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開春玉,春心揉了揉自己的爪子,喵的,果然打人是門學問,她是不是該向嘉禾請教一下。
“好了,你自己躺着吧,反正我估計跟你說也是說不清楚的。”春心沒興趣來個長篇大論把春玉已經定型的思維扭轉過來,更不覺得自己有給人當頭棒喝一句驚醒夢中人的本事,那是聖母瑪麗蘇的技能,她還沒激活呢。
“你給我站住!”眼看春心要出門,春玉提高了聲音喊道。
而春心對她的回答則是推開門,對站在門口一直沒敢進來的金菊說道:“去伺候你們少奶奶吧,她這會兒不適宜太勞累,也不適宜費腦筋,最好就是躺在牀上什麼也不幹。”
金菊在門口有一陣子了,只是聽見裡面那姐妹兩個爭吵不敢進門,這會兒春心出來了,她匆匆點了個頭就快步走到了春玉牀前,顧不上解釋,她壓低聲音在春玉耳邊說了幾句,見春玉還沒全然聽進去,她又重複了一遍。
嘰嘰咕咕的,有什麼好不敢大聲說的?春心翻了個白眼,直接邁開步子往翠竹那房裡走去。剛到窗前,她就聽見裡面傳來了抽噎聲,和軟綿綿的哭訴聲。
“……不是我非要跟少奶奶作對……可是,我就小環這麼一個使喚丫頭,她服侍我也算盡心……少奶奶就算真是不痛快,也不能這麼責罰她啊,尤其女子最重容貌,她要是真因爲我而毀了容,讓我心裡如何過意的去……”
喲,這是告狀呢?春心挑了挑眉,視線往院子裡一溜,果然小環已經不在了,而紅梅和華蘭兩個則是站在最西頭的牆角下不敢動彈,估計是莊聚良罰去的。
“爺……都是奴婢的不是,是奴婢笨手笨腳惹了少奶奶不快……都怪奴婢,害的翠竹姑娘連早飯都吃不上……”這個聲音就是小環無疑了,她此刻正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臉低着頭掉淚呢,看着好不可憐,只是牙齒卻是咬的死緊。
莊聚良的聲音響了起來:“胡鬧,簡直是胡鬧,這個妒婦……”他今天在醫館裡心神不寧,滿腦子都是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嘉禾,見病人不多,索性坐了片刻就回來了,哪想到一進門就先看到紅梅和華蘭教訓人,而翠竹則是扶着門在那裡垂淚。
“爺,別說了,也怪我不該在少奶奶跟前出現,少奶奶剛小產,這會兒正是心裡不好受的時候,看見我,自然是不舒服的了。”翠竹邊說邊悄悄白了小環一眼,這個笨丫頭,要緊的一句都不會說,就會扯那些沒用的,抿抿脣,她幽幽的嘆了口氣,“只要能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來,再把我怎麼樣我都認了,橫豎一兩句話也咒不死我,更咒不到孩子的,權當是讓少奶奶紓解一下怒氣吧。”
喲,這委屈求全的小語氣還真是惹人心疼啊。春心乾脆直接靠在了窗邊聽上了,順便還向對面瞪着自己的那兩隻揮了揮手。
不過,春心是聽個熱鬧,莊聚良可就是聽得惱恨了,雖說翠竹沒說到底春玉咒了什麼,可他又不是智障,猜也猜得到肯定不會是祝你生個大胖小子身體健康萬事如意之類的好話。
“爺,您也別惱,少奶奶她畢竟心裡不好受啊,昨兒您那一下……唉,她這會兒心裡有怨氣也是難免的不是?橫豎您是大男子,就多擔待少奶奶些吧,想必過上一段時間,少奶奶`的怨氣也就消了。”
“她還敢對我有怨氣?哼,要不是她冒冒失失的上前來,我會推到她?”說到底,春玉肚子裡那個纔算是他正經的長子呢,沒想到竟然被他自己個一手推掉了,他心裡本來心疼的不得了,可一聽說春玉竟然爲着這個怨恨上了自己,那種心疼加愧疚混合起來,慢慢就發酵成了怒氣。
翠竹連忙拉過莊聚良的手輕輕拍着,語氣溫柔的說:“人家知道爺只是不小心,少奶奶她也是不小心,大家都是不小心麼……發生這樣的事情,誰又想呢?少奶奶只是現在正心裡難受,還沒轉過這個彎兒來,等她自己冷靜兩天下來,慢慢就能想通了。畢竟我這孩子將來出生了不也要叫少奶奶母親的麼,一樣是她的兒子啊。”
這落井下石的功夫還真是很不錯啊,讓“她自己”冷靜兩天,哈,那看來這兩口子這兩天裡頭熬保持冷戰關係了。春心聽得津津有味的,忍不住瞥了一眼春玉房裡,可惜只看到了一扇緊閉着的房門,也不知道金菊跟春玉商量什麼去了。
“她哪是沒想通,她就是小家子出來的,沒那份腦子。”莊聚良沒好氣的哼了一聲,又慢慢放緩了語氣道,“你今後再不可不用早飯了,對身子不好的,等下我就交代小廚房那裡,一日三餐必須定時定點,誰也不許怠慢了。還有小環,今後誰再無故欺凌你們姑娘,你只管來告訴我。”
“是,是,謝謝爺……”小環聞言連連應聲,在翠竹的暗示下退出了房間。
剛一出來,她就看到了正在窗邊笑吟吟看着自己的春心,嚇了一跳,連忙低聲道:“你在這裡做什麼?”察覺到春心可能是在偷聽,她連忙提高了音量說:“春姑娘,您怎麼在這兒站着呢?”
