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求別跳定啊,跳一章等於跳三章啊!!!)
海上“咕咚”的聲音離上海太遠了,遠到76號的主任死後被負石拋屍大海也沒人聽到、沒人看到。
人們更多的是關心自己的份內之事,或者是……自己的信仰。
就如此時此刻的明樓。
他知道這時候李力行大概是沒了,但他沒心情去給這個該死的漢奸說一句送行話。
因爲張安平傳給他了一張紙條。
紙條就區區四個字:
賭一把吧。
賭一把,當然不是黃賭毒的“賭”,而是同意了他之前的一個獻策,一個事關2176條生命的獻策。
龍華營地和中和營地,在過去的一段時間中,經過了明樓的“壓榨”操作後,剩下了2176人。
這些人的保釋金是每人158元——是明樓親自設定的保釋金檔位中最低最低的一檔。
但偌大的上海,令無數人紙醉金迷的上海,這些人的親屬卻拿不出158元。
於是,他們成爲了兩個營地的“釘子戶”。
鬆室良孝給了明樓三天時間,讓他做出處理這些人的方案,而明天便是最後一天了。
2176人,2176條鮮活的生命,明樓不想讓他們成爲日本人的勞工,更不想讓其中的老弱病殘被日本人以抵抗分子爲名而槍殺。
所以他在昨天的時候找上了張安平:
“必須救他們!”
2176人,每人158的保釋金,累計金額是:343808。
明家,賣掉點產業,救得了他們!
張安平反問:“怎麼救?”
“明家出錢。”
“然後呢?讓日本人調查明家?沒有滴水不漏的事情,當日本人將目光聚焦在明家身上以後,他們能找出無數條明家就是抵抗分子的證據!”
張安平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有些血紅。
他……一直在想辦法。
明樓沉默。
從日寇的鐵蹄踏上了中國的大地,他就做好了毀家紆難的準備,明家家產毀了不足惜,可如果毀了家產卻還救不了這些人且又搭上他呢?
沉默許久後,明樓嘆息:“抱歉,我做不到束手旁觀。”
“我也做不到。”張安平緊攥拳頭:“我有兩個計劃,替我把把關。”
明樓的眼睛亮了起來。
像發光的燈泡。
張安平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個計劃,地下黨和軍統聯手,虎口拔牙!在日本人的眼皮子下面打破龍華和中和營地。”
能做到嗎?
不好說。
因爲日本人磨刀霍霍的等着呢——中和和龍華兩個關押被捕者的營地周圍,一個大隊的日軍佈防不說,兩個小時內,一個聯隊的日軍就可以對這裡形成合圍!
精密的計劃外加淞滬支隊、淞滬游擊隊,再從其他區域調動數千人,或許可以做到,但接下來必須面對數倍敵人的追擊,很可能撤不出淞滬範圍就會遭到重重包圍。
而做到的前提還是要建立完善的聯動機制,不會出現忠救軍反手坑新四軍和游擊隊的情況——但哪怕是換一個上將過來指揮,也杜絕不了這種情況!
明樓嘆息。
明明是攜手抗日,可國民政府卻對中共武裝的隔閡如鴻溝,戰場聯手,難如登天!
他問:“第二個呢?”
“賭一把!”
張安平閉上眼睛,輕聲說起了第二個計劃。
明樓聽後,毫不猶豫的做出選擇:
“賭!”
但計劃的提出人張安平,卻沒有像明樓這樣的果決。
“讓我想想——最遲明晚,我給你答覆。”
“安平同志,我是中國共產黨黨員,我大姐她也是!哪怕是她以後知道她是被自己的弟弟利用,她絕對不會生氣!即便是付出多大的代價,她也不會有絲毫的怨言。”
“我不懷疑明鏡同志的覺悟。”張安平搖頭:“但我也需要對自己的同志負責,給我點時間,讓我考慮考慮,行嗎?”
