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依舊明媚。
空氣中,瀰漫着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入眼處,格蘭特丘陵殘肢碎肉隨處可見,地面在飽飲了鮮血後變成了猙獰的褐色。
流雲冷冷的望着伏擊圈內的近千名血神教士兵,緩緩地抽出了腰際的長刀。
每一次走上戰場,不論勝與敗,流雲對於那些在戰場中消逝的生命,心中都會存有一絲遺憾和悲傷。
戰場無情,士兵無辜,將軍難絕情。
只是這一次,充斥在他心裡的,是將敵人斬盡殺絕的慾望。
刀纔出鞘,他甚至已經體味到了殺戮帶來的快感。
伴着一聲清越而歡快的長鳴,奔月在空中劃過一道流光,斜斜地指向了天際。
刀身上,五彩光芒閃耀着、奔流着,彷彿嗜血的渴望在熊熊燃燒。
“殺!”
伴着流雲的一聲大喝,埋伏在五號作戰區域內的一千名黑鷹隊員齊齊現身,朝着血神教的殘部撲了上去。
流雲一躍而起,整個人化作了一團五彩光芒飛向了半空中,在天空留下一道美麗的弧線後,向着血神教士兵密集處直直地砸了下去。
“嘣!”
光芒過處,爆起一團黑色的煙霧。
煙霧散盡後,場中出現了直徑數米的圓形空地。流雲手持長刀,傲然站在空地中央,目光一片冰冷。無論是血魔、血衣使者還是變態的血骷髏,在短暫的接觸中,都在他刀下化作灰飛。
海侖站在狼軍陣前,遠遠望着戰場中央的那個男人,心中滿是驚喜。
片刻間,他還與她談笑風生。轉瞬後,他已經化身爲戰場上的殺神。更爲難得的是,那些不可一世的怪物,在他的面前竟然變得如此不堪一擊。
也許,戰鬥就要結束了。
海侖地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
流雲威力巨大的一擊,讓她心中的擔憂和血神教的士兵一樣灰飛煙滅。
“沒想到,流雲伯爵竟然強大到了如此地步。看來,他讓我們守在這裡。不過是個擺設罷了!”站在海侖身邊的納塔利將軍輕嘆道。
眼看着勝利在望。他在高興的同時,也體味到了淡淡的苦澀。如果這場戰鬥獲勝,這將是他和狼軍在戰場開始後,對血神教的第一場勝利。準確的說,是一場沒有動用一兵一卒輕鬆得來地勝利,一場由黑鷹贈予地勝利。
一直以來,納塔利都有一個夢想:希望有機會率領狼軍與黑鷹再次一較高下。
在第一次敗給黑鷹後,他把自己的失敗歸結爲大意輕敵。海侖的出現,狼牙的誕生。讓他更堅信今天的狼軍完全擁有與黑鷹媲美的實力。
可是,目睹了戰場上發生的一切後,他知道,黑鷹已經成爲狼軍永遠無法超越的存在。全新的作戰方式、全新地武器裝備、強大的單兵戰力,他們改變了軍隊的舊貌。也從根本上改變了藍月大陸的戰爭。
“狼牙已經是我們對付血神教最強的武器了,但是對付血骷髏卻一點效果也沒有。”梅格也苦笑道,“可是你看看流雲伯爵地黑鷹特戰大隊,血骷髏對他們來說。和瓜啊菜啊的有啥區別?這人和人,真的沒法比!”
海侖聽着二人的感慨,不由宛爾一笑:“兩位將軍不要氣餒,畢竟這個大陸上像他一樣地怪胎並不多啊!”
“嗯嗯!”納塔利和梅格聞言不由連連點頭。對於怪胎這個說法,他們是極度地贊同。
“其實,他和黑鷹的肩上,一直挑着比別人重得多的擔子,承受着我們難以想像的壓力。從他出現在大陸舞臺開始。他和黑鷹無時無刻不行走在危險的邊緣。正因爲如此,纔會有今天的黑鷹和他。兩位將軍不妨把這場戰鬥當成一個學習的機會吧。流雲伯爵有資格成爲大陸任何一個軍人的楷模。一旦戰爭結束了,阿斯曼帝國地未來就壓在了你們地肩膀上了!”海侖接着說道。
聽了海侖的話,納塔利心中生出了一種無力感:“統領大人,阿斯曼帝國真地還有未來?”
家園破落凋敝、軍民死傷慘重,政權兵消瓦解,整個帝國只餘下滿目瘡痍的大地在戰火蹂躪中痛苦呻吟,納塔利不知道自己還能爲這個日薄西山的帝國做什麼。
“戰爭結束了,我還是回家種田去吧!我可不想繼續給那幫貴族老爺們賣命了。看看他們在戰爭中的表現,真讓人寒心!”梅格也說道。
海侖笑道:“戰爭其實是一柄雙刃劍。它不僅破壞我們的家園,吞噬無數的生命,它還摧毀了很多不合理的存在,比如曾經被那些貴族老爺緊緊抓在手中的巨大權力、曾經統治整個國家的陳舊制度。除此以外,它還帶來了許多新東西,比如狼牙、今天你們看到的洛夫造等等。不破不立。西下的夕陽,總會帶來新一輪的朝陽,也許在帝國的廢墟上重新站起來的,將是一個全新的阿斯曼帝國呢!”
說到這裡,海侖的目光回到了戰場上:“他,一直在戰鬥,但從不爲貴族而戰。威尼城突圍的經歷,應該讓你們明白了,他一直在爲誰而戰!”
納塔利與梅格不再說話,他們想起了威尼城突圍戰中,那些以血肉之軀掩護狼軍撤退的普通民衆。
兩人出神地望着遠處的戰場,心裡默默思索着海侖的話。
“我日,差點來晚了!”
