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輕來到指揮官的身後,坐到了她的牀邊,看着娜薩莉無精打采,甚至有些蒼老的面容……雖然這一切和麪前這個女人有着不可原諒的關聯,但是她畢竟是我的母親,看着她在這座避難所內所經歷的時間的消磨,而變得憔悴的嬌容,我對她也再也不會產生憤怒……世界已經變了摸樣,雖然我不知道地面上現在到底已經成了什麼樣子,但是終歸已經是發生的事情了,如今憔悴的指揮官已經再也經不起任何的打擊了,她的身體比我更加虛弱……
我輕輕的將手搭在她的肩上,“你還好嗎,指揮官。”……
指揮官用手撫了撫我搭在她肩膀上的手,這是我從當時見到她的第一面之後,經歷了這麼多之後,重新再一次的感受到母親的溫暖的手,雖然那手略顯冰涼,但是這種溫暖已經不能只用體溫去體會了……
她轉過頭,衝我欣慰的笑了一下,然後放下手中的筆,一手握着我的手,另一隻手撫摸着我的臉龐,“託尼……我的隊長,看你虛弱的樣子,是該鍛鍊一下了,聽你那些兄弟們的話,你得好好的調整一下身體,否則我還沒倒下,你就先倒下了,我的傻孩子。”
聽着她的囑咐,身爲一個母親的孩子,此刻我已經忘記了我來找她的目的,只是盡情的打消一切隔閡,感受這一份災難中才能夠體會到的母愛……我的眼淚在打轉,但是沒有留下來,我不能再她如此憔悴的時候,表現出與男子漢不符的舉動,這個避難所內不需要眼淚,相反需要的是堅強的互相鼓勵,那樣纔會讓我們活下去,雖然也許只是毫無目的的活着,但是對於生命來說,對於人類來說,這都是我們遵循生命規則所必須的,我也對她傳遞過去一副笑容,握着她撫慰着我臉龐的手……
這時,機長走了進來,她在一側擁抱了一下指揮官,“娜薩莉,你身體還好嗎,說起,隊長,其實你也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走動過了,你們倆個都已經快成爲木乃伊了……”
我和指揮官互相笑了一下,機長的比喻雖然略顯誇張,但是我們清楚,的確和她說的一樣……
“隊長,既然你肯站起身走動了,不妨我帶你去健身室鍛鍊一下,我看你現在都已經秀逗了……”機長對我說。
我看了看機長,這才忽然想起來,我走動的原因,我立刻拿出手表,舉在她們倆個的眼前,讓他們仔細看上面顯示的日期。
“什麼?5個月了?”指揮官一把抓住我的手,看着避難所內也許是唯一還在走動的時間機器,現在把這塊手錶比喻成時間機器再好不過了,因爲自從各類時間裝置停止後,所有人都出於對地面的不安而不願意提到時間,不論多麼的度日如年,也沒人願意最先提起是否可以重返地面的日子。
機長也看着指揮官手中握着的這塊手錶,“沒想到,我們已經在下面呆了這麼長時間,指揮官,既然5個月已經到了,那麼……”機長說。
指揮官立刻將桌子上的書寫工具整理了一下,放回了抽屜裡,然後關閉了隨着時間的流逝,越來越暗的那支小檯燈,隨即站起來,讓我們去避難大廳……我和機長跟在指揮官的身後,走了出去。
來到大廳,指揮官派了幾個醫護兵將所有不愛出屋的士兵和基地的其他人員全都叫了出來,然後她讓此刻再大廳‘休息’的人將所有的桌子併到一塊,水牛和暴龍幾個在浴室洗澡的人也被叫了出來,他們的頭髮都還沒有溼,一邊擦着身上的泡沫一邊走了出來,顯然浴室已經沒有水供給他們洗澡用了。
避難所內的全部人都來到了大廳,圍坐在合併成一個超大的桌子周圍,指揮官看着這些熟悉卻又陌生的無精打采的士兵們,將手錶擺在了桌子上,“孩子們,看來你們已經習慣了在這裡的生活,如果你們想繼續困在這裡,腐朽下去,那麼我就不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給你們了。”
此刻指揮官憔悴的面容上開始煥發出了榮光,所有人看着指揮官煥發精神的提到好消息,他們便拿起手錶,紛紛傳遞起來,然後大廳內開始有點了生氣,都在猜測是不是地面上的輻射期已經過了。
我伸了個懶腰,尤里和劍魚就坐在我的倆側,他們倆個問我,是不是重返地面的時間到了,我相繼看了看他們倆個,然後點頭示意,也許他們倆個提問恰好被其他人聽到了,大家都很興奮的交談起來。
指揮官拍了拍手,大家安靜了下來,全都將自己身上圍着毛毯和那已經髒得不行的睡帽也摘了下來,浴室裡走出來的隊員們也都趕緊擦了擦自己身上的泡沫,然後坐的倍直的想聽指揮官的話。
指揮官等所有人都從衣衫襤褸的模樣,扔掉那些使他們做了5個月宅男的一些雜物都整理掉後,她開始說:“5個月了,看來你們還沒有徹底的變成傻子,雖然有些人的身體已經差不多快生鏽了,”她看了看我,而我的虛弱的樣子,也引來所有人的笑聲,雖然這笑聲,看起來很疲憊,但是起碼大家坐在一起,看起來精神也都開始被這能夠猜到的好消息所牽引,這笑聲是5個月來的第一次。
指揮官繼續說:“5個月的輻射期已經過了,我們……”
說呀,指揮官。
“我們也許……”
繼續說,指揮官。
“我們也許能夠回到……”
快告訴我們,快告訴我們!
