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夏寒和唱詩班在廣場上唱響了歌頌教會的音樂。
空靈、神聖...宗教音樂與其它樂曲不同,它的主題一般從人的心靈出發,旋律簡單卻能在人的聽覺器官中激起一種“共顫”的奇特效果。
純潔的少女與孩童的嗓音是發揮宗教音樂的最好武器,唱詩班利用個人與衆人合唱的巧妙轉換能給予旁觀者全身被輕風擁抱的感覺。
貧民區的人容易被這樣的歌曲吸引。
站在唱詩班最前方的夏寒充滿驚喜看到旁觀者越聚越多,雖然沒有蜂擁而至的喝彩聲,然而他背後的酥癢卻在告訴他——這方法有用。
夏寒確定了聽歌也有對象性,昨天發現貧民們對他的疏遠後,他就找到了聲望極高的教堂唱詩班幫忙——這羣少女果然爲他打開了一個缺口。
即便現在人們還對他抱有戒備,但隨着夏寒和唱詩班出現的次數增多,他們很快就會降低對他的戒備。
而就算他們仍然敵視不減,夏寒在最壞的結果裡也能參與合唱一點點收集信仰。
當然這個方法並非完美無缺,修女們都有工作要忙,每天花費兩個小時出來幫他就很不錯了——中午的時候她們都要離開。
夏寒沒辦法勉強她們,只能儘可能的充分利用她們的時間。
唱詩班和他的廣場賣藝就這樣持續着,令夏寒開心的是,他發現那個叫做無劍的女孩每天都有躲在一邊窺視他們。
夏寒裝作偶然向一個消息靈通的修女詢問無劍的事情,然而卻得到了出乎意料的信息。
“無劍?...啊...那個黑漆漆的女孩,我知道她。”
“小姐你的觀察力很敏銳,她是這兒有名的孩子...一家人都是異類。”
這個修女說出了一個讓人沒法無視的詞——異類。
這是指對方家庭很神秘,很厲害?
無劍對夏寒的重要性太大了,夏寒生怕遺漏這個信息,他繼續深問,然而得到的答案卻再一次出乎意料。
無劍的家庭之所以異類,那是因爲她一家都是‘沒有心’的人。
“她家都是異類,沒有常人的感情...一家三口從不與其它人交流,前幾天有人把狗的屍體丟在了她家院子裡,但是他們一句話都沒抱怨。”
“院子放着一具屍體,他們就像沒有看到般自由進出,現在走在外面還能聞到腐臭味。”
修女說出了這樣的話。
夏寒自然一點也不相信,他上次見到的無劍表情豐富——就和其它孩子一樣。她怎麼可能會沒有常人感情,這樣的傳聞就是以訛傳訛罷了。
他覺得可信度太低,於是沒有再問修女。
日子很快又過去幾天,夏寒的行爲收到了成效,他背後第二朵花的封印已經打開了三片花瓣,而貧民區的初級信仰人數也有了百分之五。
無劍依舊每天待在廣場的暗處偷看,夏寒覺得是時候去接觸她了。
然而這天中午,一個唱詩班的修女在離開之前拿出籃子。
“這是無倩阿姨給你準備的奶酪蛋糕。”
她從籃子裡拿出一個精緻的蛋糕遞給了夏寒。
這剛好順了夏寒的意,有了午餐,他也就有理由留在這裡尋找機會接觸無劍了。
那個女孩還沒有離開——夏寒坐在樹下享受他的午餐。
“...美味...比那些噁心的肉好多了...”
只是輕輕咬上一口,夏寒就感覺滿口生香——無倩的手藝棒極了。
她與喜歡生肉的玉石城城主一比...人與人的品位怎麼相差那麼大呢?
夏寒一開始以爲無荊吃血淋淋的肉是裝酷、也是爲了折磨和他同桌的其它人...但他一次不小心聽到下人的談話才知道原來無荊就喜歡吃生肉。
奇怪的男人。
“嗯?”
蛋糕吃得差不多了,夏寒卻發現躲在一邊的無劍竟然率先被別的孩子發現了。
“啊,快看是這個怪物!”
“大家快打她!”
“去死,怪物!”
他們拿着小石子向無劍扔去,幾個甚至直接打在了她的腦瓜子上。
【這羣熊孩子...實在太可愛了!】
夏寒不怒反喜,這些孩子的行動太切合時機了,簡直就像是爲了讓他英雄救美建立了一個天然舞臺!
