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這半山腰上風物別大,呼呼作響的,她就是睡不着,想着那個屋子裡的黑衣女人、薛雪、竇媛就是王思儀,竇媛這個名字是寄主爲陰施取的,江奇說過,那是爲了讓陰施忘記過去,一心一意跟着寄主。
如果不是空覺大師爲她散去怨氣或許她就真的以爲自己叫竇媛了,王思儀這個名字在失蹤人口的登記裡靜靜的睡了四十多年,或許還會沉睡下去。
最後揮之不去的,還是她的母親,她甚至不知道那個女人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早上的吃了早飯,王老伯就帶着他們往山腳下的村子走去,老李家就在村子裡。王老伯帶着他們也沒走多久,就到了一個挺大的房子根前,前面的院子很寬,許多工人正在院子裡忙活着,打磨的、雕刻的敲得噼啪做響。
王老伯剛進去就有人大聲的招呼起來:“王師傅,您來了!”
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手中正在雕刻着一個挺大的物件,放下手中的工具,抹了抹臉上的汗水,走了過來。
“小李子,你爹在家嗎?”王老伯問了一聲。
“我爹啊,一早就出門送貨去了,您有事嗎?”中年人扶着王老伯在門檻上坐了下來,不時用眼睛打量着她和江奇。
王老伯坐下後,把她和江奇都介紹了一遍,只說是他們是來談生意的,又讓江奇拿出了昨天他見過的那個鏡子的畫像。
江奇也很配合,小本子一拿出來,有模有樣的跟中年說了起來。
中年人點着頭,看了許久,之後卻是有些面露難色的開了口:“先生這個鏡框確實是我們家以前做過的,但是好多年了啊!而且這個有點不好辦啊!”
她和江奇對視了一眼,江奇又說道:“不好辦是什麼意思?”
中年人把本子合了起來,還給了江奇,又讓人拿了坐的椅子這纔開了口:“做這個的商人和我們家現在都有來往,這個圖當時也是他們拿來的,我們再給你們做這可不太好。”
聽到這,她的心裡猛的高興了不少,沈成做的鏡子居然和他們還有聯繫!她能不高興嗎?
空覺大師當時給她解釋過那面鏡子,鏡子的每一個細節那都是精心製做的,做鏡子的木料那是選用的向陰的沉木,雕刻後是不能曬的,只能放在屋內陰乾,而那個色,也不該是工廠製作,因爲那顏料是養陰施的人才會有的配方。
江奇的臉色看起來也高興了不少,笑了笑,就說道:“那這樣吧,你能把那個商人的聯繫電話或是地址給我嗎?你們不做,我就找他們買去。”
中年人也笑了起來,臉上看起來老實憨厚,嘴裡直說是:“電話我們也沒有,不過我們一直在給他家送貨,可以給你個送貨地址。”說完,又找江奇拿了紙和筆,寫下了一串長長的地址。
本子還給江奇時,還連連的說道不好意!
江奇看着手中的地址,臉上都看得出有些激動的,搖着頭說是他太客氣了,王老伯見這沒事,也就說是要走了。
江奇剛起身,又問向了中年人:“對了,大哥,他們家現在都在你們這裡做些什麼啊?”
被江奇這麼一問,她也好奇了起來,剛纔這個中年人也說是鏡子邊框是很久以前做的了,但是現在還和他們老李家有業務來往,那現在是在他們又做了些什麼呢?
她總覺得自己正在一步步發現一個驚天的陰謀,因爲每發現沈成的一步腳印,就會挖出更爲可怕的事情,母親的死只是一個人,而這鏡子呢,那個魂飛魄散了的黑衣女鬼說的那些很多的怨魂呢?難道都是沈成一人所爲?她不信!
更何況現在從老李家還打聽到,沈成製作的東西,居然還有個工廠!像沈成那樣爲錢不擇手段,殺人無數的人,會改邪歸正?她更不信!
“本來這個不是我們該說的,可是你可是王老伯帶來的人,問到,我也就說上這麼一句。”中年人的聲音拉回了她的思緒,她看到中年人的臉上也頗爲的正色,兩眼看着江奇,把臉往江奇耳邊移了移:“棺材!”聲音雖然很小,可是站在江奇身旁的她還是聽到了。
心裡陡然的緊了一下,棺材?他們要棺材幹什麼?先是母親離死的死,再來是有鬼的鏡子的製作,現在居然是棺材?每一件都和死人有關係!想到這,她的身上不由的有些毛毛的,就算是在這大白天,她也覺得身體有些陰冷陰冷的。
擡頭,看了一下天空中正值當空的太陽,她才覺得自己的呼吸沒有那冰冷,可是她的手,依然冰冰涼涼的!
