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什麼神祗在掌控着一切,有一點可以明確的是,她無疑太過實際,不留半分戲劇性發揮的餘地,你瞧,老爺子果然給不出任何驚喜。”失望的羅傑只有嘆氣。
“您大可以在福耳庫斯給予我們自由……”喬尼此時突然說道,他緊盯着贏鳳雛的眼睛,發現她毫無所動,只是笑容更甚,如一朵始終蓄勢待放的玫瑰。
“爲什麼你確定我們一定會返回伊童?”贏鳳雛笑吟吟的問道。
“爲什麼?我不知道。”喬尼搖起頭來。“但坦塔羅斯小行星帶歸途派的永久聚居地,至今還有您的大批的族人,惡劣環境的克拉託斯上,瑣羅亞斯德的倖存者們正在苟延殘喘;您和您的支脈摧毀了銀盟軍方的武裝,佔領了海森伯格的資產,倒是可以過起奢華卻並不能持久的逃亡生涯,但你的族人和盟友卻必定要爲此付出無可估量的代價。”他靜靜的描述和分析着事實,贏鳳雛聽後眸子雖已亮了起來,卻始終保持微笑。
“向來自掃門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船民首領此時道。“也許我們如喬希.佩克之流一樣,只是一羣爲生存而戰的拙劣的海盜。”
“恐懼和私慾可無法讓您擁有這樣一支可以戰勝銀盟正規軍的武裝,狡詐與詭計也不可能令這些凱茲米亞倖存者們與您並肩而戰。”喬尼再次搖頭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貴方有着一個思慮周詳且明確的目的,四季號還只是一切的開始。”
喬尼的此番發言令贏鳳雛陷入沉默,她長久的看着眼前這名外貌俊逸脫俗,態度矜持拘謹的年輕人,她捕捉着他的目光,而他不避不讓,這不禁令他們能夠更仔細審相互間的眼瞳,以至於能夠在彼此異樣卻皆顯深邃的瞳仁上,察覺出倒映着自己的剪影,兩人在同一時間醒覺,都不動聲色的錯開互視的眼神。
“也許我們該另找個時間談談你所謂的猜測,到那時候,誰知道呢,也許你們確實值得提前贏取自由也說不定。”贏鳳雛笑意盈然的說着,喬尼則向她點頭應允。抓住所有可能的機會,從這一場不知道結局的危機中帶着克拉克父子全身而退,他默默的思討着,在心中仔細盤恆着接下來要說的每一句話。
但此時柯林.蘆鶯卻已來到假山前,他迎面走向他的學生,對周遭驚懼的目光和不絕於而的竊竊私語聲渾若未聞,贏鳳雛則環顧四周那一張張驚恐的面容,滿意的衝着鬚髮皆白的老師點頭微笑。
“你可把他們給嚇的夠嗆。”她優雅的翻轉手腕。“但我想你已將這個詭異局面闡述的相當透徹。”
“我想是的,一部分人對銀盟方面恐怕還依舊存有幻想,這點不足爲慮,長期的現狀應足以讓他們認清事實……”蘆鶯面無表情的面對贏鳳雛陳述着,眼角的餘光注意到喬尼正在仔細聆聽他們的對話,他轉頭望向喬尼,細長的雙眼掃視着眼前的這名年輕人,他哼了一聲,放過喬尼打量起坐在對面的羅傑.克拉克,後者則對他扮起鬼臉。
就在這剎那間,蘆鶯突然長眉緊皺,那張經年不變的看不出悲喜的面容陡然間露出驚訝之極的神色,他呆呆的望着羅傑,眼神中卻已似是失去了焦點,他口中喃喃自語,銀白色的長鬚微微悸動,竟是全身開始顫抖不已。
老頭的這一舉動,不禁令他身前的羅傑感到大惑不解,他收了裝樣滑稽的嘴臉張大了嘴,手足無措的看着已抖成篩糠般的柯林.蘆鶯。
“我可沒有想表達任何的不敬……”羅傑連忙道。
“庫……庫……”蘆鶯似已站立不住,他單膝跪在地面,嘴角呢喃,滿臉是淚,他雙手的手臂前伸,似是要擁抱什麼,他抽噎的如此厲害,以至於雙眼翻白的當場暈厥過去。
“來人!”贏鳳雛大聲對着前方呼喝,她飛快的站起身來,用手指搭在撲倒在地的蘆鶯的頸項探查脈息,拉美西斯號平臺前方,十幾名贏鳳雛的貼身護衛聞訊趕來,面對如此情況,都不知如何是好。
“這裡有醫生麼?”喬尼此刻第一個省悟過來,隨即對着身前仍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人羣中大喊。
“我是醫生。”立刻有一名遊客應聲而出,在贏鳳雛的眼神示意下,護衛們讓開一條路,這名來此度假卻無辜成爲人質的名醫本着救死扶傷的職業守則,也只得戰戰兢兢的趕忙蹲下檢查蘆鶯。
“心率正常,體徵也還好,應該不礙事。”他在初步診斷後向贏鳳雛道。“是情緒激動導致腦供血不足,休息休息就會醒轉。”
“謝謝。”贏鳳雛冷冰冰的向醫生道謝,她向着手下揮了揮手,四個船民立即上前將蘆鶯緩緩擡起,向着遊船的階梯處行去。
對於老師剛剛那古怪的舉動,贏鳳雛並不清楚是何種緣由導致,她在腦海中回憶着蘆鶯手臂最後所對的方向,隨即擡頭望向那名沉着而內斂的年輕人,而他也在望向自己,眼神中透着不解,似是對這一變故也同樣的毫無頭緒。
“該說的都說了,接下來的要做什麼,你們已經很清楚。”贏鳳雛突然肅聲向着天台中的幾百名遊客大聲宣佈,她面沉似水,更無笑容。“想活的話就按我們的要求去做,別想歪了,這已是諸位唯一的生路。”她再次強調道。
“是時候結束這一場無聊的獨角戲了,將他們都帶回酒店。”她對身旁的手下小聲吩咐着。
“而你們倆個……”她遲疑的看着喬尼和羅傑二人,似乎對如何安排他們有些猶豫不決。“算了,先回酒店吧,需要的話,我會派人來邀你們見面。”
贏鳳雛說完揮了揮手臂,轉身向着前方的電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