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們一個接着一個的死亡,源於他們內心之中最深度的永遠無法泯滅的記憶片段,而這場死亡遊戲,如果只能單純的死亡的角度上考慮的話,我們或許也應該感謝母艦,因爲起碼,它讓我們的生命,結束在了最讓兄弟們懷念的地方。
但是一旦你這麼想時,那麼也就是絕望之時,我打消了這種念頭,繼續着我那看似不動的掙扎。
黑暗再次散去,虛擬的戰場再一次出現,這一次是一座冰天雪地的雪山之中,同時,走進這座虛擬場景之中是雪狼。
他渾身還溼漉漉的沾滿了,那種令人作嘔的培養液,走在隆冬之夜的雪山之中,雪上映射着斑斑星空閃光,他一步一個腳印的走着,他開始的時候似乎感覺不到冷,也沒有任何的疑惑,像是行走在夢中一般。
但是,漸漸的,天空飄起了雪花,雪狼繼續走了幾步,擦了擦額頭上的雪片,他被從培養液中釋放出來,穿着的那身素裹的緊身衣,似乎開始讓他感受到了寒冷,他在胸前抱起雙臂,不禁顫抖起來,繼續走着,空中的雪越來越大。
但這雪夜,卻沒有遮住漫天的星辰,雪狼又吃力的盯着大雪走了一段,而在我的角度看去,他永遠只行走在雪域的中心,這是一個騙局,我多麼想提醒雪狼,但是我卻無能爲力。
雪狼的腳部變得越來越遲緩與生硬,我從他的動作上顯然能夠體會到他此刻有多麼的寒冷,終於,他停下了腳步,原地不動,擡頭看着那無盡的從天際飄下來的雪花。
他是一名雪域狙擊手,與老鷹不同,雪狼的狙擊手在加入硬骨頭陸戰隊之前,他的一生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雪山上度過的,或者說,他的戰爭,從來沒有離開過雪域。
在之前我們完成冰天雪地任務時,他曾經在帳篷中與我們聊起過他曾經經歷過的在雪山中瀕臨死亡而又重生的那件神奇的事情。(雪語一章中,雪狼在篝火旁與大家閒聊時談及到的。)據他所描述,當年他在雪域的最深處,完成一次狙擊任務後,在返回的途中,他遭遇到了暴風雪,而且正是午夜時刻,他寸步難行,幾乎要在暴風雪中喪命,但是一隻野獸卻救了他的命,在他與暴風雪的輸死抗衡之後,他終於扛過了那一陣暴風雪,但是他完成任務時,爲了蹲點,就已經3天3夜沒有吃喝過任何的食物了,而那一個暴風雪的夜晚過後,耗盡了他所有的體力與精力,他最終在暴風雪中倖存了下來,但是飢餓與寒冷再次試圖奪取他的生命,最終他殺了一隻站在他面前的雪狼,那隻狼的血與肉,讓他生存了下來,當時我們都很不理解,以他那時虛弱的狀態,是如果殺死一隻屬於那片雪域的兇猛的野獸的,但是他的回答卻很讓我們吃驚,他說,那隻雪狼,就上是女神派來的使者一樣,友好而平和的站在他的面前,當時他也不明白那是怎麼一回事,當他用盡力氣再次舉起槍對着那頭雪狼的頭時,那平日裡兇殘的野獸,並沒有發威,也沒有攻擊他,而是發出了一聲憐憫的嚎叫,像是在與他交談,隨後,那隻雪狼邊地下了頭,用它的頭頂着他的槍口,最終他殺了那隻狼,用其血肉救活了自己,所以那次事情之後,他便用雪狼代替他本身的,奧斯特羅的名字。我們當時都感覺那個故事是奧斯特羅刻意的誇大其詞,或者,只是因爲他想爲自己雪狼這個代號編造的一個善意的謊言而已,但是在此刻,母艦之中,這虛擬的場景中出現那頭雪狼之後,我再也不會懷疑雪狼所講述的故事是假的了。
因爲這場死亡遊戲,是深度挖掘每個隊員的內心深處的真實故事的,所以我現在所看到的突然出現的一隻野獸,便足可以證明當時雪狼所說的一點沒錯了。
一頭銀色雪鬢的雪山野狼從遠處,漸漸的走向了奧斯特羅,它的尾巴很平常的垂着,沒有任何的帶給人類的異常的暗示,它沒有顯示出攻擊性,僅僅只是走向雪狼。
雪狼似乎聽到了腳步聲,他仰着看着星空的頭,緩緩的在寒冷中轉向朝他走過來的那隻野獸,“看來,我沒想錯,真的是這裡。”雪狼四處張望,“我爲什麼會回到這裡,這一切……”
說話之間,那隻銀白色的野狼已經走到了雪狼的身上,在他面前很溫順的坐了下來,擡頭看着他,這讓雪狼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他看着這頭曾經用生命拯救了他的性命的野獸,他不再考慮這裡究竟是哪裡的,他似乎也不再考慮他爲什麼會被從培養液的罐子中釋放出來的原因了。
大雪依然下着,但是風卻停了,星辰雪夜之下,一個特種兵,與一隻野狼僅僅的擁在一起,那隻雪狼沒有任何的反應,只是眯着眼睛,像一支寵物一樣,被雪狼擁摟着脖子,雪狼摟着這隻野獸的脖子,“我可以摸到你,我可以摸到你,老朋友,是你救了我的命。”
雪狼享受着這一刻,那隻野獸也神奇般的顯示出很通人性的被雪狼擁抱着,這一刻,雪狼像是找到了他的歸屬一樣,再也感受不到寒冷,他像個孩子一樣,將頭埋在那隻野獸的厚密的鬃毛之中,感受着那一份溫暖。
時間放佛徑直了一樣,就連我,也被雪狼的這個記憶所感動……
突然,那隻野獸發出了一陣恐懼的吟吼,然後在軀體開始充滿恐懼的掙脫了雪狼的擁抱,然後朝着遠去跑去,雪狼吃了一驚,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
一個槍聲響起,那隻在雪夜中跑動的野狼被射死了,倒在雪白的地上,鮮血染紅了一大片,雪狼立刻站起身,想跑過去,但是被一個叫聲喊停了。
“雪狼,我要是你,就該清醒一下。”那名X隊員持着武器,站在雪狼的一側方向冷淡的說了一句。
奧斯特羅停下腳步,轉了個身,看着他面前那個曾經認識,但是此刻卻分明已經變成了另一幅陌生態度的X隊員。
“是你,這到底是……”說着,雪狼下意識的再朝那頭野狼被射殺的方向,看去,但是那隻野狼已經消失了,“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雪狼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我沒想到,你的最深處記憶竟然是一隻野獸帶給你的羈絆,你與其他隊員不同。”X隊員繼續說了一句。
“……其他隊員?”雪狼看着X隊員手中緩緩端起的槍口,他似乎明白了一切,“他們也和我一樣嗎,要經歷這些嗎。”
“是的,那麼,現在,該輪到你接受你的結局了。”
“哼……”雪狼笑了一聲,彎下腰從地上抓起一把雪,“既然如此,動手吧,能夠死在這片雪域中,我並不悲傷,我的生命是這片雪域給的,如今就還給這裡。”
說着,雪狼擡起手抓起的雪花,紛紛的撒了下去……而最後,他本人也在一道槍聲之中,倒了下去。
雪停了,星辰也消失了,整座空間再一次暗淡了下去,雪狼成爲了這場噩夢般的死亡遊戲之中的第6個犧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