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漸漸的醒來,眼前的這一道白光,能夠讓我明白我此時所在的地方,沒錯,這裡依然是我之前被那聲音弄昏迷的穹頂建築內。
但是這道純白只見似乎有什麼透明的東西阻礙了我的視線,它就在我的眼前,有些細微的模糊,我想伸手去摸,但是我的身體卻不聽我使喚,我想努力掙脫這種體能上的虛弱,可是就在我發力的同時,我覺得我的呼吸中,夾雜着氣泡的聲音,同時一股股微弱的氣泡從我面前上升掠過,我的頭低不下去,看不見我的身體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這氣泡卻讓我猛然一驚,眼前那透明的東西,加上這氣泡,還有我無法動彈的身體,我明白了,我一定也被關進了,之前所遇到過的那些培養液的大罐子裡。
我恍惚的精神,越來越清醒,我開始轉動着眼球,朝着四周這片純白望去,遠處我的我看不太清,只隱約的看見,周圍環繞着一個個大罐子,那些培養液裡的人距離我很遠,但我覺得那應該是我其他的隊員們,整片空間的四周環繞着被關進透明罐子裡的兄弟。
我再一次想掙脫,但是毫無意義,我的身體就像一個標本一樣,被固定住,但是我的脖子似乎在用力後,能夠略微的動彈一下,我努力的朝着距離我最近的左右倆面環顧着,我的目力所及之處,只夠看到距離我最近的一個罐子,左面的培養液裡關着的是尤里,我清晰可見,我想呼喊他,但是我似乎已經失去了說話的權利,現在除了我的腦細胞還活躍之外,身體的任何功能都已經消失,我再向右面望去,遠處的罐子裡是劍魚,此刻他似乎也在掙扎的望着我,我們倆個只是互相看着,但是無法做出任何其他的動作,劍魚的眼中,充滿了絕望與懊悔,但是雖然我不能觀察自己,不過我想,我此刻臉上的表情,一定也與劍魚一樣。
整座純白空間內的邊緣,形成一個環繞狀,我們所有隊員都間隔了一段距離,每個人被關押的罐子,坐落在這個空間的每一個邊緣的位置。
一切依然安靜,但是我明白,此刻我的隊員們一定會很害怕,因爲正如我內心之中此時毫無掩蓋的不安一樣,這種狀態下,除了災難我還會想到什麼呢?
我不明白我們爲什麼會被關押在這裡面,而X小組也不見蹤影,我聯想到了這次有是一個陰謀,緊接着我的頭嗡的一聲充斥着我的神經,我明白,這是怒火攻心的徵兆,但是我的憤怒,隨着無法動彈的身體,漸漸的轉變成了悲傷,我沒有想到,這一次引領我們走進陷阱的竟然是毒蠍。
多麼慘烈的戰爭對於我們這些勇士來說,都算不上是災難,因爲那只是人類自始自終的咎由自取,但是毒蠍對我們做出這種卑劣的手段,這實在讓我悲痛,那個爲了拯救家園,完成任務,保護我們生存下去的X小組,此刻竟然將我們置於死地,雖然我還沒有死,但是這種環境,這種遭遇,我已經對我們所得到的下場,毫無其他任何的憧憬與希望,失去了戰鬥能力的士兵,此時已經變成了在培養液中漂浮的死物,更痛苦的是,我們還具有思考能力,這比死還要痛苦。
這種沉靜下的痛苦,無法言表,直到純白的中央,突然從地面冒出一個梯狀平臺,那平臺很小,從地面緩緩上升後,中間的一點,開始發光,然後一道光束打了下來,那東西,看起來,和我們當時在月後暗面完成任務時,小鬼所發現的傳送門沒有什麼倆樣,那道光束出現後,我便能猜出會出現什麼,同時我猜的也沒錯,我紋絲不動的看着那光束中破碎的粒子狀的出現,重新組合,然後形成一個人,那人看起來很熟悉,沒錯,真的X小組的成員。
我繼續的觀察着,然而沒有另外的傳送門出現,而當這名X小組的隊員出現後,他走下了平臺,那道傳送門也再一次沉到了地板之下,他就在我們都能看到的空間的中央處站着,沒人知道他想幹什麼。
所有的罐子中的隊員,此刻一定也都在看着他,想知道這一切究竟都是爲了什麼,但是這片寂靜一直在拖延着這個答案。
