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安四人驚訝的看着吉米的爺爺幾乎進入了癲狂的狀態,大肆謾罵起了光明教會,最讓人驚詫的是,這位老者還不是毫無頭緒的胡亂謾罵。
老者每罵一通,都會有針對性的指出光明教會的種種不是之處,比如教會用盡手段侵吞信徒的家財;比如教會爭權奪利,名爲宗教組織,暗中指使信徒破壞王國統治;再比如教會高層貪圖享受,過着奢靡墮落的腐朽生活等等。
當然,老者的話語間也會提及僧侶的靈魂人物,“指引者”桑托斯,而每每提到桑托斯的時候,老人的語氣裡則充滿了尊敬和崇拜。
老者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絮絮叨叨的連喊帶罵,這場面足足持續了將近半個小時,這可把買好了食材回來的吉米給嚇壞了,趕忙連勸帶哄的讓老人回到躺椅上休息。
老者還是認得自己的孫子的,在吉米的勸解和攙扶下,回到了躺椅上,可嘴裡卻兀自不停的對吉米嘟囔着:“孫子,你說說,那些光明教會的狗崽子哪裡幹過什麼好事?他們也配稱爲信徒?他們根本就是在侮辱光明神,藉着偉大神靈的名頭幹些見不得光的勾當!”
好容易哄得老人停了嘴,吉米怯怯的走到了易安等人跟前說道:“諸位大人,我爺爺的腦袋實在是糊塗了,滿嘴胡言亂語,各位大人看在他年紀大了的份上,就不要,不要抓走他了。”一邊說着話,吉米一邊給易安等人跪了下來。
法修的身上,穿的可是光明教會的牧師袍,這些年光明教會雖然有些勢微,但依舊不是吉米這樣一個小小的平民可以得罪的起的。
而剛纔吉米爺爺辱罵光明教會的那些話,被教會中的審判者聽到的話,抓去活活燒死都不奇怪。
易安讓吉米站起了身,拍拍他的肩膀說道:“放心吧,小夥子,我們都知道老人家是在說胡話,怎麼會放在心上。”
聽到了城主的話,吉米的心稍稍放下了一點,可他的眼睛,卻還是不由自主的瞟向了一旁的法修。
法修見狀,也笑着說道:“吉米,不用那麼害怕,我剛纔什麼都沒聽到。”法修還不敢說出對剛纔老者的辱罵無所謂的話來,那樣的話,他可就算是公然叛教了。
見法修也這麼說了,吉米才真正的放了心,但臉上卻依然是一片拘謹的神色,對易安說道:“大人,你吩咐的食材我已經都準備好了,你真的要自己做這些東西麼?”
“當然啦。”易安指着法修,笑着說道:“沒看這傢伙的口水都要留下來了。吉米,麻煩你找張桌子,再找些碟子過來,外面空氣不錯,我們就在外面吃。”
“是,大人。”吉米連忙跑到屋子裡去找桌子去了。
易安又讓溫瑟琳弄來了一些木柴,從他的儲物口袋裡又拿出了一些瓶瓶罐罐,這些罐子裡,裝着易安這些年好容易湊到的一些調味品,易安從中挑選了幾樣,打算讓法修他們嚐嚐自己的燒烤手藝。
燒烤這東西,在維圖拉大陸其實也有,但維圖拉大陸的燒烤,基本就是撒點鹽面在肉上烤熟了就可以了,這讓前世吃慣了路邊攤、大排檔的易安哪能受得了?
溫瑟琳和尼斯特弄好了火,易安削了一個簡易的支架放在了火堆兩邊,然後拿出了吉米買回來的一條羊腿,在上面劃了幾刀,慢慢的放在了火上開始翻烤着。
燒烤這東西,其實主要的無非就是火候和調料,當然,醃製也是很重要的,不過現在衆人都沒有那個耐心等上一兩個小時,醃製這個過程就被易安給略過了。
火候有尼斯特這個魔法師在,自然是沒問題的,只是尼斯特覺得自己一個魔法師,竟然要浪費魔力來弄燒烤,心裡還是有點不爽的,不過攝於易安動輒就要把他趕回家當農夫的威脅之下,他還是乖乖的照着易安的吩咐小心的弄着火。
看着羊腿慢慢變色,易安把罐子裡的辣椒麪、番茄醬、芝麻粉、白糖等調料均勻的撒了上去,又烤了一會,羊腿已經變得金黃,易安又均勻的在上面塗上了一層蜂蜜。
雖然燒烤這東西是不怎麼能顯示出一個人的廚藝的,但吃慣了維圖拉大陸鹽烤肉的衆人,聞到易安烤的羊腿散發出來的香氣,已經讓他們幾乎要舉手膜拜了。
尼斯特離易安最近,香氣對他的誘惑尤爲強烈,他的口水都要流到衣服上了,尼斯特閉着眼睛使勁吸了一口羊腿散發出來的濃郁的甜香,焦急的問道:“易安,差不多了吧?可以吃了吧?”
