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多久,戰爭開始了。
而正如秦煌說得那般,當海潮來襲之時,戰鬥重心出現在了浮冰區。
這是法師們、也是世人第一次見到海潮的真實面貌,源源不斷滾來的魚人、兇狠的鯊魚、舞動巨大觸鬚的章魚,海潮隊伍的繁雜超乎了衆人的想象。
這些生物大多混亂而沒隊形的涌來,它們的智慧有限,但不懼生死。然而這種平時根本不被法師們放在眼裡的生物一旦成羣結隊,爆發的實力超乎想象。
各式各樣的法術光輝從天空灑落,有了戰艦撐腰,法師們絲毫不吝嗇自己的法力值。然而儘管他們盡情施展力量,敵人的數量卻不見得絲毫減少。
海洋本就是一個遠超陸地的生命寶庫,能驅使的生物實在太多了。
一段時間下來,浮冰區的防線越來越往後打開,冰冷的洋麪上飄滿了魚類的屍體,法師們雖然贏得了壓倒性的戰鬥優勢,卻無法遏制海潮的步伐。
“秦煌閣下,你覺得這些海族像不像被人驅使的寵物?”
墨菲斯看着下方一邊倒的戰鬥若有所思:“你看它們都沒吃屍體。”
秦煌微微愣住,腦子迅速思索起來,墨菲斯一提,他很快就想明白了這話裡的隱喻。此時涌上來的魚類生物都沒有完整的智慧,按照生物的本能來說,它們理應會出現爭食死魚。
然而別說爭食了,這片海域都快被血染紅。卻沒有一隻肉食性魚類停下來。這些魚類只顧往前衝,這股意念強大到不顧生死和飢渴,顯然不對勁。
唯一的答案是現在有人在背後操縱它們,就像人類驅使牧羊犬和馬匹一般,這些魚類作爲戰鬥寵物被消耗。
“領主大人的意思是想殺死控制它們的人魚?”秦煌詢問,他知道掀起海潮的是美人魚一族,這是海底世界最聰明和強大的物種,而且擅長魅惑和控制,怎麼想都是她們在幕後控制。
“不,我想活捉一些高階的美人魚對我們更有利。”墨菲斯點頭:“如果能夠知道她們控制魚類的方法。那對現在還有未來的戰鬥都有幫助。”
一個高深的法師。碰到事件之時總是會不可避免的用‘法師’思維思考。墨菲斯是一個專業法師,他發現問題後率先就想到了破解,捉住對方逼出控制魚類的方法,再接着用魔法模仿和破解。
“……”
然而秦煌思索片刻。卻苦笑着搖了頭:“可以試試。但希望不大。”
魔法號稱萬能。然而它還未成熟到能夠改變一切,血族就是例子。關於種族和各自特性的研究一向充滿謎團,秦煌所知美人魚天生便能駕馭許多魚類。這種與生俱來的天賦很難被法師們破解。
不過萬事都需要試驗,而且也沒壞處。可惜他們的打算註定會落空了,在涌來敵人的背後沒有美人魚的蹤影。
茫茫大海深處,巨型泡沫覆蓋的人魚之都傳出了歌聲——那歌聲飄渺婉轉、悲傷中帶着渴求,聽上去就像一位少女在哭泣,但它卻使城市外圍的魚兒們躁動的廝殺。
“六祭司好厲害,這麼悲傷的歌唱出來也充滿士氣。”一位正在遊玩的魚尾少女望向城市中心,那是一座貝殼外形的圓形劇院,歌聲就是從裡面傳出來的。
“這有什麼厲害的,新的十祭司才厲害呢!”她的同伴,另一位美人魚少女說道:“六祭司比十祭司差太多了。”
“十祭司?”
第一個開口說話的美人魚露出了不喜的表情:“就是那個連人類都比不過的傢伙?她怎麼能和六祭司比!”
“那傢伙只不過知道的歌曲比我們多點,走運被女王看中而已。”
說着說着,這隻美人魚露出了嫉妒的神情。人魚族由一位女王與她手下的十位祭司統治,自古以來都有以歌聲決定祭司席位的慣例,成年的美人魚們的歌聲都擁有不同的力量,比如六祭司的力量就是鼓舞士氣,然而現在這位十祭司當選演唱時卻沒有激發什麼驚人的力量。
這導致許多美人魚都心有不甘。
然而爲十祭司說話的美人魚少女顯然知道些內幕,她笑了起來:“你可別小看十祭司,這次消融冰山的部隊就是她和女王陛下共同組建,你看那支隊伍有什麼特點嗎?”
特點?
第一位少女驚愕的回想起來,這麼一說她還真發現了異常:“那支隊伍沒人指揮?”
作爲進攻陸地的前序工作,前去消融冰山的隊伍卻沒有祭司動身主導,這讓其它美人魚都充滿疑惑。
“對,沒人指揮,也不用人指揮。”另一位少女捏了捏同伴的鼻子,笑道:“六祭司的力量就是這個,她可以遠距離操縱部隊,女王大人最看中她了!”
“啊?她這麼厲害?”被捏住鼻子的少女一時忘記了疼痛,心中卻是閃過一陣疑惑——這麼厲害的祭司,爲什麼還會輸給一個人類呢?
不過話又說回來,人類的歌聲和美人魚的歌聲完全不同,他們就算唱的再好也不能變成力量,而美人魚卻是實實在在的把歌聲轉換爲力量。
美人魚們世世代代都以歌爲生,從保護自己、到建立國家,再到奴役其它生命,歌聲已經成了她們的武器。這個武器,現在卻爲了戰爭而存在。
很多美人魚都想用戰爭檢驗自己的歌聲,這是她們最愛的傳統,祭司們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不過新晉的十祭祀卻是一個意外人物。
這位曾與夏寒有過短暫相處的美人魚討厭戰爭、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成爲戰爭的主導者,然而她還是參與了進去,利用歌聲當選爲最年輕的祭司。
她很清楚這場由海神發起的戰爭已經避無可避,唯有身居高位,纔有捉住和平的一線之機。她對大陸沒有一點興趣,她只是想要唱歌,如果能在這場戰爭中再次遇到那個孩子就好了,他一定能讓周圍的人們明白歌曲本身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