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江奇對自己的信任,她反正是高興得睡不着覺了,不時的看着睡得香甜的陳熙瑞和江奇,連同喜兒和空覺大師都睡得很安穩,可是偏偏她就是睡不着。
輕輕的坐了起來,看着走廊上的燈光,她長長的吐了口氣,起身走了出去。
帶上門的時候,她看着江奇和陳熙瑞笑了起來,他們在這住了快一個星期了,而她卻很少出來走動,因爲每次只要她出來,回去的時候,病房裡的兩個人就總會出現問題,搞不好還會動起手。
原以爲陳熙瑞會不是江奇的對手,可是讓她吃驚的卻是,論身手,陳熙瑞並不比江奇差,也是個挺能打的。
想起這事,她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笑了起來,陳熙瑞,她記得,小學的時候和她是同桌,那時候陳熙瑞冷得跟個冰塊一樣,從不和人說話,班裡的幾個孩子王就總是看他不順眼。
那時候,他們都還小,看不順眼的,找着機會就找人家茬,可是陳熙瑞偏偏就是不服軟,有一次她在學校門口看到陳熙瑞被五六個同學攔着,那時候她膽小,也沒敢吱聲,裝作沒看到,走了。
第二天,綁着繃帶來的,可不只陳熙瑞,那幾個同學也沒討到好,傷得好像都不輕,只是後來老師也沒做解釋,就像是什麼也沒發生一樣,只是陳熙瑞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轉走了。
真是沒想到,居然能和陳熙瑞遇到,這也許就是緣分吧!
一陣風吹了過來,她這才從記憶裡回了神,看過去時,才發現走廊的窗戶沒關,夜裡的風涼涼的,她攏了攏衣服,想讓自己暖和一些。
起身,慢慢的走了起來,想去把窗戶關上,因爲她還沒有睡意,想在坐坐,手輕輕的把窗戶拉了起來,啪!扣了起來。
只是她的後背一股子涼意慢慢的爬到了身上,她卻是微微的皺起了眉頭,她明明記得那邊盡頭是沒有窗戶的啊,這涼意……
沒轉身,眼角卻是朝着身旁的玻璃瞅了瞅,走廊很安靜,什麼都沒有,她搖了搖頭,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和江奇在一起久了,她也變得小心翼翼的。
微微的勾了勾嘴角,一轉身她卻“啊!”的悶哼叫了一聲,身子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呼吸一次比一次短,頻率一次比一次高。
因爲她的對面,正站着一個女人,一張慘白的臉,那臉上,除了白就是如死寂一樣的灰色,兩隻眼整個都是黑色的,甚至連眼白的部份也是黑色的。身上,是一件豔紅色的連衣裙,甚至連腳上也是一雙紅色的高跟鞋。
她張了張嘴,想叫,可是她卻發現自己叫不出聲,這樣的情況她遇到過,就像是那次在小黑屋裡遇到那個女人的時候。
女人一步一步的垂着手,慢慢的靠近她,她卻無法再往後退了!身體直直的抵在牆上,從腿開始,冰冷的涼意如同藤蔓一樣,慢慢的爬上她的全身,一寸一寸的吞噬着她的肌膚。
直到女人站在了她的面前,那黑色的眼,直直的對着她的眼,她甚至可以感覺到女人的臉上那股刺人的冰冷之氣。
女人直視着她,嘴動了動,這時,她纔看到女人的嘴上像是被什麼縫了起來,眼珠慢慢的往女人的嘴上看去時,這才隱約的看到,那女人的嘴像是被人用線縫起來的。
女人看起來是努力的想要張嘴,每一次張嘴,那黑色的線都會拉扯着她的嘴巴,她的身體開始顫抖了,直到女人慢慢的擡起手,那死灰色的手,就快要摸到她的臉時,她本能的擡起手,想要身開,閉着眼,她大叫了起來。
“你怎麼了?”耳邊傳來聲音,肩上卻被人拍了拍,她顫抖着身體,慢慢的睜開了眼,看到的卻是穿着一身粉色護士服的護士小姐。
護士一臉關切的看着她,她抹了抹冰冷的額頭,搖了搖頭,有些事,她是不能隨便說的。
可是剛纔那個女人!她有很長時間沒有單獨遇到這些東西,爲什麼現在會?而且還是在醫院裡!
