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劍鋒帶着一種特殊的寒冷氣息,即便伊尼雅是天使,也感覺到一陣侵蝕到靈魂深處的冰寒之感,加持了世界之種領域的大劍,在品質上依舊是半神器,可在效能上卻已經超越了一般的神器階,這是連神都可以一斬的根源武器。
實際上,伊尼雅並沒有那麼不堪一擊,作爲輝光之主座下天使長,引導信徒,領導使徒,主掌戰鬥軍團,爲輝光之主的光輝和榮耀盡心盡力,多有功績,即便是戰鬥能力,也比一般神靈更加強大,是非常厲害的存在。
但是,艾諾開啓了世界之種的戰鬥形態,卻是能和輝光之主一爭長短的存在,伊尼雅自然只有敗亡一途。
但伊尼雅在致命的威脅下,到是沒有一般生靈的恐懼感,雖然劍鋒在喉,他只是皺了皺眉頭,聽到艾諾的話,更是冷冷回道:“是的,你不怕我,但你也不敢殺我,因爲,你終究是要害怕我主之威的,即便你有根源之力,你也只是……凡人而已,對抗神靈的威嚴?哈,你以爲你是誰?”
艾諾眯了眯眼睛,到了這個地步,伊尼雅依舊如此自信,讓他很不舒服,但也正如對方所言,貿然斬殺對方,無異於向輝光之主宣戰,也就是表明與尤嘉烏斯神系徹底決裂,接下來,迎來的必然是對方的無情打擊,以目前的諸夏聯合王國情況來說,這種選擇並不明智。
在當前的賽露緹恩局勢中,可以大體將各方力量分爲三大類,一類是尤嘉烏斯神系所屬力量,包括大部分人族國家,少部分皈依其信仰的異民族勢力,由於人族佔據了賽露緹恩長期的霸主地位,因此,這一部分實力也是最強的。
第二類是精靈、矮人、獸族等族裔信仰的神系聯合。這一部分有着賽露緹恩最繁雜的族裔勢力,大多有着輝煌的過去,但在人族興盛的這些年來,大多數的實力都衰減了很多,連帶着各自的神靈實力也下降不少,也因此,相互聯合在一起,才能和第一類尤嘉烏斯神系勢力相抗衡,
不過,由於希雅神國及其相關盟友的加盟。到是讓這一類勢力強盛了不少,牽制住了尤嘉烏斯神系大部分力量。
總體來說,第一類勢力和第二類勢力相對處於勢均力敵狀態,但第一類勢力還是更佔優一些。
而第三類勢力就是遊離於這兩類勢力之外的存在了,比如諸夏聯合王國一系,比如黑暗教會,又比如一些明哲保身,不摻和這些事情,保持中立的國家和種族。這一類勢力除了醬油衆,就是渾水摸魚的多。
諸夏聯合王國就屬於渾水摸魚一派。
艾諾深知熱兵器投入戰爭後會使得戰爭變得何等殘酷,但又無法阻止這一技術變革帶來的戰爭模式的必然改變,加上這場戰爭是賽露緹恩的神戰延續。艾諾並不打算讓諸夏人民的鮮血成爲毫無意義的宗教戰爭的犧牲品,一直在盡力避免參與這場已經如同絞肉機般吞噬無數人命的戰爭。
但如果現在斬殺了伊尼雅,竭力避免國家捲入混亂戰爭的努力將就此付諸東流,輝光之主是絕對不會在自己的首席天使被斬殺後還忍氣吞聲的。而輝光之主將諸夏視爲必須要懲罰的敵人的話,受其影響的神聖同盟諸國絕對會改變立場,對諸夏進行侵攻。
可是……
“哼。想要活命,光是依靠輝光之主的威名可不行呢,至少,你要懂點兒禮貌啊,在現在這種場合下,還這麼吊,輝光之主知道嗎?”艾諾冷笑着,將長劍狠狠斬向了伊尼雅的翅膀。
“啊!”伊尼雅頓時慘叫了起來,光之羽頓時零落一地,飄零四處:“你!你怎麼敢……”
“我爲什麼不敢?”艾諾說罷,又是一劍,將伊尼雅另半邊光羽也斬了開來。
“你不怕輝光之主的報復嗎?”被折翼的伊尼雅忍住痛苦,咬牙切齒地看着艾諾:“你不怕你的國家遭到神罰嗎!”
“切,你以爲你是誰?”艾諾呸了一聲:“你是輝光之主?還是輝光之主的老爹?說到底,你不過是個連根源之力的門都沒摸到的普通神性生命,在精神面的世界,也只是個有點兒權力的‘官僚’,你憑什麼這麼高高在上,在凡人帝王面前牛逼?”
將伊尼雅拉到面前,艾諾面色森冷:“莫非,在物質面受到尊崇久了,就自認爲你們能凌駕凡人之上了?”