過了一會,整個空間,突然漸漸的變淡,最後徹底的成爲了一片黑暗,然後一個聲音傳進了我們的耳朵。
“我從沒想過,會以這種方式與你們相遇,陸戰隊,但是,時過境遷,如今地球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挽回的意義了,你們是一支頂尖的戰鬥隊伍,但是爲了我們能夠毫不費力的佔領地球,你們就不能繼續活下去,我很抱歉,會是這樣,我很願意再一次與你們爲伍,但是,令我們沒有想到的是,1個星期過去了,你們依然無法被轉化,你們的意志力完全超乎了我們的想象,所以,很抱歉,隊長,但是作爲曾經的朋友,我向潘達將軍提出了一個建議,不會直接殺死你們,而是爲你們爭取了一個在戰鬥中犧牲的權利……”這聲音,是毒蠍在暗黑中發出的,我不知道他現在身在何方,但是他此時一定在觀察着我們。
他提到已經過了一個星期,可是我僅僅覺得我昏迷的時間只是在前一秒鐘,我很驚詫,我們竟然在這個培養液中已經呆了1個星期之久,我很想知道我們離開地球時,曾經對基地所交代的事情,如果我們當時在天亮之前沒有回去,就讓地球向太空發動最後的攻擊,可是聽到毒蠍的聲音,聽到這一個星期的時間已經過去了,然後我們依然還活着,這或許是一種徵兆,暗示着,地球最後的攻擊顯然已經失敗了,但是現在的我們,卻沒有辦法知道更多,在這讓我們動憚不得的培養液中,面對着眼前這一片黑暗,我們什麼做不了。
我想開口想對毒蠍問一些事情,但是卻無法說話,我能做的只有思考,思考……
又隔了一會,整片暗黑開始漸漸的出現光明,但是這一次的光明已經不再是單調的純白色了,而是一種幻想的呈現,我的眼前出現了一個小型的戰場,我不知道這是幻覺,還是什麼科技技術所打造的虛幻的場地,然後那個X小組的隊員就站在這個小型戰爭之中的一處。
眼前的這片戰場,似乎很熟悉,但是又沒有親身遭遇過,好像是我們的陸戰隊中的某個人的記憶,這時,一道光束打在邊緣處的一個罐子中,裡面的培養液開始漸漸的流失,某個因爲距離太遠,而讓我看不太清的隊員身上的那些管子開始離開他的身體,談後整個罐子在培養液流光後,被打開,我的一個隊員從罐子中跪倒在地,然後努力的站起來,走進了中間那片虛擬的戰場。
“這……這是哪裡?”
我很驚訝,我竟然能夠聽到他的聲音,看來這一切都是這艘母艦刻意做出的,而這聲音讓我很清楚的明白,第一個被釋放出來的是蝙蝠,我想呼喚他的名字,但是在黑暗中,我發不出任何的聲音,我只看到蝙蝠那絕望而迷惑的身影。
“隊長?”“兄弟們?你們在哪?”蝙蝠的呼喊聲,讓我痛心,因爲他的聲音是多麼的焦脆,“我……我怎麼回到了這裡,我的作戰服,我的那些兄弟們呢?”
只見蝙蝠在那虛擬的戰場中行走着,口中一邊像一個孩子一樣在尋找着我們,尋找他希望能尋找到的一切他想見到的人,只不過,我們卻就在他周圍這暗黑的空間裡,但我們卻沒人能夠回答他的呼喚,這種感覺,讓我眼珠溼潤。
蝙蝠失落的走在這個虛擬的戰場上,這個戰場是一個叢林,叢林之中遍地都是運輸機的殘骸與傘兵的屍體,蝙蝠此刻沒有作戰服,只穿着一身緊身衣,因爲他和我們一樣,都是在培養液中度過了一個星期,我們的作戰服早已經不見蹤影。
我看着可憐的蝙蝠,行走在這片叢林之中,我突然想起了,曾經蝙蝠所講述的他曾經遭遇過的一個故事,他是一個工程兵,但是當年他也曾經身爲一名傘兵去中東地區完成恐怖組織的殲滅任務,他與我們說過,在那片叢林中,他差點失去了生命,但是卻死裡逃生,那件事他永遠不能忘懷,也永遠不能忘記,那個平民救了他的那件事。
