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但赤紅的月光給人以灼燒之感,這是一種很奇異的體驗,領民們發現,對於修習比較暴烈的功法之人來說,這是一個很不錯的修行時機,而對修習比較溫和的功法的人來說,這血月夜就不怎麼舒坦了。
艾諾修習的也算是中正平和類的法門,因此,也會受到血月些許影響,加上心中有事,試了半天也沒辦法平心靜氣,就乾脆停了功課,起身而立。
平日裡常伴身邊的賈衣並不在房中,這卻也和艾諾心煩有關,荀灌受傷了!而且很嚴重!至今還在神殿接受着治療!作爲關係最好的人之一,賈衣正在照顧荀灌。
就在前日,赤月初升之夜,帶着月豹騎兵處理部族劫掠事件的荀灌歸來,卻身受重傷,而且,受得傷很怪,根據小白等在天界生活過的人的說法,屬於“魔氣侵體”,所謂魔氣,從字面意思便可得知,這是一種與“神力”相悖的力量,是一種不同於凡世常見的暗元素、死靈氣息的負面能量,往往爲“魔”所用,其性詭譎,陰毒而霸道,並且會對受傷者造成極爲強大的精神侵蝕,聖水雖然可以對荀灌肉體的創傷進行修復,卻沒辦法完全消除魔氣造成的心障,只能進行一定的剋制。
受到魔氣的影響,不知荀灌夢到了什麼可怕的景象,這些日子以來竟是一直在夢中驚懼不已。
事實上,荀灌還算好的,有英靈之軀和深厚功底,加上神殿神職人員不斷進行驅邪,還能支撐得住,其他月豹騎兵纔是悲慘,不及荀灌實力的諸人已有近半被魔氣侵蝕,成了理智盡喪。嗜血成狂的可怖魔物,領地方面不得不對其進行消滅。
“究竟是什麼危險的存在,竟然擁有‘魔氣’這樣的力量?”據艾諾所知,“魔氣”和“神力”均非凡間應有的力量,並不是說其比凡間力量形式高明,而是“應當”存在的世界面不同——這些應當是屬於魔的世界的力量,而魔的世界隸屬地界。
但艾諾並不相信,會有魔出現在賽露緹恩——魔和神一樣,皆非凡世之物。
或許,是什麼修習魔功的傢伙?只可惜荀灌等人盡皆被夢魘纏繞。沒辦法回答他,連如何去尋找傷了她和月豹騎兵的人都沒辦法做到。
左右睡不着,艾諾嘆了口氣,批了件外套,往神殿走去,他想看看荀灌現在情況如何。
赤月臨空期間,長安街面的夜市也蕭條了不少,還在街上的大多是漢民,龍脊歸化民們對赤月的恐怖深印心底。一到夜晚就關門閉戶的多,不過,看着街面上的燈具罩着紅色血光,的確挺瘮人的。
可艾諾沒想到的是。他才策馬走到一半路,便有人叫住了他。
“前方可是領主閣下?”
艾諾循聲望去,卻是一個冠冕都跑歪了中年人,不過。因爲他老婆有個大名鼎鼎的弟弟,還有個更大名鼎鼎的弟媳,所以艾諾到是認得他。
“李公甫?”艾諾對白娘子的故事是很喜歡的。而眼前這位長相也很熟悉,正是最經典的一版白娘子電視劇中的人物模樣,卻是不知道,萬一召出白娘子,是不是和趙雅芝長得相似了,還有就是,許仙的話,到底會是男是女?要知道,那一版白娘子中的許仙由葉童飾演,而葉童……是女的。
貌似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有些過了,艾諾趕緊將面色擺正:“李統制尋我有何事?”