明樓深呼吸一口氣後,堅決的道:
“好!但如果沒有選擇的話,我還是願意冒險!哪怕因此付出多大的代價我也願意承受!”
當時的張安平沒有回答,只是用一種讓明樓無法形容的眼神直愣愣的看着他。
而現在,張安平的回覆來了。
賭一把吧。
很簡單的四個字,但格外的用力,明樓心想:
寫這四個字的時候,安平同志大概是下了很大很大的決心吧。
長呼了一口氣後,明樓開始執行張安平的二套方案。
伏案奮筆,一份凌亂的《看押人員處置辦法草案》便出爐了,在處置辦法中,明樓提到可以將青壯者充作勞工、以勞代工,掙夠158塊的保釋金後釋放(永遠掙不夠系列……)。
而兩個營地中的老弱病殘,則以抵抗分子爲名關押(關是不可能的)。
草案寫完後,明樓便謄寫了一份整齊的草案報告,而這份凌亂的草稿則被他丟在書桌上,靜待大姐的發現。
臨睡前,他鬼鬼祟祟的找到明誠:
“明天當着大姐的面喊我起牀,然後問我怎麼看上去跟沒休息好一樣,明白嗎?”
明誠瞭然,大哥這是又要“坑”大姐了!
在“孤狼”沒有進入明家前,一些需要大姐傳遞的情報,兄弟倆就是通過這種隱晦的方式讓大姐明鏡獲得進而給組織傳遞的,也就“孤狼”到明家後消停了一段日子。
“明白。”
……
早上,明鏡爲兄弟三人準備好了早餐後臉就變成了黑色,然後恨恨的開始敲打飯桌,通知兄弟三個下來吃飯然後滾蛋——她痛恨日本鬼子和漢奸,可現在的結果是老大老二在76號上班,最疼愛的老三現在也在大特務鬆室良孝手下做事。
過去是她沒好氣的喊三個懶蟲,現在……她理都不理三個混蛋東西。
但早餐,卻始終沒有斷過。
明誠最先噼裡啪啦的衝出屋子,然後就悲催的喊老三,拉起明臺後卻發現老大明樓還沒動靜,只好隔着房門去喊,等明樓開門後他便驚訝的問:
“大哥,你黑眼圈這麼重?昨晚沒睡好?”
明樓含糊不清的道:
“昨晚準備了《看押人員處置辦法草案》,忙了大半宿可算是做成了——啊——你們先吃,我洗把臉後下來。”
“哦。”
明誠一臉老實人樣的下樓,看到坐在餐桌前的大姐後,恭敬打招呼:
“大姐。”
明鏡冷哼一聲,自顧自的吃自己的一份。
明臺在幾分鐘後懶洋洋的下來,看到餐桌前的大姐後懶洋洋的打招呼:
“大姐。”
明鏡冷着的臉解凍,但沒有回答,只是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明臺也不在意,抄起麪包就啃,待大姐不注意的時候朝明誠投去眼神:
又利用大姐?
明誠用眼神回覆:
老大幹的。
明臺:
活該被大姐打入冷宮。
明誠:……
我吃飯!
明樓打着哈欠下樓了,看到明鏡後打招呼:
“大姐。”
明鏡直接扭過身子,看都不看這貨。
明臺暗暗偷笑,心道:大姐還是對我最好了。
三兄弟都坐餐桌前啃早餐,明鏡卻不高興了,冷哼一聲瞪了三兄弟們一人一眼後起身離開。
兄弟三人面面相覷,繼續用眼神交流相互甩鍋,等吃得差不多了極默契的“跑路”,生怕誰最晚被大姐留下來一頓狠批。
坐在凱迪拉克上的明樓和明誠,目視着明臺驅車跑路後,明誠才邊發動汽車邊問道:
“大哥,你想讓大姐插手?具體……”
明樓本能的摸了摸自己的臉:“你還是不知道的好,免得到時候應對的時候露餡。”
透過後視鏡看到大哥的動作後,明誠心道:
我好像猜到了。
……
龍華營地。
明樓將自己連夜趕稿出來的《看押人員處置辦法草案》交給了鬆室良孝。
看罷這份草案,鬆室良孝笑着說道:
“明先生倒真的是心軟。”
關押?