果然,屋裡的莊聚良聞言立刻就出來了,一看到春心,那臉色別提多精彩了。
“我不就是在這裡站一下麼,你怕個什麼勁兒?”春心衝小環挑挑眉,仰起臉來看向怒視着自己的莊聚良,很是漫不經心的揮手道,“矮油姐夫啊,你別這麼嚇人行不行?我就一個人在這裡而已,你還怕我吃了你?安啦安啦,我就是聽見人家賊喊抓賊落井下石,所以忍不住就偷偷在這裡準備學幾招呢。”
翠竹的聲音立刻就響起來了:“你說誰賊喊抓賊落井下石呢?!”
“我又沒說是你,你急什麼啊?翠竹姐姐,我可得教你學個乖,這做人做事呢,最怕的就是不沉穩,哪怕你做了天大的虧心事,只要人家還沒給你挑明,你最好還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免得自亂了陣腳。”迎着莊聚良彷彿要吃人的目光,春心伸了個懶腰捶捶肩膀,懶洋洋的說,“姐夫啊,我可沒興趣管你的妻啊妾啊兒子啊的事情,只是方纔那事兒是因我而起,我不能不解釋一番而已,誰叫我剛一進來就聞見藥味,隨口問了一句是誰小產了,結果這位小環姐姐就說是我那倒黴姐姐活該被你推了一跤摔丟了孩子呢……嘖嘖,翠竹姐姐你自己咒自己也不怕萬一出事兒了怎麼辦,還說什麼姐夫要是看你不順眼也推你一把之類的話,你真不怕姐夫哪天真推上一把?”
“你以爲我會信你的鬼話麼?”莊聚良冷笑,這死丫頭嘴裡沒一句實話,又是春玉的妹妹,自然是向着春玉的。
春心無所謂的聳聳肩:“隨便你咯,反正又不關我的事兒,我姐小產又不是我推的,我管她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就算翠竹姐姐說她活該這輩子沒有生孩子的命又能怎麼樣,大不了就是不養嫡子唄,孩子又不姓春,我用得着操心麼?”
是,春玉生不生嫡子對春家沒影響,反正孩子不姓春,可對莊聚良就很有影響了,他可是要嫡子的。一時間,哪怕他不信春心的話卻也忍不住往翠竹房裡瞄了一眼。又不由得想起來,方纔呵斥春玉的兩個丫鬟時,那兩個丫鬟確實也說過小環和翠竹嘲笑春玉因爲被他推一跤而小產的事情。
畢竟是做過幾年丫鬟的,翠竹的察言觀色技能第一時間啓動,扶着門邊就走了出來,很小心的看了莊聚良一眼,低着頭道:“爺,奴婢沒說過……她是因爲奴婢責問她爲什麼要污衊您,所以才故意污衊奴婢的。”不信聽了這話,爺還會信那個死丫頭的話。
果然,一聽這個,莊聚良的記憶全面甦醒,那種被人指指點點的恥辱感再次迴歸,幸好他還記得有個嘉禾在,不然這會兒直接抓了春心綁起來關柴房去也是做得出來的。
“我跟你較這個真幹嘛,我就是隨口說說,你也不用緊張害怕,反正我姐夫肯定不信我說的話,你不用特地出來解釋呢。”春心看都不看翠竹,只有一下沒一下的玩着自己的手指,靠着牆壁讓暖融融的太陽曬在自己身上,“我嘛,就是無聊纔來這裡溜達,又不住在這裡,管你們怎麼鬧呢,管你是不是看我姐小產了就想踩她一頭呢。話說你隨便踩別客氣,她幫着莊家害我,我還真不敢認這種姐姐的說。不過你也得小心着點,雖說你現在是搬進了莊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外面的人進不來,可萬一將來孩子出生了遇上什麼人呢?又或者人家真混進來找你了呢?到時候讓人一看孩子的眉眼似乎……”
“住口!”翠竹急了,沒想到這死丫頭竟然又開始提那檔子事情,在爺跟前說這個,要是爺真起了什麼疑心,她可就完了。
春心仍然是那副無所謂的吊兒郎當的表情:“我開個玩笑,你緊張什麼?身爲一個大夫,我可以很負責很專業的告訴你,滴血認親不準的,不是直系血親,那血也能融在一起。一嘛,是用藥能給混掉,二嘛,父母方的親人,或者同種血脈的人,多數都可以哦。當然,我絕對不是說你懷的不是我姐夫的孩子,我就是跟你說一下滴血認親的事情而已。唔,話說回來,你在外面住了那麼久,我看我姐夫十天裡頭倒有八天是回家來的,你一個人住害怕不?”翠竹姐姐,你陷害人,我陷害你,咱們各陷害各的哈。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