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過澡之後,柳聞櫻站在窗前,拉開窗簾,明朗的月‘色’透過窗扉落入臥室裡面,沒有星光,只有清冷的月光,淡淡的,冷冷的。
剛剛在客廳,他明確的告訴婆婆,他根本就不打算要生一個屬於他們之間的孩子,他們之間要好好過下去,她該要開口問他爲什麼嗎?柳聞櫻躊躇不定,當他在客廳淡然地說下這番話的時候,自己的心從高峰跌入了谷底,不知道爲什麼,越來越在乎他的想法,在日本的沉溺,讓自己已經分辨不清楚自己的感情,所以才答應他要好好過下去。
而他呢?他到底是怎麼樣想的呢?他們之間難道除了這段婚姻關係,什麼都不能有了嗎?他愛她嗎?他對她的好,到底是不是愛,既然是愛,他爲何不願意和她擁有一個孩子,那麼如果不愛,爲什麼他要對她這麼好?一個個謎團在腦海裡面盤旋而過,始終都得不到答案。
從未有過的惴惴不安。
這樣的自己,連柳聞櫻自己都覺得捉‘摸’不透,好像被關進了一個烏黑的屋子裡,伸手不見五指,要想逃離,就必須找到出口,可是她就在其中徘徊不定,找不到出口。
一雙有力的臂膀,將她的身體圈禁在懷中,雙手‘交’握在一起,頭靠在她的肩膀上,感覺強有力的力量包圍着她,柳聞櫻朝後面一轉頭,便看到了赫連靖的面容。
剛洗過澡的他,還泛着氤氳之氣。
“怎麼了?怎麼站在這裡出神?”赫連靖從浴室走出來,就看到她雙手攏着,魂不守的看着窗外。
“沒什麼,沒事,我看月光呢!”柳聞櫻想要逃避他的眼神,他的追問,不想讓他看出一點點的端倪。
但是悶悶不樂的表情,在臉上始終都未褪去。
“怎麼好像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不開心嗎!”他何曾這樣注意過一個‘女’人的細微表情。
“我沒有,我沒事!”柳聞櫻再次推脫。
“明明就有,看你從客廳回來就魂不守舍,有什麼不能說呢,是不是媽的話,你那麼在意!”赫連靖拉着她的身體。
一雙誠摯的眼神望到了她的心裡,他是擔心她的,他是在乎她的不是嗎?那麼她還在擔心什麼呢?
“你是不是……從來都沒有想過……和我要一個孩子?”諾諾地還是從嘴裡問出來。
漸漸地,赫連靖抱着她的手,鬆開了,他轉過身去,揹着她。
“我們有陽陽一個孩子就夠了!”赫連靖堅定地回答道。
柳聞櫻看到他的神情微變,上前拉住他的手,抱住他厚實的背,想要從他的身上汲取那麼多的力量,她只是想要從他的口裡得到一個真誠的答案而已。
“你是不是擔心,我們有了孩子之後,我會對陽陽不好啊?我保證,我發誓,我會對陽陽很好,永遠都無法改變我和陽陽之間的關係,如果你擔心這樣的話……”她不是個壞後母,並不會因爲自己的孩子,虐待繼子。
“不是,不是,我不會再要孩子,我有陽陽就夠了,你聽明白了沒有!”他的話強硬到任何柔軟的東西都夾雜不進去,她爲他找了千百種緣由。
答案卻是,他不願意。
是因爲她不配替他生孩子嗎?
“婆婆希望我能爲你生孩子,而陽陽也說,他希望有個小弟弟,爲什麼?爲什麼,我們已經是夫妻了,我們說過要好好過,夫妻之間擁有一個孩子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如果你還沒有打算好接受一個新生命,我們還早,我也不想這樣早要孩子!”再一次退一步,爲他找到一個好的藉口。
“我不會和你生孩子的,你聽明白了沒有,我只會有陽陽一個孩子,沒有任何理由,就是不允許,如果你覺得夫妻生活就需要一個孩子來維持的話,很抱歉,我做不到!”赫連靖決然,一點都沒有留有餘地地將她的所有理由拒絕。
心像是一隻‘花’瓶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碎成一片一片,怎麼樣都拼湊不起來完好如初的‘花’瓶。
聲嘶力竭的拒絕,硬生生地搶奪了柳聞櫻所有的思緒,他從來沒有想過和她生孩子,他從來都不願意要這樣一個孩子,不是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是一個否定句,答案從開始就已經是選擇否定了。
“難道我不配做一個好母親,一個好妻子,一個好媳‘婦’嗎?我也想要擁有我自己的孩子,我也想婆婆喜歡我,爲什麼?你總要告訴我爲什麼吧?”柳聞櫻蹲倒在了地上,淚水頃刻涌上心頭。
“你已經是了,這點毋庸置疑,如果你想要更多,我給不起,那麼我們之間的關係就要提早結束,你考慮清楚!”他說得很淡然,沒有‘波’瀾起伏,好像這不過就是他經手的一紙合同,願意就簽約,不願意就毀約,他說得好簡單。
在別人的心裡放下了,難道就能一說拿走就拿走嗎?