呵!
明樓自然是聽得出鬆室良孝的嘲諷,神色不變道:
“機關長,您看可行嗎?”
“可行!”鬆室良孝點頭認可,隨即道:“明顧問,這段時間真的是辛苦你了!”
“爲皇軍效命,不辛苦。”
“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去處理吧。”
“是!”
明樓神色不變的領命,待他出去後鬆室良孝又拿起反壓着的文件。
這是水野幸平交上來的調查報告。
他秘密調查了可疑名單上的部分人,發現了十幾名疑似抵抗分子的人——這十幾名抵抗分子,有軍統也有地下黨。
從比例來看,沒有任何的問題。
再看了眼明樓交上來的《看押人員處置辦法草案》,鬆室良孝搖搖頭,自語道:
“我可能是想多了。”
鬆室良孝自語他想多了的時候,明鏡卻“炸”了。
她來到了明樓的書房,發現了一份名爲《看押人員處置辦法草案》的草稿,在這份草稿上,她看到了自己弟弟的殘酷。
兩千多人啊,他們的背後便是兩千多個家庭啊!
就因爲區區158元的保釋金拿不出來,自己的弟弟就要送這些人去當勞工,甚至將其中的老弱病殘要按照【抵抗分子】關押——日本人的關押是關押嗎?
他們最擅長的便是用子彈解決問題!
看完這份文件的明鏡幾乎氣炸了,咬牙切齒的從嘴裡擠出兩個字:
“明!樓!”
嘭
她憤怒的一拳砸在了桌上,鑽心的疼卻比不過弟弟讓她心寒的痛。
“備車!我要去龍華營地!”
……
龍華營地,明樓正在細緻的檢查被捕者的狀況,但凡他在某個名字後面打個“對號”,便會有如狼似虎的日本兵上前,將這個名字所對應的人從囚位拖出來。
他們……便是老弱病殘。
忙活了一個多小時,八百多人才抽選完畢,正打算換下一批,有手下進來彙報:
“司長,明董事長找您。”
來了!大姐她來了!
明樓若無其事的摸了摸臉,問:“我姐她有事嗎?”
“明董事長沒說,”手下小心的看了眼明樓:“但她好像很生氣。”
“生氣?”
明樓秒變護姐狂魔,把文件塞到了手下懷裡,怒道:“誰敢惹我姐生氣!活膩味了!”
說罷便怒氣衝衝的離開了囚區。
他過去的時候,明誠已經匆匆到明鏡跟前了,但無論明誠問什麼,明鏡都不帶搭理的,明誠低三下四的要請大姐去明樓的辦公區,但明鏡卻依舊不理會,明誠無奈只能陪大姐曬太陽。
好在五月下旬的上海氣溫不“熟”人,不像隔壁那樣。
明樓很快就過來了,看到明鏡後,輕輕的嘶了一聲後,然後急急忙忙的過去,邊跑邊咬牙切齒道:
“大姐,誰惹你生……”
話還沒說完,剛走到明鏡跟前的他就看到一道殘影閃過,緊接着一聲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
明樓雖然早有準備,但這一巴掌是真的疼,他發懵的望着明鏡:
“大姐?”
明鏡怒聲道:“跪下!”
明樓左右張望了一眼,爲難道:“大姐,這是……”
明鏡冷冷的道:“明主任,那我給你跪下!”
嘭
明樓二話不說就跪下了。
呈跪下姿勢的明樓,挨耳光更方便了,果然接下來就是啪啪啪三耳光。
“明樓,你還是個人嗎?”