接下來又是一拳,艾諾直接給伊尼雅臉上增加了一些印記。
“精神面和物質面並無高下之分,神靈的存續,也有賴凡人的信仰!凡人從神靈處得到精神的安寧,神靈從凡人處得到信仰之力,這是等價的交換,而不是被施捨和被統治!”
繼續拳打腳踢,艾諾完全不給伊尼雅這個天使長面子,威廷諸位古代帝君也是看得目瞪口呆,但艾諾的話語,卻讓他們渾身不自在。
在威廷帝君們離開凡世之後,對於世界兩面的關係自然也是逐漸瞭解過來的,世界的兩面是相互依存,相互關聯的這個事實,在隱約之間,他們也是知道了的,但瞭解歸瞭解,事實上,在他們心裡,依舊存在着凡人對神靈的仰視,“平等”這個意識,並不在他們的觀念之中,當艾諾面對伊尼雅如此姿態輕蔑的時候,他們一邊是不敢相信,另一邊,卻是暗生羨慕。
“胡言亂語!”伊尼雅在艾諾的拳拳到肉下也是不斷掙扎,雖然無法擺脫被揍的屈辱,卻不妨礙他進行言辭上的反擊:“什麼等價交換?要不是我主仁慈,人族豈能崛起?一族之命運,皆因神靈恩德,爾等不思感恩,如此悖逆,何異於忘恩負義?”
“嘖,”艾諾俯視着狼狽的伊尼雅,冷漠地說道:“感恩?悖逆?笑話,事實上,凡人的歷史,從來都應該由凡人自己來決定,可賽露緹恩的歷史上,凡間的是非,又有多少是因爲爾等神靈而起?別告訴我人族本來就是生活在黑暗之中!若非精靈族的神靈,人族何至於淪落到那般極其悲慘的境地?另外,你也別告訴我,人族的崛起真的是因爲尤嘉烏斯神系諸神的仁慈,若非爲了攫取信仰,維持自己的存在,諸神會那般慷慨地付出?”
狠狠一腳,將伊尼雅的昂起的腦袋踏入凡塵,艾諾繼續着自己的冷漠闡述:“沒錯,凡間的種族因爲自身的侷限性,多有混戰,悲哀的殺戮、戰爭、毀滅,使得文明總是在周而復始的悲劇中輪迴,但是……”
“別忘了啊,除了少部分太古真神,比如護世八龍這類存在,大部分‘神’,都是發端於物質界生靈的文明之後的啊!”
艾諾的話語,就像是一道驚雷,震得伊尼雅面色鉅變,沒錯,雖然輝光之主這樣的古神擁有無邊神通,居於世間頂端,爲萬民所膜拜,但不可否認的一點是,即便是輝光之主本身,也是誕生於古早的物質面文明生靈的“創造”之中。
神靈,大多數是被生靈所“創造”出來,並且依賴於生靈的信所存續的。
而像護世八龍那樣,介於物質和精神之間,屬於另一種形態的極致生命體的,終究是少數,並且並不需要凡人持續信仰以維持其存在——其本身就是世界的代表,同時,他們本質上來說也不是什麼“神”,而是一種高級存在。
所以,說到底,神靈並非那般“神聖”。
“你這是瀆神!”伊尼雅慌亂不已,正如一個事實大家都知道,但都不好說,說出來會很尷尬,讓人下不來臺一樣,艾諾這樣揭神靈的老底,爭取相互間的“平等”,在伊尼雅看來,是不可饒恕的——若是凡人真的盡皆如此想法,神靈的存在,還有意義嗎?
艾諾表情依舊淡漠:“瀆神?不,你錯了,我只是闡述事實。”
將伊尼雅從地上拎起來,艾諾看着他的聖焰之眼:“闡述一個你們心知肚明,卻一直不願意承認的事實,你們,其實並不如凡人所想那般神聖、高潔、不可仰視。”
“你知道你這麼說是什麼樣的挑釁嗎!”伊尼雅怒視艾諾,這,可是事關神靈生存與毀滅的真理命題啊!
艾諾毫不在意地說道:“我知道啊,但事實上呢,我本來不想說得這麼透的,可是,你的態度,卻逼着我這麼揭你們的老底啊,我還是擁有根源力量的存在呢,你都這麼‘歧視’我了,我是普通凡人的話,豈不是在你看來如同螻蟻?哦不,其實現在你依然視我爲螻蟻吧?”
這麼說着,艾諾又開始揍伊尼雅起來:“嘖,想起來很不爽,讓我再多打你一次。”
一陣拳打腳踢,艾諾念頭通達之後,舒爽之極,伊尼雅卻是憤怒值爆表,不斷威脅着艾諾,會要他好看,但他的態度事實上已經軟化了下來,因爲他也明白了艾諾爲什麼毫不在意地揍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