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第四更,等待你的鑑賞和支持。)
臨近凱德堡鎮時,流雲吩咐艾佛森和沃克先帶孩子們回牧場,一個人回到了鎮上。
走進鎮裡,他的心情變得緊張起來。這個世界上,最令他牽掛的人,是水靈兒。然而他最不願意見的人,也是水靈兒。尤其是在老卡告訴他血誓言的真相後,他更不敢見她了,因爲在流雲看來,其中多了些曖mei的味道。
“小強,給我來一籠包子,一碗稀飯,兩個小菜。”進了門低頭坐下,流雲沒有看水靈兒,悶聲道。
包子和稀飯擺在了面前,而流雲看到的是一雙白晰的小手。
“你回來了。”
一個甜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讓流雲腦中亂成一團,“嗯”了一聲,便端起稀飯埋頭喝起來。
水靈兒也急忙地走了開。剛纔本來可以喊裡屋的小強出來的,但鬼使神差的,她居然自己爲他送了上去。
“小強!”
她衝裡屋喚了聲,小強蹦蹦跳跳的跑了出來。這些日子,小強很開心。
自從那一日,他的流雲大哥當衆折劍後,鎮上再也沒有人找靈兒姐的麻煩了。生意也好了起來,靈兒姐的爹爹病也好了,以至於她會時常給他點零用錢。
“把這兩個小菜給他送去。”水靈兒輕聲吩咐他。
“公子,你要的小菜。”
“小強,好久不見了。”流雲聽到小強的聲音,擡起頭來,笑呵呵地看着他。
“哇,是大哥回來了!”小強撲上來,一把抱着流雲的脖子。看着眼前的情形,水靈兒輕輕搖了搖頭。
“大哥你去哪裡了,這麼久也不來看我們?”小強放開流雲,開心地問道。
“這小子,我要天天來,你那水靈兒姐姐恐怕會煩死。”流雲心中想到。
“我去牧場了。小強,我走後,店裡還有人來搗亂麼?”
“大哥那麼酷,誰還敢來搗亂啊。沒人搗亂,店裡的生意也好多了。就是我蠻想見你。怕你吃不上包子,靈兒姐還讓我送了些到凱德堡去,不知道他們給你沒有。”
“小強,別胡說!”水靈兒打斷了小強的話,“公子那日走時,我忘記找錢了,所以讓小強送了些包子到府上。”
“嗯,僕人們給我送到牧場來了。很香,也很感動。”流雲看着水靈兒說道。
水靈兒低下頭,不再說話,倒是小強繼續問道:“大哥,你去牧場幹什麼?”
“大哥準備建自己的私人衛隊,在那裡訓練。”流雲耐心地回答道。
“大哥,長大了,我要也去參軍。”小強突然說道,眼神變得很憂傷。
“哦,爲什麼呢?”
“因爲我爹爹參軍去打仗後,就再也沒有回來,我要去找他。”想起爹爹,小強的眼淚流了下來。
“也許,他已經戰死,再也回不來了。”流雲心中想着,但並沒有說出來。“讓他的心中留一份希望吧。”
“現在你就可以跟着大哥去,”流雲起身走向水靈兒,“不過,還要問下你靈兒姐姐的意思。”
水靈兒想了片刻,點了點頭。在她看來,小強跟着他,應該比在小店打工更有前途。
“他一定會善待小強的。”這個念頭在心中一閃而過,讓她害怕了,因爲她居然願意去信任他。
“哇,我現在就可以參軍了麼?”小強高興地蹦了起來,而後似乎想到了什麼,又看着水靈兒說道,“可是,我走了靈兒姐姐你怎麼辦?沒人幫你了,你會很辛苦的。”
“小強放心吧,姐姐應付得過來。”水靈兒的頭還是低着。
“水姑娘,如果你願意,我想請你去牧場,爲孩子們做飯。”
水靈兒搖了搖頭。
在鎮上招了十個流浪兒後,已經是傍晚了。流雲把他們安排在凱德堡裡住下後,也覺得疲憊了,便早早地睡下了。
這個夜晚,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凱德堡一片寧靜。一道黑影輕輕躍過凱德堡的圍牆,如一片落葉,沒有一點聲音,落在了院內。穿過正廳和後花園,黑影很快來到了流雲所居的主屋,來到窗戶邊。寒光一閃,窗戶被輕輕推開,黑影躍進了屋裡。
黑暗的屋子裡,一道快如閃電的劍光射向流雲休息的牀。“撲哧”一聲輕響,劍狠狠地紮了進去,又刺穿了被子插進牀裡。黑影似乎發現情形不對,迅速拔出了劍轉身欲離去。
“閣下深夜來此,不知所爲何事?”房內燈光亮了起來,流雲站在門後,饒有興趣地看着眼前的蒙面黑衣人。
“取你狗命!”黑衣人一聲冷哼,揉身而上,一團劍光閃起。
“素未蒙面,不知道何事冒犯,讓你欲取我性命?”流雲身形連連幾閃,避過劍光,朗聲言道。
黑衣人不再說話,只一劍快過一劍,一招一式都指向流雲要害,讓流雲心中怒氣漸起。
一招“空手入白刃”,流雲的手搭在了黑衣人的劍柄上,然後順勢一拉,膝蓋突然發力,重重擊在黑衣人胸前。