他在回憶中這樣對我們講過,在一片殘骸與死屍當中,一個當地的平民拯救了他,將他帶會了所居住村子,進行了救治,但是恐怖組織在之後襲擊了他們的村子,那個當地的平民,一家人將他送出了村子,救了他一條命,但是當他在大山上逃亡的時候,站在山頂卻看到村子被燒殺搶掠,最終一個人都沒有逃出來,而拯救他的那個當地的平民一家也在那場災難中喪生,這也就是蝙蝠從一個傘兵逐漸走上陸戰士兵這條路的原因。
而如今這個虛擬的戰場,就是他記憶的最深處,毒蠍所謂的遊戲,我漸漸的開始明白了,他讓蝙蝠回到了他記憶中最不可磨滅的場景……我不明白毒蠍爲什麼這麼做,但是想必,我也已經沒有意義再去思考了,因爲毒蠍他們現在一定早就成了母艦中的一員,X小組已經不再是我們的朋友了。
蝙蝠繼續在叢林中走着,他一身緊身衣,手中也毫無武器,那些傘兵的死屍周圍有很多武器,但是此刻就像是在記憶中的蝙蝠,根本沒有想去拿武器的意識,只是一步一步的走着,口中還一直呼喚着我們的名字,他的呼喚,讓我心酸,讓我悲傷,這一切都是我導致的,是我將隊員們帶到了這艘母艦上,我很清楚這虛擬的場地所暗示的結果,還有那蝙蝠沒有意識到的X小組的一個隊員正站在叢林的另一側,他依然在廢墟與殘骸中行走着,不時的走到幾名死去的傘兵前,悲傷的撫摸着他們的臉。
漸漸的,蝙蝠在他的記憶中朝着那個村子走去,而叢林的另一頭,X隊員也同步朝着村子走去,最終,他們在村子裡碰面了。
蝙蝠很吃驚:“是你?兄弟!隊長他們呢?陸戰隊的兄弟們呢,毒蠍沒和你在一起嗎?大家都去哪?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在這裡,這是夢嗎?”他對X小組的這個隊員一口氣的問到了許多的問題。
但是他並沒有意識到這一切的真相,或許,他被釋放出來前,沒有像我與尤里還有劍魚那樣提前甦醒過來,此時的蝙蝠,還沒有意識到他在經歷着什麼。
X小組的那個士兵,沒有說話,只是站在那裡看着蝙蝠。
“怎麼回事,我在和你說話,怎麼不回答!”蝙蝠疑惑的說着。
“這裡就是無法忘掉的地方,是嗎?”
蝙蝠沒有說話,只是開始環顧四周,“沒錯,這個村子,我永遠不會忘記,可是,我們爲什麼會在這個地……”
蝙蝠的話,還沒有落音,那名X隊員便端起了武器,用槍口對準了他。
“你……你在幹什麼!該死,你瘋了嗎?”
只見蝙蝠完全沒有弄懂怎麼一回事,他下意識的想去摸武器,但是他身上根本沒有穿着作戰服,也沒有武器,他放了手臂,呆呆的看着他面前的這個已經不再是他兄弟的X隊員。
“那些村民爲了你而死,而你願意爲他們而死嗎?”
蝙蝠淡淡的笑了一聲,“我明白了,開槍吧,你說得對,這些村民都是爲了保護我而死,如今我能死在這個地方,也是老天對我的恩賜。”
“不是老天給你的恩賜,是我們給你的恩賜。”
“隨你怎麼說吧,我已經厭倦了無休止的戰爭了……”說着,蝙蝠轉過身,開始在村子裡走着,他走到一個又一個被燒燬的屋子前,他似乎已經忘記了身後對着他的槍口。
最後他站在一團火焰前,轉過身,對着站在他面前的X隊員,笑了一聲,“我要回家了,我的生命是這些村民給的,現在就讓我去見他們吧。”蝙蝠的臉上絲毫沒有恐懼,相反更是一種欣慰……
‘砰……’一聲槍響,蝙蝠倒下了去……
蝙蝠倒在了血泊之中,他的眉心被子彈射穿,但他的雙眼沒有閉上,正看向我的方向,我知道,此刻我已經留下了眼淚,但是在這該死培養液中,我的眼淚無法感覺得到。
虛擬的戰場漸漸暗淡下去,再一次變得漆黑,過了一會,整個空間再一次一片純白,地上蝙蝠的屍體不見了,血跡也不見了。
……但是……我朝着原本束縛着蝙蝠的培養液的罐子中,蝙蝠的身影也同樣消失了,我明白,這一切不是夢,雖然剛纔的戰場是虛擬的,但是蝙蝠的死卻是真實的。
這場死亡遊戲,正如佩德羅所說的一樣,根本不是兒戲……它已經真正的開始了,而他便是第一個已經死去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