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給攤開了,要麼拿二百五來買,要麼老實的滾蛋,沒別的選擇。春心以爲總算可以安定下來了,至少二叔祖和三叔祖這幾天是不會再來騷擾他們了。
對於二叔祖爲什麼會踹了三叔祖,她也能想得到,不怕狼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啊,而三叔祖就是這麼一個,不,應該說三叔祖這一家子就是怎麼一羣豬一樣的隊友,不趁早踹了他們,難道還要留着他們繼續壞自己的好事麼?
可憐三叔祖一家子心心切切謀算了這麼久,也不過是一腔熱情化作了東流水而已,順便還丟了大人——三嬸和大壯頂着一身肥料回家的壯觀場面估計這一年裡頭都會是西窪村最熱點的頭條。春心擡頭看了看天空,一碧如洗的天空讓人無法移開眼睛,她呲了呲牙,嘿,千萬不要來打擾我的小日子,千萬不要來算計我家哪怕一根乾草,否則,你們肯定會知道什麼叫做悲劇。
“小春妹妹,天上有什麼,看得那麼入迷。”青姐兒一出門就看到春心在巷子口站着,仰着脖子發呆,還以爲天上飛過什麼稀罕的鳥兒了,可她跟着看了半天什麼都沒看到啊。
春心回神,笑嘻嘻的說道:“天上什麼都沒有,剛剛眼睛不舒服而已,你幹嘛去?”
“我爹還有我哥晚上就到家,我去買點肉去。”一說起這個,青姐兒就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爹爹和哥哥可是走了足足有一兩個月,如今可算是回家了。
“誒,那你可要多買點了,我先回家。”春心現在已經完全將原主的記憶當做了自己的,青姐兒一說父親和哥哥,她就知道那位張叔是一個多月前帶着兒子去外地做工了,說到這個,她對古人的早熟可真是想要五體投地的拜服,青姐兒的哥哥張有德才剛十五歲,還是個半大孩子呢就跟着父親去幹力氣活,放到現代根本就是童工嘛。
青姐兒隨口應了一聲就甩開腿跑出去了,買了肉,她還要趕緊回來給爹爹和哥哥收拾牀鋪呢。跑了幾步,她忽然想起什麼,猛地停下來回頭喊道:“對了,你家來客人了,你快點回家,別在那裡站着了。”
說完,她一溜煙兒的跑了。
來客人?
一聽來客,春心的臉頓時拉了下來,好心情也急劇惡化,這又是哪路毛神找上門來了,拜託,能不能讓人消停兩天啊。難不成昨天剛開出條件,二叔祖今天就下定決心要送錢來了?還是說來討價還價的?喵的,就算是討價還價也該是去找爺爺啊,家裡就老媽一個人在,找老媽肯定是沒好事。
心裡想着,她兩條小短腿就飛快地倒蹬開,一陣旋風一樣的衝回了家門,剛要提高聲音喊她老媽,忽然就聽到老媽格外高興的笑聲。
聽起來不像是假笑啊,而且還是在堂屋裡不是在院子裡,難道是她想錯了?
劉氏正笑着,一眼看到春心在院子裡,連忙喊道:“小春,你姥娘來了,還不快過來!”
姥娘?也就是外婆了?怪不得老媽那麼高興,原來是孃家來人了。春心慶幸自己剎車快,還沒說出不該說的話來,連忙三兩步跑了進去,立刻就看到一個五六十歲的老婦人坐在上面,眉眼間與自己老媽果然有幾分相似。
不用劉氏開口,春心立刻就笑了起來,甜甜的喊了一聲:“姥娘來了。”
“哎呦喂,幾個月不見,小春好像又長個子了啊。”徐老太一見春心,頓時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連連伸手將春心招到自己身邊,一雙眼睛上下打量着春心,嘴裡不住的嘖嘖感嘆,“這丫頭長得隨你,大了肯定醜不了,嘴又甜人看着也機靈,好得很。”
春心有點不自在,姥娘一見面就把她誇上一通,這也太反常了,印象裡姥娘似乎對身爲女孩的她並不是很感冒的樣子啊。
“娘,你難得來一次,在我這裡住上幾天再走。”難得有孃家人來,劉氏今天的心情格外好,連春心出門送飯卻回來的晚了都沒放在心上,推着春心說道,“去給把你那窩收拾乾淨,晚上讓你姥娘睡你牀上。”
“別!”不等春心走開,徐老太就一把拉住了她,搖頭說道,“用不着,我也就是來你這裡看看,你小侄兒才兩歲,他娘根本看不住他,少了我根本不行。”
劉氏哪裡肯放,笑呵呵的說道:“也就住幾天,就這幾天嫂子還看不住?青雲不是大了嘛,又不用在他身上費心。”
說到自己大孫子,徐老太臉上頓時笑開了花,連連點頭道:“那小子倒是讓人省心,打小兒就不鬧騰,就是這個小的難纏,離了我還不知道鬧成什麼樣呢。你說起青雲,我今兒來你這裡,爲的就是他的事兒。”
原來娘是有事纔來的麼?劉氏心裡稍微暗了下,隨即又笑開了,能來就不錯了,管是因爲什麼呢。看自己母親的意思,似乎是要避開春心,劉氏皺皺眉,推了推春心道:“你去收拾收拾你那屋子,亂死了。”
春心眨眨眼,姥娘跟老媽似乎有事情要商量啊,拜託,你們娘倆還能討論兒童不宜的事情麼,幹嘛把我趕出去?可就算她想留下來也沒戲,老媽盯着呢,垂下了頭,春心老實的在劉氏的注視下走了出去。
“娘,到底什麼事?”劉氏邊問邊給母親倒水,看看母親的神情,她心裡更加覺得奇怪,不知道母親究竟要跟自己商量什麼事。
“妮啊,小春這丫頭先前訂過親是不?”即使房內只有兩人,徐老太還是小心的壓低了聲音問道,“我記得是跟雁餘那邊一個什麼守備家……”
“別說這個。”一提起這個,劉氏的臉頓時拉了下來,“早退親了。”
徐老太一怔,連忙問道:“怎麼回事?”
“人家嫌棄咱們家小業小的,想留着兒子攀好人家呢。當初要不是我公公,那姓林的老爹早就沒氣了,他們自個兒應下的親事,見我公公不做太醫,又不與官宦來往,就嫌棄我們小春了。”劉氏冷哼了一聲,都說賣女求榮,這還有賣子求榮的呢,爲着攀個好人家,連救命恩人訂下的親事都給退了,既然是要退,當初就別應下啊,平白耽擱她女兒的名聲。
“怪不得……沒天良的人家,早晚遭雷劈的。”徐老太也跟着罵了幾聲,隨即又說道,“不過啊,也不是我說你們,當初定親的時候你公公就要離京,那時你們就該想到那是做官的人家,他們還能不想個門當戶對?還能不想找個有家有業的親家?倒是平白耽擱了小春,幸好小春還小,這事還不妨礙,要是小春十五六了被退親,想再嫁出去可就難了。話說回來,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我勒個去,敢情是爲了她的親事?春心蹲在牆角,兩隻眼睛睜得圓圓的,手中握着一本捲起來的冊子,一端貼在牆上,一端貼在自己耳邊,將裡頭的對話聽的一字不落。至於爲什麼能聽得這麼清楚,不僅僅是因爲牆壁薄,更是因爲就在這個牆邊上,有那麼一個小小的洞,這還是她當初收拾房間時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