於這種，沈寄安卻是從來沒留過情。
不過，他一向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事情發生了，在別人眼中，那依然是“恩將仇報，落井下石”。
竟然把自己摸得這麼清楚，
沈寄安不禁在心裡微微一笑，這恰恰說明了邴思浩對沈氏還是有興趣的，不然，也不會花這個功夫了。
沈寄安擡頭，依舊是面無表情的：“如果邴總裁不放心的話，大可以用合作的方式，將我們兩家集團捆綁在一起。”
“恩，這主意不錯！”邴思浩表示贊同的點點頭：“我相信，是個正常人都不會跟自己的利益過不去。”隨即話鋒一轉，眼底似乎多了一絲譏諷：“不過，沈總裁，你到底是有怎樣的自信覺得我會跟你們沈氏合作呢？”
“你要知道，我來這裡之前，就已經把你們集團目前面臨的窘境查的一清二楚，以你們集團目前的形式來看，基本上無異於垂死掙扎了，跟你們合作，我似乎看不見未來。”
一針見血的剖析，沈寄安心裡一點兒沒驚訝自然是不可能的，不過，他習慣了將所有的情緒隱在心底，一直面無表情的臉色，反倒讓人覺得他一直都是鎮定自若的樣子。
“當然，我很佩服邴總裁你在工作上的細緻，不過，如果我沒有把握將公司扭虧爲盈的話，我自然也不會來找你了。”
“恩.......”邴思浩點頭，表示贊同，“話是這麼說沒錯，不過，就憑你的一面之詞，說服力自然也不強。再說，沈氏是你們沈家好幾輩人的心血，沒到最後一刻，你也不見得會放棄。”
“你到底想要怎麼樣，有什麼條件，邴總裁儘管提，既然花了時間來了，我想，邴總裁你，不會是無聊到只是來這裡跟沈某消遣的吧？”
“消遣沈總裁？我可不敢！”邴思浩淡淡一笑，目光落在了桌子上，最後在一瓶白蘭地上聚焦，“聽說沈總裁海量，從來不會生意桌上醉酒，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邴思浩又擡頭望沈寄安，饒有興致的樣子。
“不過是傳說罷了，沒有人喝酒不會醉，我自然也是一樣。”沈寄安淡淡的回答，眼角的餘光偷偷地去看桌子上的那瓶酒。
“會醉嗎？”邴思浩似乎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我很好奇，不知道沈總裁喝醉之後，到底是怎麼樣的呢？呵呵.......”
頓了頓，邴思浩將酒瓶拿過來放在沈寄安面前：“幫你可以，至於條件麼......那就喝酒吧，讓我看看你沈大總裁，喝醉酒的樣子！”
鬱言和沈寄安的目光都一齊落到了那瓶酒上。
“如果我喝醉了，邴總裁就沒有其他的條件了嗎？”沈寄安慢慢將頭轉向邴思浩。
邴思浩點點頭，一臉的笑意：“對，我唯一的好奇，就是沈總裁你在飯桌上喝醉酒到底是什麼樣子，到底真的酒量好，還是說，是你的酒品太差？”
“好，我喝。”
沒想到沈寄安會回答的這麼幹脆，邴思浩愣了一下，隨即薄脣上揚，嘴角拉開一絲意味不明的弧度，眯起眼睛，靜靜的看着他。
沈寄安伸手握住了酒瓶，拿過去擰開瓶蓋，“不要！”鬱言一聲驚呼，趕緊過去握住沈寄安的手，“這可是烈酒啊，總裁，你.........”鬱言拼命對着沈寄安搖頭。
萬一不行，就再找下一家好了，沒必要將自己的身體健康都搭進去吧？白蘭地，雖然鬱言從來沒喝過，可是她卻也是見過的，是正正宗宗的烈酒，還從來沒聽說過誰能一直喝那麼一大瓶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