紫文成望着眼前的戰場,興奮地拍了拍大腿。當他率領一衆黑鷹隊員趕到五號作戰區域時,戰鬥纔剛剛打響。
“兄弟們,跟我上!”
大手猛地一揮,他便一馬當先向戰場奔去。
“我的乖乖,頭兒真酷啊!”
才衝出沒多遠,他便楞在原地。因爲他看到了戰場上極爲震撼的一幕。而流雲發出威力絕侖的一刀之後,靜立場中的身影更讓他對自己頭兒崇拜得五體投地。
紫文成艱難地嚥了口口水,突然轉過了身,像被人踩了尾巴一樣氣急敗壞地朝身後的隊員們大呼小叫了起來:“都他孃的快點啊!再晚了,連湯都沒得喝了!”
他幾乎已經確定,按頭兒那種變態地打法,如果他和他的人動作慢一點的話,他們到達戰場上時,不會有幾個怪物是活的。
回頭一看。發現自己的頭兒仍然靜靜地站在場中。並沒有繼續對血神教士兵的屠殺,紫文成心裡不由樂開了花,暗暗祈禱着:“頭兒,你的姿勢好帥!多擺一會兒吧!”
當然,他並不知道,他的頭兒不是在耍酷。此時的流雲,正處於一種大腦暫時當機地狀態。
“我暈,這些怪物都是豆腐做地?”
望着周圍的空地,流雲陷入了極度困惑中。⑻
當他一頭扎進血神教士兵中時。他已經作好了苦戰的準備。雖然身上的戰甲經過月光泉水的處理能防血毒,但那些擁有強大戰力的怪物卻並不是好對付的。
“雷怒什麼時候有這麼霸道的威力了?”
流雲清楚地記得,他只發了一式“雷怒”。如果對手是普通的人類士兵,那麼眼前地情形是可以接受的。但這些可是包括血骷髏在內的怪物,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流雲的目光不由落到了自己手中的奔月刀上。
奔月刀上。如流水般涌動地,竟然是變幻莫測的光彩。青色、黃色、紅色、藍色交替出現,不再是“雷怒”發動時那幽藍色、啪啪作響的電光。他還注意到,其間兩道藍色的光芒。隱然有些不同,一道是幽藍色,出現時還帶着細微地閃電。
“風系、土系、火系……”流雲凝神觀察着。
他終於發現,雖然他只是發動了“雷怒”,但以雷系元素爲主導,六系元素竟然有五系被引動,只少了光系元素。
“難道,是魔法融合後產生的效果?”流雲突然想到了卡巴斯基聖魔導師手記中的一些記載。心中不禁大喜。
身形再度高高躍起。流雲一式“斬浪”向着不遠處的怪物們襲去。
刀勢一起,流雲便清晰地感覺到了五系魔法元素快速地向他涌來。有的直接涌進了他的體內。讓他感覺到了無窮無盡的力量。有的將他地身體層層包裹,在他周圍歡快地跳躍着、奔流着,讓他地身體變得輕鬆自如。
隨着奔月地不斷揮出,一道道絢麗的刀芒,帶着狂暴地魔法能量,瘋狂地朝着怪物們瀉去。
“轟!”
“轟!”
“轟!”
刀芒過處,怪物們甚至來不及發出一生慘叫,便在巨大的爆鳴聲中消失了。黑色的煙霧散盡後,地上留下了一道道一米多深的裂痕。
流雲終於確定,是魔法融合給怪物們造成了巨大的傷害。因爲地上那並不算深的裂痕,一個劍師的鬥氣也能輕易造成。
“可惜,沒能融合光系魔法元素!”
帶着一絲遺憾,流雲開始了瘋狂的殺戮。
“老子來了!”紫文成喜滋滋地望着前方的一名血魔,大嘴一咧,大笑道。
面對着血淋淋、滿身碎肉的怪物,他竟然大刺刺地撲了上去,一把將血魔摟在了懷裡。
“大爺送你下地獄!”“喀”地一聲脆響中,紫文成雙臂一錯,猛然發力,血魔脖子一軟朝地上倒了去。
不待血魔着地,紫文成飛起一腳,將血魔的屍體轟到了半空中。
“痛快!哈哈哈!”滿身是血的紫文成,瘋狂揮舞着拳頭,仰天大笑起來。
長久以來,血神教帶來大陸民衆的痛苦、憤怒、悲傷和恐懼,似乎都隨着他的這麼快意一擊漸漸遠去。
至少,對於納塔利和梅格來說是這樣的。
他們望向紫文成的眼中,充滿了羨慕,甚至還有那麼一些感激。
那個血性漢子粗暴、血腥的殺戮,不僅讓他們內心的情緒得到了宣泄,而且還宣告了血神教不可戰勝的神話在人類戰士面前徹底破滅。
強大永遠是相對的。
面對紫文成鐵鉗般的雙臂,原來怪物們的脖子也是如此脆弱。
“真是什麼樣的人,帶出什麼樣的兵!”
望着站在怪物中囂張大笑的紫文成,海侖禁不住笑出聲來。
一個好的統帥,總能讓你從他的士兵身上看到他的影子。他獨特的人格魅力和行事作風,往往會給整個軍隊打上深深的烙印。
在紫文成的身上,海侖不僅看到了流雲的影子,還看到了他帶給部屬的必勝信念和對於死神的藐視“恐怕只有這樣的男兒,才入得了統領大人的眼啊!”納塔利和梅格不由相視而笑。
他們發現,統領今天一天笑的次數,甚至超過了他們跟隨她以來的總數。
這些微笑,都是因爲一個人。
那個正在戰場上盡情收割怪物生命的魔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