易安鄙夷的瞥了尼斯特一眼,說道:“看你那個沒出息的樣子,再等一會就好了,現在還差點火候。”
就連平日總是繃着臉的溫瑟琳此刻都有些動容了,問道:“易安,你向羊腿上都撒了些什麼調料?怎麼聞起來這麼香?”
易安嘿嘿一笑,說道:“其實就是辣椒、番茄醬、白糖這些我們平日都見得到的東西,真搞不懂你們,爲什麼燒烤的時候除了鹽巴就不捨得撒點別的調料。”
衆人現在哪裡還有心思理會易安的陰陽怪氣,一個個的眼睛都直勾勾的盯着易安手裡的羊腿,就連本來被吉米勸着要回屋休息的老頭都喃喃的指着易安的方向嘟囔着:“肉,好香的肉。”
吉米生怕爺爺再胡說八道會惹出什麼麻煩來,連拉帶拽的說道:“爺爺,家裡也有肉,我這就給你做肉吃。”
易安看着嘴角亮晶晶的老者,笑着招呼道:“吉米,讓你爺爺也來吃一些吧,反正東西很多,我們也吃不完的。”
易安的腳邊,還擺着一些他讓吉米買的牛肉、鮮魚以及一些蔬菜,看來易安是打算連什麼油麥菜,大蒜都一股腦的給他們烤了吃了,還有一隻雞,是易安打算拿來做叫花雞的。
而且易安也很想看看,能不能再從這位也不知道有多少分糊塗的老者裡再打聽點什麼東西出來。
老年癡呆的患者易安見的多了,他們偶爾會說出一些別人看來的胡話。但其實很多老人嘴裡說的並不全都是胡話,只不過是他們常常會陷入一個只屬於自己的幻想當中,所以他們的所作所爲纔會讓別人不理解,以爲他們的發病了。
最重要的是,就算是再糊塗的老人,也不可能會說出一些跟自己半點關係都沒有的事情來,一輩子沒看過AV的老頭,就算他再糊塗,也不可能一下子喊出來幾個**的名字。
而維圖拉大陸一沒電視,二沒網絡,也沒有報紙之類的東西,老者能準確的說出光明教會的種種不是,又不止一次的提起桑托斯的種種過往。這讓易安十分篤定,這位老爺子就算不是僧侶,跟僧侶的關係肯定也是頗爲密切的。
吉米猶豫了一下,但看着爺爺垂涎欲滴的樣子,孝順的他還是攙扶着老者坐到了桌子邊上。
易安把已經烤好的羊腿切下了一塊,放在了老人面前的盤子裡,笑眯眯的說道:“老人家,慢點吃,不要燙到。”
吉米見易安對爺爺的態度竟然如此和善,連忙說道:“謝謝大人,謝謝大人。”
老人雖然糊塗,刀叉卻是用的十分溜,一刀切下一塊嫩嫩的羊腿肉丟進了嘴裡大嚼了起來,嘴裡還含糊不清的說道:“好吃,好吃,這個肉好吃。”
易安讓溫瑟琳把剩下的羊腿分一分,自己又來到火堆邊開始烤別的東西,忙碌了一會之後,把雞的內臟掏了出來,加上一些調料之後,在衆人詫異的目光中,把雞上面裹滿了泥土埋在了地下,把火堆移到了雞的上面,才坐到了桌子上。
吉米的爺爺這會左手羊腿,右手牛肉吃的是眉開眼笑,連聲讚歎易安的東西真是好吃。法修他們雖然也一再讓吉米也一起吃些,但現在還心有餘悸的吉米卻是死活不肯上桌,只是在一邊伺候着。
易安看老者吃的開心,笑呵呵的說道:“老人家,我對‘指引者’桑托斯賢者也十分敬仰,你說他故去之後,是被埋葬在了斐諾亞是麼?”
