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廠房裡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微微的發亮了,江奇背上的傷甚至不是她處理的,是喜兒慘白着一張臉,爲江奇處理的,藥是空覺大師之前準備好的,此刻空覺大師還是昏迷當中,喜兒正吃力的揹着。
“陳熙瑞!”她一出來,就大叫了起來,晚上進去的時候,在裡面她都能聽到廠區裡一陣的槍響,很雜亂,也不知道他到底怎麼樣了。
“你好!請問是江奇嗎?”一個穿着一身黑色西裝的人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江奇看了看面前的人,不解的皺起了眉頭,問道:“季老頭呢!”
“季師傅帶着捉到的那個疑犯已經先回去了,季師傅讓我轉告幾位,第一,陳熙瑞已經被送進了八十四部隊醫院。第二,夜悠然的母親有下落了。第三,你們可以去八十四部隊醫院等他。”
男人說得很認真,臉上一絲不苟的。更別提表情了,或不是他是走過來的,她都會以爲他是個機器人。
江奇點了點頭,又問道:“有沒有車送我們過去?”男人點了點頭,轉身走在了前面,她是扶着江奇的,喜兒跟在她的後面。
車停了工廠的大門口,他們一路過來,幾乎沒有聽到工廠裡有任何的響動了,彷彿他們是最後的一波人,上了車,江奇因爲後背受了傷,只能趴在她的腿上,喜兒很細心的照顧着空覺大師。
看着江奇的背,她的鼻子酸酸的。爲什麼每一次,每一次她會欠下江奇的,這債,她怕是今生也還不了。
“別想那些了!我還是那句話,有我,你就得好好活着!”江奇趴在她的腿上,眼是閉着的,聲音卻是直直的撼動了她的內心。
到了醫院,他們甚至沒有辦理入院手續之類的,黑西裝的男人只是出示了一個像是工作證之類的小本本,他們就順利的到了二十三樓,還和陳熙瑞住在同一間病房裡。
進病房的時候,醫生把江奇和昏迷的空覺大師帶走了,喜兒後來也被醫生帶走了,病房裡只有她,和一直昏睡着的陳熙瑞。
陳熙瑞的臉色如同白紙一樣,連以往那一直略帶粉色的脣瓣現在看起來也是烏青色的,一點血色都沒有。
她看了下陳熙瑞那張牀牌上的醫囑,寫得很簡單,就只有外創手術四個字。直到一個穿着粉色護士服的女孩拿着一套衣服進來,她纔回過了神。
“去換一下吧,換下的衣服,可以放在門口,我們會來收的,明天會把洗好的衣服給你送到病房來。”
她自己尷尬的笑了笑,還好沒坐到人家病牀上,不然,那牀顧忌也得換了!身上這味,怕是沒幾個人能聞得習慣。接過衣服後,護士指了指走廊盡頭說是那邊可以洗澡,她笑過道謝後自己一個人走了過去。
洗過澡,人也舒服了許多,回來的路上她特別的留意了一下,人很少,不止病人很少,連醫生和護士都很少,走進病房的時候,喜兒已經守着空覺大師坐了下來。
把換下來的衣服丟在了門口,她纔出聲問道:“醫生怎麼說?”
喜兒看着她笑了笑:“說是虛脫,今天睡一晚,明天應該就沒事了!”
看着喜兒臉上微微的紅潤,她也放心了不少。
“江奇呢?”她記得江奇是和空覺大師一起被醫生帶走的,空覺大師回來了,卻沒看到江奇。
“還在處理傷口,好像傷得不輕!”喜兒的聲音有些沉重。
話音剛落,就有護士推着江奇進來了,喜兒和她一起搭着手,才把江奇從移動臺上擡到了病牀上,江奇的臉色有些蒼白,江着上半身,下半身已經換成了醫院的病號服,背上被紗布整個的蓋住了,什麼也看不到。
“麻藥還沒過,一會他醒了,只能用水潤潤脣,水是不能喝的,過一會醫生會過來,其他的就等醫生安排吧。”說完護士推着移動臺走了。
江奇整個是爬在牀上的,睡得很熟。
“喜兒!你也睡會吧!,這裡我看着就行。”病房裡還有兩張空着的牀,這個病房就像是特意爲他們選的一樣,牀位數剛剛的好,喜兒睡一張,還有一張空的,她累了,也是可以睡會兒的。
只是她現在真的睡不着,不只是因爲季老頭說她的母親有下落了,而是陳熙瑞和江奇,他們都是因爲她,才躺在這的。
她不知道什麼時候爬在陳熙瑞手邊睡着的,直到臉上感覺有什麼東西,滑來滑去的,她才猛的驚醒了過來,可是一擡頭,卻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疼得她倒抽着氣。
只是她的耳邊,還有人也是吃疼的大叫了起來,撫着後腦勺,這才發現,陳熙瑞正捂着自己的用料。
“你搞什麼?”她瞪着陳熙瑞,大吼了出來,可是剛吼完,又突然想起了還有江奇,急忙看向了身後的病牀,江奇在沉沉的睡着,連眼皮都沒動一下的。
陳熙瑞卻很委屈眼裡有淚光打着轉,看來被她撞得挺重的,看着他半天說不出話來,她無奈的嘆了嘆氣,伸手摸上了他的額頭。
“怎麼樣,是不是把你撞傻了?”