慢慢的拖着有些疲軟的身子,她慢慢的走回了病房,她總覺得她的身上像是發生了什麼,可是又理不出頭緒。
早上起來的時候,她的眼圈有些泛黑,喜兒買來了早餐,空覺大師吃過之後,站在窗戶邊扭着腰,不時的看着她。
“小丫頭,怎麼了這是?你失魂好幾天了。”空覺大師問到。
她搖了搖頭,不知道該怎麼說,那晚發生的事,就像是夢一樣,她甚至有些分不清自己是不是隻是做了一個惡夢而以。
江奇已經可以下牀了,不過最讓她不解的是,至從那天過後,江奇和陳熙瑞不那麼好鬥了,反倒是陳熙瑞居然偶爾開始照顧江奇了。
陳熙瑞扶着江奇坐到了她的牀上,江奇皺着眉頭問道:“你怎麼了,這幾天魂不守色的?”
她卻不知道從哪裡說起,只是看了眼江奇後,又低下了頭,這幾天夜裡她總是會夢到那個女人,那個穿着紅衣服,眼睛幾乎整個都是黑色的女人,那冰涼的皮膚,緊閉的嘴脣,還有那些細小的針眼,以及嘴上那一根根黑色的線。
陳熙瑞擔心的看着她:“還好嗎?”
“遇到什麼了嗎?”江奇和陳熙瑞對視了一眼,看向了她。
“沒事!就是晚上沒睡好而以。”她淡淡的笑了笑,可是那有些腫脹的眼睛,她自己都知道自己的眼睛看起來一定像金魚一樣。
夜晚從不會因爲某一個人而改變,時間無論你想不想它走,它都自顧自的走着。她越來越害怕黑暗了,甚至比之前在小黑屋遇到那個女人時還讓她感到害怕。
她總覺得自己看到的不是真的,因爲只一瞬間,站在她面前的就不是那個可怕的女人,而是護士,或是其他的人,她開始有些分不清那是不是真實的,可是每一次,那冰冷的氣息,那真實的視覺……
這一夜她又失眠了,爬起來,披了件外衣,白天好像是喝水太多了,她又要去廁所!擡眼,看着門的位置,慢慢的走了過去,卻是長長的吐了口氣,至從她死了以後,她遇到的事越來越讓人匪夷所思了。
走廊和以前一樣,還是一個人也沒有,這層病房,本來一直人就不多,偶爾會有人來,可是一般情況下住不上兩天就都走了,他們這一波算得上是住院時間最長的,而且還沒有交費之類的,藥什麼的,每天都有護士會送過來。
拖鞋的聲音在沒有人的走廊上回響着,聽起來就像是有人跟着她在行走一樣,不時的她總會回頭看一下,在確定沒有什麼後,她纔會放鬆一些,廁所在走廊的盡頭處,離她住的病房還有些距離。
直到進了廁所,她才放下了那顆懸着的心,因爲那個女人,她這幾天夜裡總是會害怕自己一個人走在走廊上。
廁所的隔間是三個,門口那個是坐式的抽水馬桶,她一直都不喜歡那種,所以中間那間是她經常用的,習慣性的走了進去,拉上了門。
一身的輕鬆過後,她腳有些微微發酸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蹲在這裡有些走神,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手揉了揉,可是這一眼,卻讓她那顆剛剛放下的心再一次的懸了起來,幾乎是提到了嗓子眼。
因爲她左手邊與第三間的隔板下,是一雙鞋,一雙紅色的高跟鞋……
剛纔她進來的時候,她記得自己明明看過,廁所裡沒有人的,她雖然剛纔走神了可也不至於沒有聽到有人進來啊!
她急忙提起了褲子,伸手想要拉開門,可是她停了下來,因爲她害怕!她的手顫抖着,她害怕拉開門會看到那張臉,那張慘白色的臉,那張嘴脣被縫上的臉!
至少,在這狹小的空間裡,她覺得哪怕是隔着一塊木板,也比直接的面對那個女人讓她舒服得多,手機!她想到了手機,她要病房裡的江奇打電話,可是胡亂的摸過全身後,發現自己居然沒有把手機帶在身上。
她能聽到自己的心跳,混亂沒有節奏,可是那頻率卻讓她自己都覺得胸堂生疼。
想拉開門跑出去,可是手擡起來還沒碰到把手,又收了回去,就那麼一直重複着,身上一陣陣的涼意就那樣席捲而來。
閉着氣,她輕輕的彎下腰,看了看隔板那邊的那雙紅色的高跟鞋,猛的擡起了頭,是那雙,是那個女人的那雙鞋!
手緊張的擡起來,放到了把手上,很輕、很輕,輕輕的轉動了起來,每一次聽到門板響,她就會停下來,甚至連呼吸也會緊緊的閉着。直到聽到隔壁沒有動靜,她纔會繼續轉動把手。
直到她的耳邊彷彿聽到像是有人憋着氣在笑的聲音,她猛的一擡頭,看到的卻是那個女人的臉,那張蒼白的臉就在那隔板之上,那雙幾乎全是黑色的眼就那樣直直的瞪着她,那張被縫起來的嘴,像是想要笑,可是卻彎不出幅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