明鏡氣到渾身發抖:
“兩千多人啊!兩千多個家庭啊!你明主任好狠的心腸啊,居然想把他們全都送去當勞工!”
“不!還想把其中的老弱病殘槍斃!明樓,你挖了你的心看看是不是黑色的!”
明樓小聲的狡辯:“不是槍斃,是把他們關……”
啪
又是一記不容狡辯的耳光:
“你把他們按照抵抗分子對待,不就是想槍斃他們嗎?”
憤怒的說完,明鏡啪的又是一記耳光扇了下去。
明誠看大姐抖得厲害,知道大姐是氣壞了,趕緊勸道:“大姐,咱能不能等到回去……”
明鏡瞪起了眼睛,充血的眼睛憤怒的看着明誠:“跪下!”
明誠不敢反駁,老老實實的跪到了明樓的旁邊。
明鏡揚起手臂要扇,但巴掌快要到明誠臉上的時候卻生生停住了:
“阿誠,你是個沒主見的,是老大帶壞了你,我不打你,我不打你,你讓、讓開!”
“明樓,姐我剛纔錯了,我不該打你……”明鏡蹲在明樓身邊,快速道:“你放了他們,姐給你認錯,姐給你跪下!我求你了,你放過他們吧,他們都是無辜的,他們每個人的身後都有一個個的家庭啊!”
“沒了他們,這兩千多個家庭就毀了!求求你了!”
明鏡說着就要給明樓下跪,明樓嚇壞了,趕緊跪着往前一步要攙扶,卻被明鏡一把推倒,眼看明鏡要跪下,明誠直接趴在了地上讓明鏡的膝蓋跪到了自己的身上。
明樓翻身又跪起來:“大姐,咱回去說,咱回去說行嗎?”
“放了他們行吧?我求你了!”
“大姐,咱們回去說好不好?”明樓哀聲祈求。
可明鏡也哀聲祈求:“明樓,明司長,明主任,我求你了,給他們一條生路行不行?”
人肉墊子可憐巴巴的出聲:
“大姐,咱回……”
“閉嘴!”
明鏡怒視明誠,嚇得明誠不敢吭氣後,雙手死死的抓住了明樓的雙臂:“弟,姐求你了!”
“大姐,我……我真的做不了主啊!”
“錢,不就是錢嗎?我現在就去籌錢,要多少錢我都給行了吧?我賣了明家也湊夠這筆錢,行嗎?求你了!”
“大姐!這不是錢的事!”
明樓十分的無語,但明鏡顯然不聽解釋,硬的軟的都用了之後,又開始了硬的……
……
鬆室良孝拿着個望遠鏡,看着發生在外面的一幕。
秘書這時候進來彙報:“機關長,明董事長跟明顧問的爭端是明董事長想要明顧問釋放了在押的的……”
“不用解釋,我知道原因。”鬆室良孝打斷秘書的話:“我想知道她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不清楚。”
鬆室良孝呵笑一聲後安排道:“立刻派人查一查明鏡的爲人。”
“是!”
“還有,派人把他們請到會議室吧。”
“是!”
秘書離開後,鬆室良孝繼續饒有興趣的看着外面的“大戲”,心中的疑雲卻越來越濃。
這是演戲麼?
明鏡、明樓和明誠被“請進”會議室沒多久,秘書便回來了:
“機關長,根據反饋,上海商界對明鏡的評價是正直、直率和善良,明氏企業的員工,薪水都比同行略高一些。”
“還有一件事——去年的時候,76號死去的情報處長汪曼春也抓捕了一大堆人,當時的副主任張安平提出了保釋金制度藉以斂財,正是明鏡花錢保釋了那些人。”
“另外……冢本課長曾將明鏡關押過一段時間,不過後來因爲沒有證據將她釋放了。”
特高課對中國人來說就是個地獄,不管你是誰,不管你是不是抵抗分子,只要進了特高課,想出去只有躺着被擡出去這一條路。
明鏡,是極其少數、個別能安然無恙離開特高課的人。
“是一個單純的商人?”
