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力……嗎?
銳雯又一次回想起了那句話。
“只要知道她還活着,我就很欣慰了。”
她甚至不相信那會是德萊厄斯說出來的話,畢竟她已經見過太多德萊厄斯鐵腕無情的樣子,可是她也清楚的知道那不是幻聽。
難道說……即使我已經對諾克薩斯犯下這樣的罪孽,他還是願意站在我身後嗎?
銳雯不願去想,過多的思考也是徒增懷念,德萊厄斯和亞索在天平的兩邊,她沒有什麼抉擇的餘地。最好的辦法還是完成和樂芙蘭之間的契約,然後圓滿離開,她一直都明白,人不能太軟弱,更不能太貪婪。
“你說得對。”銳雯笑了笑,“爲這句話再乾一杯。”
冰冷的臉上露出的笑顏,哪怕只是轉瞬即逝都彌足珍貴,伊澤瑞爾笑眯眯的舉杯,崔斯特也跟着舉杯。三隻瓷杯第一次相碰,也是到了這個時候,三位“領隊”才結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同盟。
這一天銳雯喝酒喝到很晚,離開時已經是凌晨,崔斯特他們本想留她住下,但是銳雯對自己的身手和諾克薩斯的治安都很自信,執意要離開,他們也就沒有再挽留。
送走了銳雯,崔斯特拍了拍伊澤瑞爾的肩膀:“謝謝你,兄弟。”
“哈?”伊澤瑞爾一臉驚訝,“你謝什麼?”
“想想我也有點奇怪。”崔斯特苦澀的笑了笑,“格雷的事情你沒怪我,我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伊澤瑞爾似乎想說點什麼,但他最終只是笑了笑:“你傻不傻。”
此時天色已晚,兩人也就各自休息了,第二天起來已經馬上就要出征,兩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再去看看卡特琳娜。
這一天是諾克薩斯的休息日,卡特琳娜和泰隆都在宅子裡休息,也許因爲是假日的緣故,卡特的神色看起來比第一天要輕鬆不少,至於泰隆,他一直是崔斯特記憶裡那種不苟言笑的樣子。
“這幾天怎麼樣?”卡特輕鬆的問候道,“明天可就要出發了。”
“還蠻好的。”伊澤瑞爾道,“放心吧,我們已經做好準備了。”
“你們和樂芙蘭那邊派出來的領隊見過了嗎?”卡特道,“感覺怎麼樣?”
“對方是個不錯的人。”崔斯特道,“應該說,樂芙蘭派出那樣的領隊已經出乎我的意料了。”
“這倒是個很高的評價啊。”卡特琳娜道,“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人家特意囑咐我們不要說出他的身份。”崔斯特道,“只能說是一個品格很好,能力也很強的孩子吧。”
“這樣啊。”卡特若有所思的笑了笑,“也是,我的話也不想讓自己的底牌暴露太多給樂芙蘭,她的人提出那種要求也在情理之中。不過,你們覺得他是個好人也就行了,樂芙蘭的人,我可不敢要求太多。”
說到這裡,她好像忽然想起什麼,道:“你們跟我來。”
“卡特。”一直沉默的泰隆立刻道,“難道你是要……”
卡特微笑着點了點頭。
“可是那是你最後的紀念了。”泰隆道。
“紀念也只是個紀念而已。”卡特笑了笑,走上了二樓。
崔斯特和伊澤瑞爾一頭霧水的跟上去,卡特住處的二樓是她的私人處所,她推開一間緊閉着的房門,崔斯特邁進去,厚重的年代感撲面而來。
他一眼就看見了大大的玻璃櫃子,櫃子裡是一些畫像、獎盃和勳章,雖然沒有落下半點塵埃,但歲月也已經將這些記憶侵蝕,畫像的邊框出現了裂隙,獎盃和勳章也已經隱約褪色。顯然,這房間內藏着的,是克卡奧家族的歷史與榮耀。
崔斯特和伊澤瑞爾交換了一個眼色,不知道卡特爲什麼會把他們帶到這裡,更想不通他們和這種東西之間有什麼關係。
卡特打開玻璃櫃,從中拿出一個絲絨的小方盒,這種盒子在首飾店裡非常常見。
崔斯特接過小方盒,忍不住道:“你想讓我們幫你向泰隆求婚?”
卡特“噗”的笑了一聲,搖了搖頭繃出一個不苟言笑的神情:“把盒子打開。”
崔斯特乖乖打開盒子,裡頭靜靜的躺着一枚吊墜。
綠寶石的吊墜,一個簡單的菱形,看得出成色很好,不過崔斯特並不能找出把這樣一枚吊墜和整個家族的榮譽收藏在一起的理由。
似乎看出了崔斯特眼中的疑惑,卡特伸手到自己的頸間,摘下自己的項墜遞過去,崔斯特甚至不需要細看就已經認出兩枚吊墜是同樣的形狀。
唯一的區別就是卡特的項墜是紅寶石,而盒子裡的吊墜是綠寶石。
“這是你的……”崔斯特試探着問道。
“我有一個妹妹。”卡特道,“她叫卡西奧佩婭。”
不知道是說到“妹妹”的時候,還是在提起“卡西奧佩婭”這個名字時,她的眼中染上了沉重的哀傷。
“她在恕瑞瑪嗎?”崔斯特道。
卡特點了點頭:“幾年前她帶了一支隊伍去恕瑞瑪探查情報,但是再也沒有回來。”
崔斯特忽然想起了卡特的父親,杜•克卡奧,也是在卡特年紀尚小時就被派去了極遠的弗雷爾卓德,甚至卡特一直不知道父親的生死,直到前幾年和崔斯特等人一起去往冰原,才得知父親尚在的消息。
年紀輕輕,就已經面臨了父親和胞妹的流離,也難怪卡特會比同齡人看上去更陰沉一些了。
“你的妹妹在什麼地方,有更具體的消息嗎?”崔斯特道,“我們可以去爲你看看的。”
卡特笑着搖了搖頭:“不要說具體的消息了,我甚至不知道她是活着還是死了。這個東西給你,可能只是我的一個願望吧,我沒有指望你們能夠遇到卡西奧佩婭,只想請你們在離開恕瑞瑪的時候,把這枚吊墜埋在黃沙之中,好麼?”
“你放心。”崔斯特道,“我一定會做到的。”
“那就好。”卡特望向窗外,半晌不發一語,好似時間在一剎那定格,她的側臉宛若精美而憂傷的雕塑。
許久,卡特才低聲道:“雖然一直不提,但是……爸爸和我,都很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