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爲什麼說是因爲我?”鬱言把頭埋得很低,明明知道不該問的,可是就是忍不住開了口。
“你真不知道自己被帶來的作用是什麼嗎?”少年眯起眼睛,忽然覺得對面的女人傻的可愛,便存了點撥她的心思,嘴角噙了笑意。
“今晚的舞會,明面上是給慶祝趙家小姐二十四歲的生日,實際上是爲了沈趙兩家的聯姻。”
“你們兩家的聯姻跟我有什麼關係?”鬱言沒好氣的說一句,滿腦子裡都是剛纔沈謹說的那些大實話,身家、樣貌、才情........攪成了一團,擰的腦仁兒疼。
“還不明白嗎?”少年微微皺了皺鼻子,似乎是嫌棄對面的女人太笨,“我大哥故意把你帶過來,就是來打沈趙兩家的臉來的,做給我爸還有趙家的人看的,他就是不想娶趙家小姐,才故意拿你當槍使呢!”
“這樣啊,”只是淡淡的笑笑,鬱言便將頭扭了過去,目光落在游泳池裡,不知道焦距在哪裡。
沈謹愣了一下,估計是沒料到這女人的反應會這麼小,回頭看了門口一眼,見沈寄安和趙敏依舊在爭論不休,他便也往前一步靠在欄杆上,伸着脖子看鬱言的臉色,七分戲謔,三分認真的問道:“哎,小姐姐,你生氣了?”
被一個長得還算是可愛的男孩子這麼叫,到底還是受用的,鬱言的臉色緩和了些,扭頭半是無奈半是好笑的睥睨着他:“沒啊,我有什麼好生氣的?”
“嗯,那就好!”沈謹的一顆心落回了肚子裡,正過臉去看着下面的游泳池,隨口說道:“我就說嘛,大哥都把你帶過來了,竟然沒把話跟你說清楚,你肯定就不是一個小家子氣的人,不然,我大哥怎麼可能會找你當擋箭牌呢?”
“是啊,我大度的很,一點兒也不會爲這麼點兒小事兒生氣的,呵呵........”自嘲的笑笑,將心底的那絲悵然埋得很好。
“寄安,你不接受我,是因爲剛纔那個女人嗎?”趙敏腫着一雙眼睛,盯着沈寄安,眼神可憐的很,也哀怨的很,“我到底哪裡不如那個女人了?是家世比我好,還是比我年輕漂亮了?你爲什麼選她不選我?”
果然是一個很會演戲的女人,有必要來問這種問題嗎?自己不是早就私底下將鬱言的情況給查的清清楚楚了麼?
實在是不想跟這女人再廢話,沈寄安丟過去一個“懶得理你”的冰冷眼神,就準備走人。
“不許走!”趙敏忽然板起臉,一下子伸出了胳膊,將沈寄安的路擋住了,“沈寄安,不把話說清楚我不許你走!那個女人到底有什麼好?你爲什麼看得上那樣的女人,卻看不上我?我到底差在哪兒了?我趙敏到底是那點兒不如她?”
“無理取鬧!”沈寄安這次是真的生氣了,一把抓住趙敏的手,手勁兒大的似乎想要扭斷她的手骨,眉眼緊緊皺着,眸子裡暗潮翻涌,幾乎是一字一句的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
“趙敏,我警告你,別試圖挑戰我的底線,上次鬱言被綁架未遂的事情,我不追究是給你們趙家面子,不代表我什麼都不知道!”
趙敏一下子愣在了原地,胳膊因爲疼痛而扭曲着,眼淚撲索撲索的往下掉,不知
道是因爲手臂疼,還有心裡疼。
“趙敏,你最好聰明一點,以後離鬱言遠一點,我的人,你還動不起。”不帶任何感情的話從沈寄安緊抿的嘴角蹦出來,然後再沒看渾身都在抖個不停的女人一眼,大踏步的往外面走去。
他急切的搜尋那個身影,目光一下子撞在了欄杆處。
欄杆上的兩個身影緊緊挨在一起,正是自己心心念唸的人,而她旁邊的那個,卻是自己的弟弟沈謹。
看樣子聊的很開心,虧自己還擔心了這麼久,原來人家根本就不需要。
“鬱言。”
身後突然響起來的呼喚聲,讓正說的津津有味的人立刻噤了聲,猛然回頭望着身後的人,“沈寄......哦,不,老闆!”
狹長的眸子因爲被觸碰到某個禁忌一般眯了起來,沈寄安的目光落在鬱言的眼睛裡,彷彿是帶了火,鬱言感到有些不太舒服,忙把臉扭到一邊去,佯裝看風景。
兩個人說話的時候,沈謹也轉過了身,腦袋歪在鬱言那邊,微微笑着看着沈寄安,“大哥,終於跟你的未婚妻聊好啦?”
“她不是我的未婚妻。”和沈謹的柔和不同,沈寄安的聲音冷的跟冰塊兒一樣。
應該是早就習慣了沈寄安這副自帶冰山屬性的樣子,沈謹並不計較,依舊笑得隨和:“吶,既然你來了,我就把你的鬱言小姐還給你嘍!”