鬆室良孝做出了一個猜測,但他不確定,特工的身份讓他對每一箇中國人的身份都有嚴重的懷疑!
鬆室良孝起身,意味深長道:“知道了,我去會會這位明董事長!”
……
會議室。
明樓的心情極其緊張。
他知道這事必然是會引起鬆室良孝注意的,且這一關不過的話,這些受難的同胞是別想安然的離開。
接下來就是最考驗的時刻了。
可他的大姐,能應付過去麼?
成,這兩千餘名同胞會安然無恙!
敗,他將被鬆室良孝列入懷疑名單!
悄悄的看了眼大姐,發現大姐還在氣頭上,明樓內心一慌,有些後悔自己沒有和大姐通氣了——可真的和大姐通氣的話,她又怎麼捨得拿大耳光招呼他啊!
“明樓,我不管你到底難不難!”此時的明鏡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
“這些人,你必須給我放了!”
“明家在上海47年,沒有幹過這種讓人戳脊梁骨的事!你不放他們,我、我、我……”
明鏡“我我我”了半晌,最後咬牙說:“我就死給你看!”
“大姐!”明樓和明誠明顯慌了,跪着的兩人趕忙撲過去抱住大姐的腿。
此時鬆室良孝嫺熟的漢語聲伴隨着步子出現:
“明董事長,消消氣,消消氣。”
明誠擔心的趕緊提醒:“大姐,這是我們機關長,鬆室機關長。”
明鏡哼了一聲,但怒氣明顯收斂了一些,粗重的喘息了幾聲後,她才道:“鬆室機關長,這是我的家事。”
“我知道,我知道,”鬆室良孝的態度很平和:“我是怕明董事長氣壞了身子——明顧問,快給明董事長倒杯水!”
明樓“怯怯”的看了眼大姐,直到明鏡冷哼了一聲後才趕緊起身,順便拉了明誠一把後才狼狽的去起身,這一幕讓鬆室良孝心裡古怪不已。
他試探的問:
“明董事長,您爲何這般生氣?能給說說嗎?”
明鏡聞言更惱火了,在手提包裡氣呼呼的翻找,氣到顫慄的手拿了幾次纔拿出了兩張草紙,拍到桌上後明鏡大罵:
“這黑了心的混賬東西!”
“他抓的這些人是不是抵抗分子他心裡沒數嗎?兩千多人,非要讓他們做勞工去掙保釋金!”
“混蛋玩意,他難道就不知道這些人一個個都是家裡的頂樑柱?他這是要幹什麼?他這是要幹什麼!”
這時候明樓正好端着茶過來,怒氣正盛的明鏡怒而起身,抄起茶碗在明樓驚呼“大姐小心燙手”的聲音中丟了出去。
鬆室良孝看得很清楚,明鏡本來是有意砸嚮明樓的頭,但在砸下去的時候生生偏了下手,這才砸到了地面。
明樓和明誠已經撲上去查看大姐的手有沒有燙傷了,結果明樓又生生捱了一巴掌,清脆的響聲讓鬆室良孝都不由嘴角抽了抽。
真……用勁!
再看看明樓像猴子屁股一樣的臉,鬆室良孝差點笑出聲。
“明董事長,您別急!您別急!”
鬆室良孝丟下了草稿——草稿上滿是皺痕,像是揉成一團後又被打開過一樣。
“您這看到的是草稿,其實明顧問跟我商量過後已經改了方案。”
明樓聽到後趕緊應是,明鏡懷疑的望向明樓,隨後望向鬆室良孝,神色柔和了幾分:
“真的?”
“真的,比真金還真——明顧問決定將保釋金減半了。”
“減半?減半這些人也拿不出手!”明鏡怒道:“說到底,還是爲了圖錢!”
