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您快走吧!”小門打開,老韓頭兒有些不放心的將頭伸了出去,四下裡看了看,確定沒有動靜之後,才迅速閃身站到一邊,回頭看着沈寄安,小聲說道。
“韓叔,保重。”緊緊握了握老韓頭兒的手,無需多言,只深深的看了這個一直用“潤物細無聲”的方式照顧着自己的老人一眼,沈寄安迅速離開,所有想要表達的話,其實都在那一握裡。
看着沈寄安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視線裡,老韓頭兒這才收起惆悵的目光,然後慢慢退回來,又將小門關好,原封不動的重新鎖好。
大少爺,只能爲你做這麼多了,以後的路,需要你自己一個人走了,只希望,老太爺能早就消了氣,你就不用受什麼苦。
從南郊別墅出來,沈寄安就馬不停蹄的趕去了岳家,可是,嶽言芷的電話卻已經打不通了,費盡周折纔打聽到,岳家出了大事兒,掌上明珠嶽言芷出了車禍,生死不明。
怎麼會這樣?好不容易纔趕來了這兒,事情的發展卻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好端端的,嶽言芷怎麼會出車禍呢?又恰巧是這時候,這也未免太巧合了吧?
不過,嶽言芷出車禍固然可疑,可是,最讓沈寄安擔心的,卻是鬱言的安危,嶽言芷答應自己會保護好鬱言,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將鬱言帶在身邊了,那麼,她出事兒的時候,鬱言呢?到底是躲開了,還是也出了事兒?
什麼事情只要是跟鬱言粘上邊,沈寄安的心就亂了,滿心裡就只有一個想法,要去醫院,要是確認鬱言是不是安全的。
沈寄安剛上出租車,準備說話的時候,脫口而出的話又都收了回去,不對,這時候,既然自己能輕易打聽到的消息,老爺子自然也都知道了,如果正好安排了人在醫院裡守着,如果自己這麼貿貿然的過去,真的沒有信心能再次從老爺子的手裡再次逃掉。
轉念只在一瞬間,沈寄安報出了鬱言家的地址。,
鬱父從樓梯上下來,手裡是一袋垃圾,走到樓下的時候,一擡頭,忽然注意到一個影子在晃,接下來就是一個圓溜溜的腦袋從牆角縮了回去。
鬱父也只是頓了頓,然後繼續往前走,一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
其實那些人已經在自己的家門口晃悠了好久了,具體想幹什麼,也沒有直說,反正自己這個家已經殘破不堪了,家裡也沒有什麼錢,值得賊惦記的,再說,要是惦記的是人的話,女兒也不在家,更是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隨他們去吧,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自己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好了。
“噗通--”
一聲像是什麼東西投進垃圾桶的聲音,鬱父愣了愣,低頭看自己的手裡,明明垃圾袋還在自己手裡的啊,這聲音是........
“伯父?”忽然一聲低吟的呼喚從身後傳了來,鬱父一愣,這個聲音,他似乎不是很陌生,忙扭過頭去,卻看到一個人影從背後走了出來。
好一會兒,鬱父才終於從震驚裡醒過來,再次看到沈寄安,鬱父嚇了一大跳,半個多月不見,差點都快認不出來他了,整個人瘦了一大圈,頭髮也似乎是好久沒有修剪過的,亂糟糟的,鬍子也是老長。
原本好看的面容也消瘦的厲害,衣服套在身上,竟讓他覺得是不是拿錯了別人的衣服,要不是那雙眼睛依舊是少有的琥珀色,透着沈寄安一向看人習慣性的精光,鬱父真的就要以爲眼前的這個人是個冒牌貨了。
“伯父。”見鬱父仍舊愣愣的看着自己,沈寄安這才反應過來,只好往後退了退,往陰影裡靠了靠,怕自己的樣子嚇到鬱父,同時也擔心會被那些守在鬱家旁邊的人發現。
“沈……寄安?”好一會兒,鬱父才反應過來,怔怔的看着陰影中的人,試探着叫了一聲。
“是我,伯父。”沈寄安對着鬱父點點頭。
“你.......你怎麼弄成這樣了?”鬱父吃驚的問道,畢竟是曾經和鬱言在一起過的人,雖然自己其實一開始並不喜歡他,可是,憑良心說,沈寄安那孩子以前還是不錯的,所以,現在突然看到他落魄至此,心裡還是會有些不太舒服的。
“伯父,我.........”開口才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要怎麼跟鬱父解釋了,在一個正常人眼中,自己的親生爺爺會將孫子逼到這個地步根本就是不可以理解的。
抿了抿嘴脣,沈寄安只好淡淡的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麼事兒,伯父,我自己會處理的,我今天來,就是想要問一下,言言呢?她還好嗎?現在在不在家?”