老人吐出嘴裡的一塊骨頭,瞥了易安一眼說道:“哼,你小子也想打桑托斯賢者的主意?告訴你也沒關係,桑托斯賢者的確是被我們埋在了斐諾亞,但是具體埋在了哪裡,我纔不會告訴你呢。”
吉米看爺爺又說這些讓他心驚肉跳的話,驚的就要去捂爺爺的嘴,光明教會雖然現在默許了僧侶們的存在,但這也是因爲僧侶們苦修者的生活使得僧侶的數量日漸稀少的緣故。
而像吉米爺爺這樣總說自己能跟桑托斯扯上關係的人,卻是相當於僧侶羣體中的核心人物了,光明教會對這些人可不會那麼輕易就放過的。
易安笑着擺擺手說道:“吉米,你放心,咱們就是在一起吃飯閒聊,這些話,我們不會告訴別人的。況且,你和你爺爺可是我領地上的居民,我怎麼可能會讓光明教會的傢伙威脅到你們的安全。”
看這位城主大人的確是對光明教會沒有多少敬重之意,吉米才尷尬的陪着笑道:“城主大人,以前爺爺雖然也會說一些胡話,卻從來沒有這麼生氣的罵過人,今天也不知道他是怎麼了。”
易安笑着說聲沒關係後,又轉頭問向老者:“老人家,我聽說斐諾亞那個地方並不太平啊,爲什麼你們會把桑托斯賢者葬在那裡呢?”
老者點頭說道:“沒錯,斐諾亞那個地方,真的是個鬼地方,鬼物橫行,幽靈遍野。”說到這裡,老者有些得意的微微一笑道:“但就是這樣的地方,纔是光明教會插不上手的地方。僧侶和教會雖然教義相悖,但是在神力的運用上,卻總有些相同之處,桑托斯大人的一切,我們都要好好保管起來。只有把桑托斯賢者埋葬在斐諾亞,那些光明教會的狗崽子纔不好大張旗鼓的去尋找桑托斯賢者的墓葬。”
易安暗自點了點頭,看來吉米的爺爺跟桑托斯應該真的是關係匪淺,不過老人還不算糊塗透頂,不論易安怎麼挑撥,他都不肯說出桑托斯的埋骨之地究竟在哪。
易安問了幾句,見再問不出什麼來,也就作罷了,他也只是對老者嘴裡所說的“桑托斯的傳承”有了幾分興趣,但他是個弓箭手,已經有了弓神的傳承,對桑托斯留下的東西,也並不是十分看重。
法修作爲教會出來的,倒是對桑托斯的東西充滿了興趣,但遇到這樣的老人他也知道,就算把刀架在老人的脖子上,也別指望能從這位有些糊塗的老人嘴裡問出些什麼來,老糊塗的人偏執起來,絕對不會比任何一個狂熱的信徒差上半分。所以法修還是專心致志的收拾着面前的烤肉。
過了一會,易安取出了埋在地下的叫花雞,隨着他把雞上面的泥巴一點點的敲掉,叫花雞撲鼻的香氣,讓這幾個原本已經吃的差不多的傢伙又紅了眼。
吉米的爺爺更是動**走了一個雞翅和一個雞腿,吃的他眉毛鬍子裡都是笑意。酒足飯飽之後,老者笑眯眯的拍着易安的肩膀說道:“小子,你是個孝順的傢伙,我告訴你,別看現在封號強者沒幾個了,有不少不遜於封號強者的老傢伙,現在都隱藏在大陸上呢,弄不好你在哪個小村子裡你就能碰到一個,可要抓住機會啊,拯救維圖拉的任務可就交給你了。”老者前面的話還算清楚,說到後來,易安知道老人這是又犯糊塗了,連易安是誰都不知道,還讓易安拯救維圖拉大陸?維圖拉大陸現在固然算是戰火不斷,但是奎恩王國和精靈族都算剋制,怎麼看也不像需要易安來拯救世界的樣子。
入夜時分,依舊是易安三人一個房間,溫瑟琳自己一個房間休息。
法修躺在牀上,向易安問道:“易安,你說這老頭說的會是真的麼?”
易安閉着眼睛答道:“真的假的我也不知道,不過光明教會竟然會有人跑去斐諾亞傳教,這本來不就很奇怪麼?
再說,我們都沒去過斐諾亞,也不知道那裡究竟是個什麼樣子,找什麼光明神燈,桑托斯的埋骨之地,都太扯淡了,還是老老實實的先找到那羣矮人才是正經。”
法修雖然對桑托斯埋骨之所有那麼幾分好奇,不過他也知道易安說的也是現實情況,便沒有再出聲。
過了不久,幾個人都沉沉的睡去了。明天,他們就要前往之前幾人從未去過的,前路未知的古戰場——斐諾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