“明樓,你不是要錢嗎?你不是圖錢嗎?保釋金你別減!我出!他們的保釋金我全出!”
明鏡指着明樓的鼻子怒罵:“爹的臉都被你丟地上踏爛了!”
“好好的生意不做,盡搞歪門邪道!你不是愛錢嗎?你不是圖錢嗎?你不是就喜歡權嗎?好!那我就變賣明家滿足你的野心!”
明樓驚道:“大姐!你瘋了!”
“我就是瘋了!我三個弟弟三條狗,我不瘋我幹什麼?!既然你們都這樣了,那留着明家還有什麼用?還有什麼用!”
明鏡狀若癲狂,這番比喻甚至是讓鬆室良孝的臉都黑了起來。
明樓想向鬆室良孝道歉,但卻被明鏡尖聲命令:“你給我跪下!”
明樓嘭的跪下,祈求明鏡不要說了,而一旁的明誠小心翼翼的向鬆室良孝解釋,但才低聲說了幾句就被明鏡聽到,一聲命令後,明誠不得不跪在地上。
【瘋女人!】
鬆室良孝惱火的暗罵一聲,也沒了繼續試探的興趣——他以爲明鏡能畏懼他這個皇軍少將、上海特務機關的話事人,但沒想到這女人脾氣上來真的是什麼話都敢說。
他遂起身:“明顧問,我希望你的家事不要影響到辦公!”
說罷,他轉身就走。
鬆室良孝一走,明樓懸着的心放下了一半,他就怕大姐在鬆室良孝面前“露餡”,沒想到大姐怒起來演的這麼……
他偷偷望向明鏡,卻發現剛纔還憤怒喝罵他的大姐身子一軟,眼看着就要跌倒地上,明樓趕緊撲過去將大姐抱住:
“大姐——快喊醫生!”
龍華營地有專門的日本軍醫,小個子且瘦巴巴的軍醫,是被明誠抱着跑到了會議室的,結果看病人的時候發現隨身的醫療箱沒拿,明誠又嗖的一下跑去了醫務室拿東西。
經過軍醫的診察,確認明鏡是怒火攻心氣暈過去的,兄弟倆懸着的心才放下。
明樓遂安排明誠將大姐送回去。
明誠一走,鬆室良孝又找上明樓。
明樓只能不斷道歉。
“明先生,那接下來這批人怎麼處理?實在不行就……”鬆室良孝嘆了口氣,道:“實在不行,就放了吧!反正明先生已經爲帝國做出了卓越的貢獻,也不差這丁點。”
明樓卻一咬牙:“不行!機關長,我還是按照之前的商議解決吧!”
說罷,明樓就氣呼呼的去了囚區。
望着明樓的背影,鬆室良孝目光閃爍了下。
或許,是自己多心了?
下午的時候,明臺被明誠急匆匆的派到了龍華營地。
見了明樓,明臺就怨報道:“大哥,你怎麼不接電話!”
忙碌的明樓不耐煩道:
“有事說事!”
“大姐醒了,但到現在藥也不喝、飯也不吃,問也不說話!你……”
明臺的話還沒說完,明樓就撇下他轉身就跑。
很快鬆室良孝就收到了明樓“曠工”的消息,鬆室良孝沒有吭氣,只是目光變得犀利了起來。
晚上十二點,他將水野幸平喊了過來,又帶上了幾個護衛。
“去明家!”
明家?
水野幸平遲疑了下:“要不我給明主任打個電話?”