“啪”的一聲,流雲把身中長劍扔回到捂着胸口躺在地上的黑衣人身前,冷冷言道:“憑你,殺不了我。說出你的來意,否則,別怪我心狠。”
黑衣人撿起劍,一把扯下了面上黑紗,露出了一張年青的面孔。
“你污辱我姐姐,重傷我爹爹,你若不殺我,我定要殺了你。”青年恨聲說道。
“你是水靈兒的弟弟?”流雲詫異地看着眼前殺氣騰騰的青年,沉聲問道。
“水寒,今日前來就是爲了取你狗命。”說完,揮劍刺向流雲。
這一次,流雲沒有躲閃,反而撤去身上的護體勁氣,身子一側。
血光閃過,長劍深深地刺進了流雲的肩膀。
“我已治好你父親之傷,也在你姐姐身前立下血誓,昔日犯罪,一生贖罪。但我知道你的心情,所以今日受你一劍,解你之恨。”
流雲手抓劍刃,強忍着傷口的巨大疼痛,對青年露出了一絲笑容說道。
水寒呆立在流雲的身前,他沒想到眼前這個男子竟然對姐姐發下了血誓,而眼前發生的一切更讓他不敢相信,握劍的手也鬆開了。
當日,水寒在姐姐受辱、老父重傷後,憤然離家外出學藝,誓要報仇。兩年後藝有小成,便急急至帝都打聽仇人的消息,隨後尋蹤回到凱德堡,恰好發現了在鎮上招人的流雲,於是精心準備了這場刺殺。但他怎麼也沒想到,面對的,竟然是這樣的場面。
一咬牙,流雲拔出了劍,丟回到水寒手中,然後手捂傷口苦澀地說道:“你若覺得不解恨,可以再來。”
“不!”水寒一聲痛吼,飛身穿窗而去。
當水寒拎着血淋淋的劍推開家門時,水靈兒的心一片冰涼,因爲她知道,水寒回來是爲了報仇,而他正好在凱德堡中。
“你……殺了他?”水靈兒眼中涌起一片水霧,顫聲問道。
“姐姐,血誓是真的?”水寒沒有回答,沉聲問道。
“不,不,你爲什麼要殺他,他已經不是那個惡人了!”水靈兒點了點頭,眼淚奪眶而出,一把抓着水寒的手,悲聲問道。
“靈兒,發生了什麼事?”水靈兒的父親水天聽到了屋外的聲音,從屋內走了出來。
“爹爹,弟弟殺了他!”水靈兒痛哭着,撲倒在父親懷裡。
“水寒,你做了什麼?”水天看着離開數年的兒子突然提着帶血的劍出現,也是驚駭莫名。
水寒只覺得腦中一陣翻江倒海,彷彿今夜所經歷的,都是夢。
“不,我沒有殺他。憑我,還殺不了他。”他黯然地搖了搖頭。
“那你劍上的血是。。。。。。”聽到水寒的話,水靈兒的心中頓時又回到了身體裡,人也有了些精神。但她似乎還有些不敢相信,出聲問道。
“他沒有閃避,用肩膀接了我一劍。他說,受我一劍,解我之恨。”水寒又想起那震撼他心靈的一幕。
水靈兒聽完水寒的話,掙扎着從父親懷裡站起,轉身衝出了家門。
水天輕輕地嘆了口氣,拉着水寒走進了房內。作爲一個老人,從流雲這次回到凱德堡後發生的事中,他知道在這個惡少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麼不尋常的事。
雖然往日發生的事,令他對流雲恨入骨髓,但血誓之後,這種恨慢慢就淡了,他甚至還有幾分欣賞這個敢於承擔過錯的年輕貴族。今晚的事,更讓他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流雲包好傷,靜靜地躺在牀上,呆呆地看着房頂。
水寒持劍刺向他的那一刻,孤獨、寂寞、疲憊、厭倦的情緒混雜着對愛人絕望的思念,齊齊涌上了他的心頭,讓他真地希望水寒能殺死自己。
可是,那一剎,他又想起了水靈兒無依的柔弱,想起了阿蕾關切的眼神,想起了炎天的白髮,想起了遠在牧場的那幫小子,想起了壯志未酬的老卡,想起了欠花緋淚的情,終還是側身閃過了那一劍。
“今晚,我倒底是怎麼了?”流雲苦笑着想道,又牽動了傷口,傳來一陣劇痛。對於這樣重的傷,治癒術並沒有太大的效果,僅能止住傷口的血。
房門被輕輕推開,擡頭,水靈兒含淚站在門口。
彷彿經過一個世紀的沉默,水靈兒聲音輕輕響起:
“你,還好麼?”
“嗯,還好。”流雲努力衝她笑了笑,指着牀邊的椅子說道,
“坐吧。”
水靈兒坐了下來,目光一直留在他的身上。
“爲什麼?”
“欠的,終要還。”
“不要你還。”
“他還年輕,心中不應有恨。”
“希望你能做個好人。”
“我也希望。”
“你要好好活着。”
隨後,水靈兒和流雲都沒有再說話。
水靈兒起身拿了塊溼毛巾,爲流雲擦去了額頭因爲傷口疼痛而出的汗。
流雲感覺心中酸楚,閉上眼輕聲說道:“水姑娘,暫時忘記你心中的恨,守我片刻好麼?我只想,入睡的時候,不那麼孤單。”
“好。”水靈兒的聲音很輕很柔,讓流雲想起童年時母親的搖籃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