他大口大口快速吃完蛋糕。
“公主殿下,擦嘴。”
肖盛提醒,夏寒隨手從他手裡拿過手帕抹了幾下,然後拔腿往無劍跑去。
【孩子們繼續扔,千萬不要停!】
夏寒一邊奔跑,一邊在心裡暗爽——聰明的他已經看到了結局...
首先是跑過去,然後以貴族的身份嚇跑這羣孩子,接着蹲下身體掏出絲巾柔情脈脈的擦拭無劍臉上的傷勢,再隨便幾句花言巧語...
這個世界有哪個小女孩能抵擋如此完美的計劃。
“喂、你們幾個!”
夏寒放開嗓子,義正言辭跑到了孩子們的身邊:“你們怎麼能...”
“哇啊啊!”
“快跑,她是穿漂亮裙子吃人的貴族!”
“媽媽救我...”
熊孩子們一翁而散,夏寒喜滋滋,這配合未免太神了...
“你沒事吧?”
他轉身面對無劍,聲音中充滿關切:“你臉上受傷了,我幫你擦擦...”
女孩臉上的確受了傷,足足裂開了好幾道口子。
夏寒伸手擦拭她的傷痕,馬上就讓紅色的傷疤癒合成健康的顏色——不對,這是奶酪!
“...”
“對不起,拿錯了。”
夏寒面不改色的把肖盛給他擦嘴的手帕甩開,伸手從口袋裡找絲巾。
“...”
無劍愣了許久,隨即眼睛就像老鼠碰到貓一般猛然一縮,撒腿往後飛跑。
這劇本和想象中有些不同...
無劍每天都出現在廣場旁邊,怎麼她見到夏寒又跑了?
【難道害羞了?】
夏寒想起剛纔無劍一瞬間展露的眼神,可是那不是害羞的眼神,而是貨真價實的恐懼。
這份恐懼似乎不是來自身份的差距。
如果無劍是因夏寒的貴族身份而恐懼他,那麼她就沒理由天天躲在一邊偷看纔對。
怎麼回事?
夏寒望着無劍的背影,遲疑片刻,還是追了上去。
“叮...發現新劇情:虛假的家庭...”
“虛假的家庭...難度d...完成條件:揭開真相...完成獎勵:小小的侍女。”
新任務?
夏寒暫時放在一邊,他花費九牛二虎之力趕上了無劍——這孩子速度太快了。
“喂...爲什麼你見到我就要跑?”
他一邊抓着無劍,一邊大口喘氣詢問。如果不是害怕貴族的身份,那她在害怕些什麼,難不成夏寒真的長得那麼可怕嗎?
“不...我也不知道...”
無劍往後退,瘦弱的身子零零作抖:“...你很熟悉、但靠近就好可怕...”
夏寒皺眉,熟悉?——他也有這樣的感覺,他們兩人難道真的有什麼奇妙的聯繫嗎?
“我不會...”
他打算跟無劍解釋清楚,然而前方卻突然跑來一對夫妻摸樣的人。
“小劍!”
他們這樣喊着,無劍突然大力甩開夏寒,飛快跑過去躲在了兩人身後。
“你這孩子怎麼又到處亂跑,不是讓你不要和別人接觸嗎?”
這對夫妻這樣說完,然後警惕的瞪了一眼夏寒後帶着無劍離開了。
夏寒站在原地目送他們離開,心中覺得奇怪,不由問道:
“肖盛,那兩個人是什麼職業?”
一直站在他身邊注視事態發展的騎士跟着皺眉,輕輕搖頭:“不,他們是普通人。”
他和夏寒一樣覺得奇怪。
無視夏寒身上的打扮和隨行侍衛,甚至還不怎麼友好的瞪了他一眼——這不像是普通貧民敢做出來的事。
對方沒有力量,難道還有什麼特殊的背景?
回去的路上,夏寒把所有信息結合劇情任務思考起來。
新劇情名字叫‘虛假的家庭’,完成劇情獎勵是一個侍女。這個侍女毫無疑問只能是無劍這個激活劇情的女主角,她的歲數也的確配得上‘小小’這個詞。
這也就是說,劇情任務的結果是把無劍奪取過來。而無論是名字還是完成條件都似乎在說明一件事:無劍所在的家庭是假的——她的父母很可能不是親生父母。
但是...
“肖盛,你認爲剛纔那兩人和孩子是什麼關係?”
