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南宮長雲一番話,明智誠瞬間臉色變得像豬肝一樣,嘴脣哆嗦着,茫然的問道:
“南宮愛卿,像你這番話看來,我就是一個亂世梟雄了,我能夠當上齊景公了?惶惶朝臣,一愧於民,衆愛卿,你們竟然看着朕走向不歸路,成爲亂世梟雄嗎?讓朕當上春秋景公而不攔阻,朕要你們何用,養來吃閒飯嗎?”
明智誠皇帝發飆了?
是嫌自己不夠威風,還是威風過頭了?在朝堂之上不顧臉面,不顧威嚴自比於曹操嗎?曹操雖然是亂世梟雄,可他的所作所爲哪一個臣子敢冒犯?無不膽戰心驚,兢兢業業,克己奉公的給魏國賣命。
可現在看看文明帝國,讓明智誠一夥給弄成什麼樣子了?他有開疆拓土的功勳嗎?他有計定天下的雄才偉略嗎?
沒有。
那麼,他能和誰相比?南宮長雲列舉這些歷史人物,無不是驚天地泣鬼神的英雄帝王,哪一個喘口氣不把他噴的遠遠的?
就拿春秋時代的齊景公,雄才大略,不輸於當下的文明帝國先祖武帝的功勳,他能夠相比嗎?
也不能。
像這高不成低不就的窩囊皇帝,能幹什麼?讓他繼續持國到一定時候,國家一定會土崩瓦解,就不用百姓起義,就只嚴世嵩就把國家搞得四分五裂,分崩離析了,還用再說別人?
南宮長雲面不改色,氣不發喘,正氣凜然的說:
“陛下,節制雷霆之怒,不要亂髮天威,具體事情,還得聽我慢慢道來,不是你一句話就能成爲哪一個先古人物,先順着潮流而動,不是逆水擊舟,而是順流而下,才能成一世偉業。
“但現在國將不國,所爲者何?不是奸臣當道,衆臣庇護,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嗎?這時候就應該痛定思痛,忍辱負重,承擔起歷史付給你的責任,下野。如此,國家名字還能保存,祭祀還能永續,請慎重思考,而不是意氣用事,身敗名裂!”
尤其是最後一句話,南宮長雲用上了威脅的言語,如果不這樣說,弄到明天也不會說一個明確的目標來,國家的大事必須立竿見影,拍案定奪,才能震懾朝野戾氣,而不是惶惶大言不慚。
明智誠顏面盡失,聽了此話,再想一陣,不得不嚎出一句長話:
“今天南宮愛卿的談話列位臣工都聽到了嗎?列位愛卿,這麼多年來,在這個朝堂上,朕兢兢業業,披肝瀝膽,夙夜憂嘆,爲國事繁忙,那麼,朕是下野還是繼續留在皇位上,與大家一起作威作福?
“如朕下野,朝中之事就請諸位臣工們另謀高就吧,實際上這麼多年來,朕剛纔仔細的想了想,確實一事無成,經常愧怍於事務,積鬱在擁堵,把剛上臺登上大位的精銳氣概都已經消磨殆盡。
“誰若想功成名就,列位就直接推舉他當皇帝,誰若想遺臭萬年,也讓他當皇帝吧。諸位愛卿們,都發發言論,既然到這個光景了,先赦免諸卿無罪,大膽放言,但講無妨!”
這個皇帝可不是吃素的,第一段話先表示朕可以下臺,但是朕下臺後誰還會陪着你們一起作威作福?自己想想吧,過了這座山就沒有這建廟了,如果還想,像以前的日子就趕緊挽留朕,晚了啥事休再提。
第二句話,就更爲明顯了,如果衆位愛卿沒有挽留住朕,那就另謀高就吧,這世上離開了誰也能過,只是朕的勇氣已經消磨殆盡,難道要英雄暮年在風雨中飄搖嗎?