李公甫現在隸屬於軍統,屬於情報部門的一支,只是這傢伙比較倒黴,遇上事情總是慢一拍,是情報系統內有名的送財童子。
李公甫不知道艾諾想的失禮事,先是看了艾諾周圍一下,才露出大喜模樣,眼看着就要哈哈大笑,虧得他捂嘴捂得快,沒有失儀,只是艾諾對他的行徑愈發奇怪了。
正了正衣冠,李公甫才正色道:“啓稟領主閣下,在下有要事相秉。”
艾諾摸摸下巴,說來,李公甫所在軍統屬於散司,雖然歸廷部機構樞衛司統領,但作爲艾諾親自設立的機構,是有向他直接報告的權限的,而艾諾本身也沒什麼官僚作風,便點點頭:“你說吧,我聽着。”
李公甫面露喜色,艾諾大抵知道他在高興什麼,大約這次沒被對手們搶先吧。
“稟報領主閣下,在下於剛纔獲得一重要報告,東海商會所在營地自赤月臨空之夜起,便開始產生奇異的空間波動,經過我方探察,雖然隱晦,但的確是屬於位面裂隙散發的波動無誤,特此申請調查權限。”
李公甫的報告卻是讓艾諾皺起了眉頭。
這事兒他其實早有所聞,在東海商會獲救後不久,艾諾就已經得知了他們遭到東瑞格利特王國窮追不捨,甚至派遣了多達過萬軍隊追殺,就是因爲他們掌握着通向一個繁榮位面的通道,而東瑞格利特王國的大衛三世對這個通道垂涎三尺——通道的對面是一個全新的世界,掌握了的話,無疑對東瑞格利特王國是一件巨大的幸事,能夠掌握更多的資源,以成霸業之資。
這裡的世界概念和完整的兩面三界世界概念有所不同,是指完整世界中低一層級的相對獨立世界,這種被包括在大世界中的小世界,就是“位面”,物質界一般是單一的“主位面”,但也有分裂的多個物質面位面的情況,而精神面的天界、地界,實際上就是無數個單獨位面構成,有些位面極爲龐大,有些則相對封閉而渺小。
而位面裂隙能產生溝通通道,能溝通同一個大世界中不同位面,也能溝通不同大世界不同位面,只是,同一大世界不同位面要遵循同一根源的某些法則,因此比較罕見,一旦溝通,很可能會產生位面融合現象,也就是化不可能爲可能的具現情況。
常見的是溝通不同大世界的位面裂隙,這種溝通由於遵循的是不同的世界根源規則,導致了相互都可以是“真實”存在的,比如,賽露緹恩物質界和地球的東方天庭所在位面開啓了位面裂隙,那麼,東方天庭所在位面的存在就能夠以實際存在的肉體出現在賽露緹恩,比如荀灌等英靈,只是其力量會被賽露緹恩世界的規則所壓制,而神力什麼的也會因此大大削弱。
不過,位面裂隙所溝通的位面,還是“不同大世界的主物質界和主物質界”這個可能性最大。
只是,東海商會會長隆?烏索斯說過,那個通道處於封閉狀態,要開啓很麻煩,而且風險很高,加上當時領地事多,艾諾卻是一時將這事兒給忘卻了。
可這會兒,李公甫的報告很顯然說明了一點,東海商會那邊的位面通道很可能打開了!
不同位面的溝通風險不小,無論在賽露緹恩哪個勢力,都是不允許肆意進行位面溝通行爲的,大多數都是以國家爲單位進行這種活動的,這也是位面商人雖然都很有實力,卻大多偷偷摸摸的緣故,因爲位面交互行爲是由整個世界承擔風險的,而利益卻由位面商人獨吞,這顯然會招惹衆怒。
而領地方面在這方面就比較寬鬆了,主要是當時東海商會知道隱瞞不了其掌握位面通道一事後,主動提出了可以和領地共同使用那個通道,艾諾也不是吃獨食的人,那位面通道又是東海商會所有,總是要照顧對方利益,因此答應了對方,等安頓好東海商會後共同開發,利益均沾——看上去好像領地佔了便宜,可要知道,這是領地的國家級力量在投入和開發位面通道的價值,比起東海商會自己偷偷摸摸幹要強很多的。
但是,在這樣的優厚條件下,東海商會還是作出了小動作?
艾諾本就因爲荀灌的事情不高興,加上赤月又對人的情緒有些刺激作用,當時就有些惱了,讓李公甫召集他的人手,又讓人召了更多近衛,便往傳送區而去。
在龍脊十二城攻略戰時,領地內初步興建起了一批定點傳送法陣,主要是長安——月湖防線——尼特努斯前哨(龍脊山脈北麓)這條線,只是這玩意兒的確燒錢,不僅需要很多昂貴的材料構築法陣,每次激活也都需要大量能源,所以,除了重要的信息傳遞、軍事行動等用途,並不是經常使用。
但作爲領主,艾諾顯然還是有些特權的,使用一下傳送陣並沒有問題。
等人集合起來後,卻是一支數量達到了三百人的隊伍,艾薇妲妮爾得知艾諾的行動後也跟了來,這並不是艾諾膽小,實在是東海商會那邊處於月湖防線外圈,雖然在文明領域內,安全性卻相對較低,正當赤月臨空,怎麼也要小心一些,加上東海商會本身就有一支比較精悍的力量,艾諾不帶人去纔是無謀,萬一出個岔子,比如被對方劫持什麼的,哭都哭不出來。
眼看人數差不多,前方還有月湖防線守軍能夠調動,艾諾一行踏入法陣,光芒閃爍中,興師問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