“什麼叫他的‘鬱言小姐’啊,我不是........”鬱言突然出聲,有些惱羞成怒,可是少年早已經瀟灑的離開,只留給了她一個還在揮手的背影。
“沈寄安,你這弟弟說話也太沒有分寸了吧!”氣不過的某人開始對沈寄安抱怨。
“以後離他遠一點。”冷凜凜的目光掃過來,沈寄安一副面色不善的樣子。
呃?
“他不是你的親弟弟麼?”鬱言表示不解的追問:“爲什麼.......”
“沒有爲什麼,按我說的做,以後離沈謹遠一點。”明顯是不喜歡被問那麼多問題,沈寄安的眉心又不耐煩的起了褶子,“跟他走的太近,對你沒有好處。”
切切,誰稀罕跟你們沈家人走的近啊,不就是有兩個臭錢嗎?以爲誰都拜金,都把你們當香餑餑麼?優越感是不是太過了點?
當然,這話鬱言也只敢在心裡默默腹誹而已,當着沈寄安的面,她是斷然不敢說出口的,的,這樣乖僻的性子,萬一把他給惹惱了,自己這個炮灰估計一點兒價值都沒有了,被從這裡踢出去也是有可能的。
她纔不要那麼沒有尊嚴的被趕出去呢。
“老闆,我們要在這裡呆到什麼時候啊?”惦記着姜妍的那份計劃書,眼看着時間不早了,鬱言忍不住開口詢問。
“想回去了?”
拖高的尾音像是自己要做什麼虧心事兒一樣,鬱言趕緊作補充解釋:“呃,那個,今天上午的那個客戶讓我做的方案,明天就要給她看的,要是回去的太晚的話,我怕沒時間寫了。”
一口氣說完才擡起頭來,似乎那雙隨時能將自己灼燒殆盡的目光裡多了一絲鬆動,隨後便聽到男人軟和下來的聲音:“耽誤你工作了,再等一會兒吧,這裡馬
上就結束了,一會兒我送你回去。”
“呃,不用!”鬱言下意識的扭頭看看屋內,跳舞的依舊在旋轉,聊天的依舊在說話,大家都是一副樂此不疲的樣子,“結束的話,應該還需要一些時間的,要是沒有我什麼事情了的話,我就先回去吧!”
“你打算怎麼回去?”剛纔才軟下來的語氣又拔高了不少。
“我......”
“自己打車?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這裡可是郊區別墅,你覺得這個點兒,會有出租來這裡載客嗎?”
那些人說的一點兒也沒錯,沈寄安的人品果然不怎麼樣,說話擰巴又難聽,三句話就能將人的無名火給撩起來。
可偏某些人又是炮仗屬性,一點就着。
“是,我是腦子進水了!”鬱言睜大的眼睛裡盛滿了憤怒“我就是腦子進水了才傻乎乎的跟你來這裡,參加舞會?重要的舞會?呵呵,沈寄安,不就是找個人來當槍使,當炮灰的麼,你有必要拐那麼多彎兒麼?”
沈寄安眼神倏然一冷,琥珀色的眸子忽然染上了一層黑:“鬱言,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鬱言無語的盯着依舊在跟自己做戲的人,“沈寄安,想不到你演技還那麼好啊,不就是要找一個擋箭牌來推掉跟趙家的婚事麼,你直接說啊,反正你是老闆,你的要求小的們不敢不從,是吧?”
有必要又是講條件,又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的麼?
呵呵,這樣玩弄別人的感情的遊戲,像他們這樣的富家公子,應該是經常玩兒的吧?畢竟,他們骨子裡的優越感就會讓他們自然而然的覺得這世界是圍着他們那一類人轉的,又怎麼會考慮別人的感受?
“鬱言!”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個字,男人一把抓住纖細的手腕,眼神犀利的像是隨時都會撲上來撕了她一樣:“你到底在彆扭什麼?”
腦子裡“轟”的一下,鬱言像忽然醒過了神,愣愣的看着與自己近在咫尺,刻意隱忍着不爆發的男人,眼神一片空茫。
是啊,我到底在彆扭什麼呢?
當炮灰又怎麼樣?當擋箭牌又怎麼樣呢?反正他是老闆,就當是一件普通的工作來看待,拿工資辦事兒,又怎麼了呢?
爲什麼.......爲什麼自己會那麼在意呢?
自己又到底是在在意些什麼呢?
是沒有向自己說出實情麼?還是.......自己其實介意的,是自己的身份?
因爲只是炮灰,因爲只是擋箭牌,所以不甘心了麼?
很想撞牆。
鬱言啊鬱言,你到底在期待些什麼呢?沈寄安,那可是沈氏集團的總裁,你們根本就是一個世界的人,即使有交集,也只不過是一場意外而已,早晚都還是會是兩條往不同方向前行的線而已。
醒醒吧,別傻了。
“鬱言?鬱言?”看到那雙美麗的大眼睛忽然變空,沈寄安竟然會感到手足無措起來,下意識的抓着她的胳膊晃了晃。
“啊?”回過神來,看着男人眼神中似乎閃動着關切的神色,鬱言垂下眼瞼,用睫毛遮住眼底自嘲。
還沒醒過來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