江奇早上就和送他們過來的麪包車司機聯繫好了時間,也沒多耽擱,從老李家出來,給王老伯道了別,他們就往高速路上走去。
只是她依然想不明白,沈成爲什麼偏偏選了這裡來製作這些!轉臉看了看那山腳下的小山村,突然她有了一種奇怪的想法。
“難道說,是因爲了那向陰的沉木?”她小聲的嘟囔出聲,看着那小山村想出了神,直到江奇突然說道:“我想也是!”
江奇的聲音嚇了她一跳,她這纔看向了江奇,而江奇拉着她繼續往上走,嘴裡卻是說道:“你沒發現嗎?這裡的太陽幾乎很少能照到這一大片的山,而且這些斷崖無數的山林裡,斷崖下的樹木怕是一年到頭,也見不了幾回太陽。”
被江奇這麼一說,她回頭纔看到,果然,這裡的山很奇怪,每座山幾乎都有斷崖,而且斷崖下茂密的長着許多的樹……
上到高速路的時候,車已經停在那了,江奇把本子上記着的地址拿了出來,遞給了司機。
“這地兒方,今天到不了,現在走的話,得明天下午才能到!最少五百塊!”
江奇也沒還價,拿了五百就放到司機手裡,拉着她上了車!其實如果不是因爲只有這個車願意到這,她還真不想坐這個車,凳子硬得磕屁股,這坐上一夜,那和上刑有什麼區別?
“師傅,路上有地方吃飯嗎?晚上要走夜路的話,吃點東西纔好!”江奇拍了一下駕駛室裡的司機。
司機只說一會可以在路過的一個服務區裡隨便吃些,也就沒再搭話了!
就像司機說的,天已經黑盡了的時候,纔出現了一個服務區,司機去給車加油,而她和江奇卻進了離加油站不遠的小餐館,點了幾個小菜,等到司機加了油,叫着也就一起吃了。
“師傅,爲什麼只有你願意送我們到那呢?”那,指的當然是王思儀的家鄉,王老伯家現在住的那個小村子了,當時她看着江奇問了許多車,那些都只是搖了搖手,都不搭話。那時候她就好奇起來了。
司機喝了一口茶大聲的笑了起來,許久後才說道:“我啊,是個外地人,也就在這混口飯吃,他們本地人對你們去的那個村子可是忌諱得很!這在外面跑車的,誰沒有個忌諱啊!也就我膽子大,啥也不稀罕,這命啊,天註定的,哪天死,閻王爺的本子上可寫得真真的,所以我纔不忌諱那些。”
“忌諱?”江奇也放下了筷子好奇的問道。
司機夾了菜和着飯大口的刨了起來,還沒嚥下就點着頭說道:“是啊,我也是聽說、聽說那村子可是個很邪乎的村子,都說那片山林裡啊,有那些東西!不過我往那地兒,也就跑了兩次,你們這是第二次,也沒見着什麼。”
她知道,人們口中的“那些東西”指的,無非都是鬼魂什麼的,以前她小時也聽街上的大人們都說那些東西。
再往下,她也沒問了,司機像是幾天沒吃飯一樣,那飯碗添了一次又一次,好幾次她都覺得這小餐館的老闆不時的打量他們這桌,或許是覺得他們這桌太能吃了。
一頓飯下來,她看了下手機,快八點了,司機提醒他們上個廁所說是路上沒有,這個點上路最好,到那的時候正好可以是個吃飯的點。
她笑了笑,這司機人倒是挺爽快,就是這三句話沒離開吃字!
因爲是省級公路,路上的路燈也不規範,有時候有,有時候沒有,路邊很少有人家,或許是因爲這路的原因,車反正很少。
她也知道,這是因爲司機想少花過路費的原因,要不然誰不想走那國家級的工路啊!不過對於人家生意人來說,她也能理解。
路上她一直睡不着,不是因爲不累,而是因爲直接就沒法睡,那只有肩高的靠背連頭都沒個地方搭,她也就不時的看着窗外,藉着月光,也多少能夠看到一些,直到他們的車一直爬着坡,彎來彎去的,她差點把胃給翻了過來。
好不容易忍住了,那車又開始往下彎了!下坡的路,可比上坡的路讓人更暈車了,努力看着窗外,想讓自己分下神,突然耳邊卻傳來了一陣馬鈴鐺的聲音,很清脆,可是卻覺得像是幻聽。
不時的轉頭,往車後方看去,眯了半天眼,她什麼也沒看到!心裡卻是覺得涼涼的,急忙把江奇之前給她的外衣拉了拉,好讓自己覺得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