第三段就顯得威脅意味明顯,誰想功成名就,可以登臺當皇帝,誰若想遺臭萬年也可以登臺當皇帝。但你有那個資格坐上九五大寶嗎?坐上去不會死有餘辜嗎?想做就等着試試!
皇極殿上,衆大臣充滿震撼的聽着當朝皇帝振聾發聵的聲音,多位臣子激動地都落下了眼淚,失聲痛哭,如喪考妣。
有的大臣涕淚橫流,哭聲幽咽,讓大家聽了更是心情難耐,伏下頭,以頭頓地咚咚直響。
其中,一位老大臣,咕咚跪趴在地,如烏龜巡遊一般,終於爬到明智誠御座前,伸手欲拉着明智誠的腿哭訴冤屈,讓明智誠慌不成的趕緊擺動大腿躲過大臣的抓摸。
皇帝看了一眼旁邊的公公,眼神犀利,冷光直射,讓公公急忙低下頭來,惶惶不可終日。公公想,誰若膽敢再來騷擾皇帝,拉下去以冒犯皇威論處。
就這樣,也沒有影響到老大臣失聲痛哭,邊哭邊說:
“陛下,這麼多年來承蒙陛下及先皇恩重如山,臣下感念深入骨髓,不管陛下如何自持,微臣都會追隨陛下的,陛下,臣伏望祈請金安……”
說罷,這個老臣立刻不顧年邁體衰,在他站起身而未立直的時候,瞅準旁邊的當廷龍柱,緊跑幾步一頭撞在龍柱上。
皇極殿的衆位臣工們,驚異的不定偷偷觀看着章風畫,他還沒撞到龍柱上的時候,一頭跌倒在地,其狀甚爲悽慘,讓多數臣工都爲他捏一把汗。
章風畫跌倒在地上,瞬間“昏迷不醒”,過了一會感覺着沒有痛感,就又向用力的擡起頭,蠕動老邁的腿腳艱難的向前爬行,以圖碰觸到柱子。
實際上章風畫沒撞到龍柱,是因爲南宮長雲施展定身術,所以他沒有觸及廷中龍柱。
沒有觸及就沒有觸及,你順勢倒在地上,也無可厚非,但千不該萬不該在地上躺了一陣子後,章風畫感到沒有痛感,就又起身向前爬去。
衆臣工看到這場鬧劇,有人鬨堂大笑,有人悲憤莫名,不管奸臣也好,忠臣也罷,都爲這章風畫這個老幹材棒子的表演,啼笑皆非。
朝廷的衆人一邊看着一邊竊竊私語,明智誠也感到再這樣下去,自己真是沒法在這裡再呆下去了,不由用威嚴的聲音高喝一聲道:
“夠了,章風畫,這裡不是街頭賣藝的雜耍場所,是朝臣商議軍國大事的地方,竟敢如此老不羞,你不但爲老不尊,而且恬不知恥,可看你原來的一切做派都是在糊弄朕,再敢如此作弄,朕就收回原來不治列位臣工罪過的莊嚴承諾,先把你拉出去杖責五十。”
章風畫戰戰巍巍,只該起身站立一旁,他也沒覺着不好意思。
這時,嚴世嵩恰好趕到,看到一幕喜劇表演,不過他沒敢大笑出聲,捂着嘴輕笑一陣,立刻乾咳一聲,痛哭道:
“陛下,微臣冤枉啊,當時爲了祝賀陛下初登大寶,舉國上下無不振奮莫名,不是罪臣斗膽,焉敢欺君罔上?就是借給臣一百個膽子,臣也不敢……”
明智誠看到他到了現在還在欺騙大臣,是可恨熟不可恨,咬牙切齒,馬上截住他的話語,搓動鋼牙,聲音嚴厲的控訴道:
“嚴閣老,嚴世嵩大人,到如今這個地步,何不打開窗戶說亮話,既然咱們君臣一場,你能不能讓朕知道你那句話是真的,那句話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