陳熙瑞還是不說話,兩隻眼裡就興是看到淚光轉來轉去,那委屈的小模樣像是受了氣的小媳婦兒一樣。
她楞了楞,掰開他的手,看了看他的額頭:“不會真的撞傻了吧!”
“是傻了,反正你要負責!”還是那魅惑的嗓音,還有那張欠抽的笑臉,可是她卻發現那張臉,其實也不是那麼讓她討厭了。
“還好沒傻!怎麼樣?傷哪兒了?”
她放開手剛要坐下來,手卻被陳熙瑞抓住了,臉上眉目低垂着,眼裡盡是委屈:“怎麼沒傻,真傻了!不然我怎麼會連命都不要了?”
“行了!好好說話,別扯那些,問你呢,傷哪兒了?”她猛的一抽手,陳熙瑞像是沒反應過來,沒來得急抓住,看着自己那空空的手心,像是要哭了一般。
“傷的很重呢,以後……以後可能我……”陳熙瑞說得吞吞吐吐的,眼卻是一直看着自己的*。
她楞了一下,不是吧!傷到哪兒了?以後?她的腦子飛快的轉着,一個可怕的想法把這幾個詞聯繫到了一起,難不成,他傷到那了!
“要不要我幫你實現你這個願望啊?”
江奇的聲音突然出現,嚇了她一跳,猛的轉身才看到江奇眯着眼,瞅着他對面陳熙瑞,眼裡是她看不懂的情緒,可是江奇的話一說完,陳熙瑞大笑了起來,手撓着頭:“不用!不用!”
“你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我去叫醫生!”她紅着臉,正準備出去叫醫生。
江奇卻突然出聲叫住了她:“不用了!這點傷不算什麼。”
她回過頭,看了看江奇,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坐了下來。
“悠然!我想喝水。”陳熙瑞眨巴着眼睛,望着她,看得她全身毛毛的,搖了搖頭,急忙倒了水過來。
“我的手受傷了的,你看!”他攤着手,在她的面前晃來晃去,那白色的繃帶卻實是把他的整個手都纏得滿滿的,準確的說,陳熙瑞除了頭上,身上也是纏得一身的繃帶。
她長長的吐了口氣,拿着水杯就往病牀前走了過去,可是卻被江奇制止了:“別理他!水放到桌子上,他愛喝不喝。”
冰冷的聲音,讓她呆在了原地,手中的杯子不知道是要遞到陳熙瑞的手中好,還是放到桌子上好,最後,她一咬牙,卻是衝出門外,直到回來的時候,還沒進門,就聽到裡面吵得那叫一個熱火朝天。
“你們別吵了行不行!師傅還在睡覺呢!”喜兒委屈的叫着。
“不行!”江奇和陳熙瑞的聲音同時的響了起來。
她推門進來時,兩個人才停下了掙吵,雙方對視的瞪了一眼後,都是同時冷冷的哼了一聲後,把頭扭到了另一個方向。
“護士小姐,這位先生,手不能動,能不能麻煩你給他喂下水。”她指着陳熙瑞對着身旁的小護士說着。
江奇突然把頭轉了回來,饒有興趣的看着陳熙瑞,臉上揚起的是似有意味的笑。
而陳熙瑞在看到向他走來的小護士後,委屈得像要哭出來一樣,最後還是自己擡起手,把護士手中的水杯接了過去,有些艱難的舉到嘴邊,慢慢的喝了起來。
被她叫進來的護士紅着一張臉,不明所以的看了看病房裡的人後,悄悄的走了出去。
“你沒愛傷吧?”江奇看着她,聲音聽起來像是在擔心她。
她搖了搖頭,沒吭聲。畢竟陳熙瑞拿着一雙委屈的眼睛一直那麼望着她,喜兒長長的低嘆了一聲後,翻身,接着睡了過去,空覺大師一直沒醒來過。
病房裡說不出的尷尬氣氛,她坐得全身開始不自在起來,直到病房的門被人推了開來,他們都朝門邊看了過去,一個精瘦的老頭,慢慢吞吞的走了進來,不是季老頭又是誰!
“怎麼樣,都還活着吧!”季老頭沉着嗓子,眯着眼,掃過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