馬車裡本來一片安靜,夏寒不說話沒人去打擾他,然而他開口打破了沉默。
“父母與孩子,從外貌能看出來。”
肖盛旋即回答。
“果然....”夏寒低吟,他也是同樣看法,事實上那兩個人和無劍的外貌非常相似——相似到就算不經過dna驗證也沒人會懷疑血緣的程度。
這樣一來不是親生父母的猜想也很難成立,那‘虛假的家庭’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天的夜幕就在夏寒思考中落下了,城主府亮起燈火,流光溢彩。
“小公主...你覺得這幅場景如何?”
十幾個穿着豔麗的少女腰肢輕擺、裙畔飛舞,在大廳中間跳動着絢麗的舞姿。她們面若桃花,嘴帶微笑,猶如一羣縱情綻放的花朵,足以把任何豪華宴會裡貴族子弟的目光牢牢吸引。
然而這不是宴會,觀衆也就只有兩個人。
“這羣女人漂亮嗎?你想要的話讓她們成爲奴隸也行...”
無荊坐在主位上,若有若無的暗示:“還是說,你想要更小一點的呢?”
“......”
夏寒忍不住嘆氣,僅僅只出現了兩次的接觸,但他對無劍的在意還是暴露了?
無荊對他的監視程度簡直高到離譜。
“我可以自己去選嗎?不是奴隸...”
夏寒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我自己去選一個侍女。”
他不管無荊抱着怎樣的心思,但看情況他沒有反對的意思——他的語氣不像是在警告夏寒。或許...無荊給予的‘自由’包括了讓夏寒挑選手下的自由。
“選一個侍女?...我不喜歡‘選’這個字...”
然而無荊冷笑,他揮手驅散舞動的少女們,而後拿出一份資料:“我想要的不是選擇,而是征服!”
“無劍,這是你相中的女孩...她的資料連我都無法徹底查清,很好的目標...”
他擡手把資料扔出,資料在空中劃過,準確落在了夏寒的懷裡:
“我給予你所有的情報、資料,你讓那女孩主動離開家庭跟你離開...無論是陰謀、權勢、金錢、甚至是侍衛的力量,隨便你用什麼辦法...”
“只要你能征服她,什麼都可以。”
無荊看着呆立的夏寒,他許諾一切,卻不忘在最後緩緩補充一句:“但你要記住,侍女也罷奴隸也罷,你絕對不能動心!”
他的眼睛不含一點笑意。
夏寒感覺無荊有時候總是白操心,再漂亮的女人也沒有俘獲過他,那個外貌普通至極的女孩怎麼有這麼大的魅力?她只是道具而已——夏寒修煉的道具。
玉石城城主顯然在誤會他對無劍的在意。
因而夏寒並未把他的話當回事,獲得了許可,他當天晚上就拿着資料進行研究。
無劍一家五年前來到玉石城貧民區,她的父親叫無田,母親叫無芳,兩個沒有任何特色的名字。而且不僅是名字,這兩個人其它方面也是徹徹底底的貧民特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艱難過着日子。
他們不是職業者,但身體比普通人要好一些,從未生病倒下。無荊給的資料裡有這一家從進入玉石城到現在的所有生活信息,而他所說的無法查清——也只是沒辦法查清他們五年以前。
夏寒查詢圖鑑,結果他發現叫做無田和無芳的足足有數千人。而其中結婚的只有兩對,但都與玉石城無關。
那對夫妻使用了假名或者剛好對準了損壞的資料——夏寒無法肯定哪一個。
不過在無荊的資料裡,夏寒還是得到了一個非常有幫助的信息:無劍一家人的關係非常奇怪。
他們雖是一家人,但關係並非特別親密。無田和無芳兩夫妻倒是相親相愛,無芳使用‘妾’來自稱——但是這種自稱方式只有少數人或是其它種族纔會使用。
而與父母不同,無劍卻是另類的存在,她在家裡沒有房間只能睡在陽臺,家務活基本獨立完成。而無田和無芳對她的教導方式也不像是女兒,而像對待奴隸,甚至不允許無劍和其它人接觸。
這種教育方式讓無劍沉默少言、爲人孤僻。
“這不就是家庭虐待嗎!”
看完資料後,夏寒這樣自語,他對那一家人血緣關係的懷疑再一次涌出來。
雖然他很想幹脆把無劍劫持,但夏寒沒有忘記劇情任務要求‘揭開真相’,再加上無荊要求的‘征服’,這件事的關鍵還是要從無劍本人下手。
她非常害怕夏寒,首先要消除她的恐懼感。
夏寒開始煩惱,對膽小和孤僻的孩子使用強硬手段只會導致反抗,他能使用的只能是柔情進攻。
怎麼柔情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