她的心在哭,狠狠地哭着,哭自己根本就沒有‘弄’清楚他的心,哭她傻傻地以爲他的就是愛,但是她已經彌足深陷了,但是她已經難以自拔,爲什麼他說出來這樣決然冷漠的話來,她的心會這樣痛,痛到像是一瓣一瓣被剝離開來。
“你……你爲什麼變得這樣快,我們不是說的好好的嗎?你爲什麼要變了!爲什麼?”柳聞櫻搞不懂自己的心,更加搞不懂他的心。
赫連靖轉過身來,看到她蹲在地上疼得死去活來的樣子,心狠狠地一‘抽’痛,蹲下來,撫着她的髮絲,低沉的嗓音夾雜着溫柔說道:“我們這樣不是很好嗎?你爲什麼非要扯上孩子,我沒有變,我從來就沒有變過,我很明確我自己要什麼?乖,好好聽話,我們還是好好的!”
赫連靖想要將她抱起來,輕輕‘吻’上她的額頭,看到她淚流滿面的樣子,他從未這樣看過一個人哭,有些詫異,有些受驚,更多的是一種傷心的眼神,掃過他剛硬的心。
柳聞櫻一把推開他的身體,回以一種失去了桎梏的聲音:“我累了,想睡了!”從他身邊走過去。
他說過,不允許她睡貴妃榻了,她走到大‘牀’的一邊,關了自己‘牀’頭櫃的檯燈,扯過被子,感覺身體在瑟瑟發抖,一把將自己捲進了被窩裡。
閉上了眼睛,紅腫的眼窩刺痛着面容,赫連靖愣住地看她的一連串動作,走到窗前,把窗關上,關了房間的燈,躺在了大‘牀’的另一面。
想要伸手將她摟在懷裡,但是轉眼就看到那個瘦弱的背影,他放棄了自己的想法,他也有自己的驕傲,背過身去,關了檯燈。
同‘牀’異夢。
……………
赫連靖以爲自己會和平常一樣,沒有想到他卻在這個晚上失眠了,他以爲自己醒來之後會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但是他一起‘牀’就沒有看到她在身邊。
西服還是筆‘挺’地躺在了‘牀’上,‘牀’的那邊好像一夜都沒有改變過一樣,她什麼都沒有動,就這樣睡了一個晚上。
從‘牀’上爬起來,早早地洗漱完畢,叫上兒子,一同下樓用早餐。
赫連靖邁入餐廳,就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臉‘色’泛白,眼睛紅腫,黑眼圈沉重,顯然是一個晚上都沒有睡好的樣子。
“阿姨,早安!”赫連陽先跑上去同她打招呼。
柳聞櫻回頭看到了他們父子兩,她對上了他的眼睛,什麼都說不出來,他的眼神還是那般冷漠淡然。
不着痕跡地點點頭。不像平日裡那樣活力四‘射’的樣子。因爲陳麗雯今天上午不用去基金會,所以沒有起來,赫連風夫‘婦’也是,還沒有起來。
就剩下了他們一家三口一起用餐的尷尬氣氛。
“爸爸,你今天也送我嗎?”赫連陽發現他們兩個好安靜哦,安靜地連一句話都沒有,真正做到食不言。
“嗯!”赫連靖低頭繼續吃早餐。
吃完早餐之後,還是循例,柳聞櫻拎着書包和赫連陽一起出‘門’:“陽陽,我今天不去送你了好不好?”
“阿姨,你怎麼了,不舒服嗎?”赫連陽發現柳聞櫻的異樣。
“沒有啊!”看到赫連陽這樣關心她,她真的很感動,其實她並不是在乎有沒有自己的孩子,因爲在赫連陽的身上,她體會到了自己是一個母親的角‘色’。
不管怎麼樣,赫連陽都屬於她的兒子。
“那爲什麼不陪我去學校!”赫連陽嘟起嘴吧,拉着柳聞櫻撒嬌起來。
“好吧,真受不了你!”無奈之下,她是怕尷尬地面對昨天才吵架的赫連靖。
在赫連靖把車開過來的時候,柳聞櫻走到副駕駛座的時候,停了停,躊躇了一下,她往後走了走,坐在了赫連陽的身邊。
“咦,阿姨,你怎麼不坐在爸爸身邊?”赫連陽奇怪地掃視了他們兩個的臉上。
“因爲我想和你坐,難道不行嗎?”想用一句玩笑帶過。
“好吧,你們兩個最好不是在吵架,或者是冷戰之中,大人的事情,真麻煩!”赫連陽看出了他們臉上明明就寫着兩個字,吵架。
“你管太多了!”柳聞櫻拍了下赫連陽的頭,難道這個小鬼都能看到她和赫連靖之間吵架了嗎?這樣明顯嗎?明明從他臉上一點都看不出不同,難道是自己,自己已經表現的這樣明顯了嗎?
柳聞櫻想用一句玩笑話帶過,她很想要笑出來,可是一點都笑不出來。
“最好不是,我到了,晚上見!”赫連陽自動拿起書包,飛奔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