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了半天,四目道長終於停下了動作,緩緩挺直腰板,轉過身,他的臉上、衣服上都沾染了殭屍的腐血,刀身卻沒有滴血,殭屍的血反而使刀上那一抹暗紅色更爲顯眼。
一休和尚喉嚨動了動,看了眼從四目身後露出來的殭屍碎塊,沒敢發聲,更不敢敲什麼木魚。
陳爍這時看過去,一頭好好的殭屍已經被砍成了一堆屍塊,就如同MC上打殭屍一樣,只不過被削成三瓣的腦袋,和那牽着血管掛在破爛腦袋上的兩顆滾圓血肉眼珠,要比方塊恐怖得多。
四肢俱斷,就連十指也沒有一根是完整連在手掌上的。
殘暴,
太殘暴了!
“師叔,殭屍都打完了,你這請神術該收了吧!”陳爍倒是不怎麼怕,反而大聲提醒四目道長脫離請神術的狀態。
“好!”
四目道長一開口,渾身的肌肉就像是氣球一樣迅速癟了下去,衣袍也成了鬆鬆垮垮的模樣。
四目將刀遞迴到陳爍手上,目光不住的在上面流連:“師侄,你這把刀好鋒利啊,哪裡打造的,我也要去打一把,不,十把!”
陳爍打了哈哈道:“家傳的,沒什麼地方打造,咱們還是先去看看千鶴師叔的傷勢如何吧!”
兩人也覺得是,當即沒有再多聊,四目道長只是心痛的掃了眼屋子,還有那一堆噁心恐怖的屍塊堆後,便穿過之前被殭屍撞穿的牆壁,走向了一休的屋子。
千鶴、嘉樂和菁菁待的屋子大門緊閉,並且用了重物抵在門後,一休和尚敲了幾次門,叫了嘉樂和菁菁的名字後,兩人才應聲。
一陣推動木櫃的摩擦聲後,大門打開,一進門,就瞧見了屋內兩口大缸裝滿了糯米水,還有兩條蛇在裡面遊動,左邊是千鶴,右邊是那個七十一阿哥,不對,現在已經成了走失兒童!
千鶴坐在糯米水缸中,一眼見到進門的陳爍後,眉梢舒緩,“太好了,師侄你還活着,真是謝天謝地!”
“對了,我那四個不成器的徒弟怎樣了,他們還活着嗎?”
陳爍嘆息一聲:“都犧牲在驅魔的道路上了!”
千鶴身體震了震,跌靠在了缸沿上,層層水紋蕩起,兩條蛇遊得更快。
繞是對這個結果早有準備的幾人,也是跟着神色一黯。
這其中一休和尚豎掌唸了聲阿彌陀佛,直道天妒英才。
四目道長臉上雖然擠出了幾分悲痛神情,心裡想的卻是千鶴師兄四個有些本事的徒弟都沒了,爲什麼嘉樂還能安安穩穩地活到現在,看來這果然是他這個當師父的功勞,看來自己當師父的本事還是很高的嘛!
千鶴不知道四目心中所想,否則非把糯米水缸扣他頭上不可,“貧道這便去把我那幾個不成器的徒弟屍體揹回來!”
四目道長忙伸手將他撐起來的身體按了回去:“師弟,這點小事交給我們就行了,你安心排除屍毒,況且高樹林那邊還有被殭屍咬過的人,怕是已經變殭屍了,我讓和尚跟着我去將他們解決掉!”
之後幾人又出了門,這回多了一個嘉樂跟在身邊。
一路來到高樹林中的那處營地,燈火早已熄滅,四目和一休扭頭四顧,整個營地中除了鮮血外空無一人,地上除了東南西北四個千鶴的徒弟之外,那些被殭屍咬過的人也都不見了蹤影,甚至連運送殭屍的銅角金棺也離奇失蹤。
一休和尚皺眉,疑惑的向四目問道:“難道我們來晚了,這是怎麼回事?”
四目道長斜睨着他,回道:“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神仙,沒準就是他們都屍變跑了,不過你放心,這裡方圓百里沒有一個人,花點時間總能把他們找出來!”
“可是棺材呢?難道是殭屍們沒地方睡覺,還把棺材給擡走了?”一休和尚拆臺。
四目道長沒好氣地道:“你以爲我不知道嗎,我說的只是一種猜想!”
陳爍截口道:“也有可能是被什麼妖怪給擄了去,畢竟今晚的動靜鬧這麼大,把幾個不入流的殭屍和一具棺材帶走,到某處借殭屍的屍氣陰氣修煉也不是不可能!”
“對啊,我師侄說的也很有道理!”四目道長趾高氣昂的面對着一休和尚。
他未必是真這麼想,但只要是與一休和尚擡槓,他就無條件地站到對立面。
一休和尚訥訥無言,看了一眼同出一脈的三人,摸了摸光頭,覺得自己就多餘問。
“我看我們還是先把千鶴道兄的幾個徒弟帶回去吧!”
這回四目道長沒反駁,四人各帶上一具屍體返回住所,千鶴見了四名徒弟的屍身,心頭大慟。
不過好在他們沒有被殭屍咬過,好歹留下了一個囫圇屍身。
千鶴道長徹夜未眠,四目及一休和尚也寬慰了一陣,等到第二日天明,幾人一合計乾脆就讓東南西北四個徒弟的屍身埋在附近,逢年過節多少也能有人上炷香!
四目住的這地方,山明水秀,當初挑這裡時自然是看過風水的,有適建陽宅之處,也有適作陰宅之所。
挑了一處流水環繞,能遠眺羣山的高地作爲墓穴,幾人剷土位穴,幾人伐木爲棺。
挖地的嘉樂不是很開心,不是因爲四個同門之死,要說爲降妖除魔而死的同門,隔一段時間就有兩三個,家常便飯似的,沒什麼值得他太過悲傷的地方。
他不開心只是單純的因爲又要挖地掀土。
想着前幾天剛給陳爍挖了一個坑,現在又要挖坑的嘉樂更是有些悶悶不樂。
陳爍時不時的就得盯着這小子,生怕他嘴快禿嚕出些不該說的東西來,甚至熱心腸地上前幫忙,並隨口編造胡謅一套“泡妞面面觀”傳授給他。
等到這邊穩下嘉樂之後,他又抽身主動去幫着千鶴、四目、一休三人做棺木,菁菁則負責做飯,燒水燒茶,照顧走失兒童。
原本該是四副棺木,陳爍卻硬生生的做出了五副,只因爲其中一副做得難看些,被幾人嫌棄不用丟在了一邊,陳爍不僅不惱,反而十分歡喜的將之收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