“不用!現在就走。”
見鬆室良孝這般的堅決,水野幸平也不再詢問,三輛汽車便開往了明家。
快到明家別墅前,鬆室良孝示意熄燈跟自己步行下車,越發迷糊的水野只好跟上。
快到明家的時候,鬆室良孝示意其中的一名手下去通知周圍的明家護衛不要搗亂——很明顯,明家護衛中就有鬆室良孝暗暗發展的釘子。
明家本來是沒有護衛的,但因爲遭遇過一次襲擊,所以明樓便找了護衛,但明鏡又反感這些人,所以他們被安排在了別墅外面。
到了明家大門口後,鬆室良孝又制止了水野敲門的行爲,瞥了眼開着燈的別墅後,示意手下翻進去控制門房後放他們進去。
水野見狀掏出了配槍,卻被鬆室良孝制止:
“用不上。”
毫無意外,門房被日本特工控制,一行人就這麼輕易的進了明家。
從院子進了明家別墅,一行人直接往還亮着燈的二樓屋子走去,到門前後,水野幸平在鬆室良孝的示意下撞開了門。
屋內的一切展現在了鬆室良孝的視線中:
幾個倒滿水的水杯、藥和一晚稀粥放在牀邊的桌上,而明鏡背對着躺在牀上,撞門聲倒是驚動了她,驚的回頭看到門口的一幫日本人後明顯嚇了一跳,本想嚴厲呵斥卻又因爲看清了鬆室良孝而息聲,但隨即朝他們投去惱火的目光。
而明家三兄弟,這時候都跪在牀前,聽到異響回頭看到是日本人後紛紛起身,但因爲跪的太久了血液不暢,整齊一致的摔到地上。
“明顧問!”
鬆室良孝一聲驚呼撲了過去,看似是在攙扶三人,但目光卻仔細打量着地毯,研究着三人跪過的地方,看清了地毯上幾個不規則的凹陷後,確認這三個倒黴蛋確確實實是跪了很久了。
而他們三蒼白的臉色也表明這三人跪的時間應該是極久了。
不是演戲!
鬆室良孝終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明顧問,實在是對不起,今天令姐誤會你了,我擔心明顧問家宅不寧,忙完手上的活纔過來,非常的抱歉!”
“機關長,您太客氣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您看能不能移步到書房?”
“失禮了,是我失禮了!”
鬆室良孝致歉後轉身就走,明臺忙道:
“我陪機關長過去。”
明鏡尖聲:“明臺!”
明臺訕訕的駐步。
鬆室良孝剛出屋門,就聽到明鏡的怒聲:
“跪下!”
兩聲噗通傳來。
陪着鬆室良孝出來的明樓只好訕笑。
進了書房後,明樓嘆息着說道:
“機關長見笑了——我們兄弟三人,都是大姐一手拉扯起來的,長姐如母啊!機關長見笑了。”
鬆室良孝皮笑肉不笑的道:
“明顧問是真的一片孝心。”
隨意的和明樓說了一會後,鬆室良孝起身告辭,明樓客套的挽留幾聲後便將其送到了大門口,目視其離開。
【好險!】
此時的明樓已經是一身的冷汗了,要不是從始至終沒有向大姐透漏身份,這一遭……怕是要完蛋!
而上車後的鬆室良孝則對一肚子疑惑的水野幸平說道:
“看來我是多想了——本以爲這是一齣戲,沒想到這世間還真有如此拎不清的女人,呵,也就是我啊,換個人她敢這麼做,明顧問就遭了!”
水野幸平做受教狀。
他現在也明白了鬆室良孝的用意。
“機關長您真的是諸葛再世!”
明樓此時雖然累的要命,但心裡卻是無比的輕鬆——明天,自己就能向鬆室良孝“攤牌”了吧!
三十萬,以鬆室良孝的貪婪,一定會放了這些人的。
這出鬧劇……是時候結束了!
無比輕鬆的明主任這時候推開了大姐的房門:
“大姐,您把藥喝……”
“跪下!”
噗通,明主任二話不說就跪下了。
明主任雖然跪的快,但臉上的神色卻異常的輕鬆,明誠和明臺見狀瞭然:
這事……成了!
呼,不枉跪了這麼久哈。
“姐,要不您吃一口吧……”
(本月請假七天,最後這十天我真的奮發圖強了,愣是寫到了17.5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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