一提到鬱言,鬱父臉色瞬間冷了下來,“她的事兒你就不用管了,她好不好,已經跟你沒有關係了。”
“伯父!”沈寄安忽然從陰影裡往前上了一步,一下子撲到鬱父面前,緊緊抓住他的手,急急的看着他:“伯父我求求你了,我真的沒有其他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想要知道,鬱言現在到底是不是安全的........”
“放心吧,她很安全。”鬱父冷冷的丟下一句話,轉身就準備離開。
“伯父!”沈寄安心裡一急,趕緊上前一步,一下子扯住鬱父的手,這一次,也顧不得考慮會不會被周圍的那些“暗哨”發現了,一下子撲過去,求助的眼神緊緊鎖住鬱父的眼睛:“請您等一下,言言是不是不在家?”
其實沈寄安自己也可以猜得到的,如果鬱言在家的話,這會兒周圍也不會有那麼多的人守着了,這麼久沒有找到他,沈老爺子估計也沒多少耐心還能忍得住當個“紳士”的,早就會直接將鬱言綁回去,直接要挾他出現的。
可是,老爺子沒有這麼做,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其實也不知道鬱言在什麼地方,當然,也就是說,鬱言現在其實不在家裡。
“伯父,請您告訴我一下,言言她現在是不是安全的,好嗎?我知道,我之前做過什麼讓言言傷心難過的事情,我可以不接近言言,可以
離遠遠的,可是,我要知道她是不是安全的!”
“哎,我說你這小夥子,我都說了,言言現在好好的,我看你這樣子,也不是很好,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言言的事情,你不用管!”
“伯父,言言現在是不是在嶽言芷家?”如果再不把話說清楚,沈寄安怕自己真的沒有時間了,乾脆直截了當了:“嶽言芷她出車禍了,您知道嗎?”
“你........你說什麼?”鬱父頓時瞪大了眼睛,難以相信的:“你.......你說岳言芷她......她出車禍了?那言言........”
“我擔心的,就是言言一直是被嶽言芷帶着身邊的,怕她也出事兒了!”
這一次,鬱父不敢怠慢,忙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給鬱言撥了過去,可是,最後的一絲僥倖心理,卻在聽到從聽筒那頭傳來的對方已關機的提示音的時候,被徹底擊碎。
一連撥了好幾次,可是,都沒有任何迴應,鬱父又給嶽言芷撥了過去,可是,還是沒有一點兒反應。怔怔的將手機從耳邊拿了下來,鬱父整張臉都有些慘白。
“怎麼樣?”沈寄安急急的問道,一顆心提的老高。
“言言的電話........打不通了!”鬱父擡起頭來,說話都有些底氣不足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已經失去了妻子了,真的不能再失去唯一的女兒,猛地伸手,鬱父忽然緊緊抓住沈寄安的手,急急的說到:“沈.......沈先生,您跟岳家比較熟,幫幫忙,幫我問問吧?”
“伯父.......”沈寄安有些爲難的低頭,愧疚的說到:“我........我現在不方便........”
“你有什麼不方便的?”鬱父皺眉吼道:“你這樣的大人物,哪怕只是往人家門口這麼一站,人家那都是蓬蓽生輝等着你進去坐坐呢!怎麼就不方便的?”
“伯父,我........我真的是不方便,我.......”不是沈寄安害怕自己會被老爺子的人發現,而是,真的很擔心如果鬱言真的出了事兒,自己又會像之前一樣,連陪在她身邊的機會都沒有了。
“你不是說你喜歡她嗎?你不是說你愛她嗎?沈寄安,呵呵,我可真是高看了你,還以爲你真的會爲了我們言言付出多少,卻連這麼點兒犧牲都不肯的嗎?”
“伯父........”沈寄安看着鬱父的眼神,在聽到他的話之後,慢慢落下去,變得有些沉寂,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到:“好了,我答應您,去岳家。”
聽到沈寄安的聲音裡帶着很濃重的無奈和悲傷,鬱父愣了一下,稍稍冷靜了才忽然發現,自己剛纔的語氣,真的是有些太過分了。
“伯父,您保重,我先走了。”
“呃......”看着沈寄安轉身離開的背影,鬱父忽然很覺得心裡有些酸澀的感覺泛上來,那個背影,是微微佝僂着的,一隻腿明顯是拖着在走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