“能夠回到上面了,我們將重返地面。”
在隊員們一再的催促下,指揮官將這一消息說了出來,這讓避難大廳的所有人互相擊掌甚至是擁抱,他們聽到了這萎靡的5個月來最棒的消息。
由於受到身體健康狀態的原因,在一陣看起來不太激昂的歡呼雀躍後,尤里說了一句,不知道地面上現在是什麼樣子,還不清楚我們出去和不出去究竟會不會有什麼差別。
這讓所有人再一次從歡呼雀躍之後進入了思考。
劍魚卻很樂觀的說輻射期已經過了,與其在這裡耗到死,那麼不論上面變成了什麼樣,起碼能夠找到可以吃的食物,當然更會找到洗澡水,那幾個大塊頭已經把浴室裡的水用的一滴不剩了,我的身上都已經快發黴了,就算只是爲了洗澡,我也要出去,尤其是我們這些海豹突擊隊的人,沒有水的地方,讓我們生不如死。
那幾個天天都在鍛鍊然後就洗澡的幾個隊員略顯不好意思的聲明,他們每次都會爲指揮官和機長還有那些女醫療兵們留一些熱水的。但是機長翻了個白眼,“你們還真好意思說,你們這些大男人不謙讓我們這個女人,總是搶着去洗澡,那臭氣哄哄的浴室,我們寧願不洗……”水牛撓了撓腦袋,不好意思的不吭聲……大家再一次笑了起來。
可是指揮官此刻卻很自責的說,這一切都是她的錯,這讓大家雖然認爲她說的沒錯,但是現在已經對指揮官恨不起來了,原因很簡單,其實指揮官也是照章辦事,目的無非只是爲了戰爭的勝利,雖然結局簡直是糟透了,但是在共同度過的這段日子裡,在這生存都成問題的狀況下,所有人也已經不會遷怒與她了,機長也安撫着指揮官,說這一切並非都是她的錯。
我爲了不讓指揮官繼續自責下去,只好讓指揮官繼續說重返地面的事情,大家開始商量着一切有關重返地面的話題。
有人提到那生化病毒也許將全世界的人類都變成的喪屍,提到這,甚至有些隊員開始猜疑到那生化病毒到底會讓人類變成什麼樣,是普通普通的行屍走肉,還是更具威脅的其他變異體,大家討論到最後依然沒有答案,而指揮官也提到這些猜測都有可能……因爲生化病毒的開發僅僅作爲毀滅性的武器,而並沒有能力和技術去控制生化輻射到底能夠將人變成什麼樣子,她提到之前還未爆發生化戰爭前實驗室裡最可怕的就是可以將被感染的人變成很具有攻擊性的野獸般的喪屍,他些喪屍對一切非喪屍的生命體,都具有瘋狂的侵略性……
後來我提到一件不得不提的事情,那就是全世界的軍事力量是否還存在,但指揮官搖了搖頭,表示這已經不可能了,但是她也說到,各國一定都會有幸存下來的人類,而這活下來的人,當然會再一次成爲一股力量,但是勢力已經無關緊要了,這種時候已經沒有任何一個國家再會尋求迫切的機會去發動戰爭了,現在全人類的唯一的目的就是存活下去。
我和其他的所有人當然也明白這一點,所以我們最後商討的便是,是否還有意義繼續作爲一支軍隊或者戰鬥單位存在下去,最終的結論是,武裝解散……
接下來的要做的事情,只是重返地面,尋找生存下去的機會和地方,在這個其實已經沒有任何否定理由的決定作出後,有些軍人決定回到地面後去找自己的親人,也有些隊員決定離開羣體,去尋找自己家人的下落,所有人都三三倆倆的說出自己要去的地方和方向,然後互相做着交流,詢問着他們之間是否有同路的,可以一起走。
只有海豹突擊隊,和我的硬骨頭陸戰隊的隊員們,沒有說出這個念頭,但是我從他們的眼神中看出他們這這種時候也是很想與家人團聚的,我離開了座位,回到我的房間,取出了一張大地圖,走回來,將它撲在了桌子中央……
然後根據當時的生化彈頭的爆炸點,開始畫了起圈圈做標誌……當我全部都畫完後,我的隊伍中所有成員都紛紛悲傷,而我也清楚這裡面的原因,因爲我畫的圈圈中,有很多都是他們出生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