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鬆白仿照許多博物館的藏品請人做出來的贗品,有青銅器、有瓷器、有玉雕,最多的則是顧鬆白最喜歡的字畫。
那些古典的花紋雕飾、深具美感的銘文、古樸自然的雕琢工藝、柔和秀美的線條,每每,都能給顧晨歡一些設計上的靈感。
她有一次參加一個設計比賽得到三等獎的作品,靈感便是來自於一副唐朝仕女圖上的首飾。
顧晨歡闔上門,找出她上次看到一半的一本書,開始翻閱,那是一本講訴古代服飾髮飾等變遷歷史的書籍,帶有精美的插話,很多都是難得一見的館藏精品,顧晨歡十分喜歡。
“歡歡……”沒看多久,忽然聽到一聲憂鬱中飽含深情的呼喚,顧晨歡猛然擡頭,看到邵宇軒站在旁邊,緊緊盯着她,神情憂鬱。
顧晨歡皺眉,聲音冷淡:“二姐夫有事麼?”
“歡歡,你瘦了。”邵宇軒回答的牛頭不對馬嘴,目光由憂鬱漸漸轉爲熾熱:“歡歡,你是不是也像我想你一樣想着我,所以纔會瘦了這麼多……”
顧晨歡仰頭看着他,他有些憔悴,但是燈光下,他穿着白色休閒服,看起來依然是一身乾淨美好,如同兩年前,她狼狽悽慘的時候,遇到他的瞬間,可時光流轉韶華漸遠,終歸,離亂了人心。
他既然做了選擇,便要爲自己的行爲負責,她其實並不是那麼的恨他,因爲,自己心底始終無法把他放在最深愛的位置,更多是一種依賴和寂寞時候的慰藉,所以愧對他。
她傷心,更多是因爲他瞞着她,而她的二姐,又那麼的無情。
只是這些,他都不必知道,斷,就該斷的乾淨。
冷着臉,顧晨歡譏諷:“二姐夫,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我瘦了是因爲打工很辛苦,和你無關。”
她說得絕情,免得他還心存幻想。
“歡歡,你別這樣……”邵宇軒痛苦地伸手,握住顧晨歡的手腕,低聲哀求:“歡歡,我知道你傷心,我……”
“顧晨歡,你這個賤人,你在做什麼……”在顧晨歡要掙脫邵宇軒的時候,書房的門忽然被推開了,顧佳柔紅着眼撲上來,伸手就朝着顧晨歡的臉上揮去。
顧晨歡旋身躲過,邵宇軒急忙放開顧晨歡,抱住了還要衝上去的顧佳柔,
顧晨歡看着狀似瘋癲的顧佳柔,低吼:“顧佳柔,你發什麼瘋?”
“我發瘋?顧晨歡你個賤人,誰讓你勾引宇軒的,賤人,賤人,你……”顧佳柔瘋了一般咒罵。
顧晨歡冷笑一聲,伸手一巴掌揮在顧佳柔的臉上:“顧佳柔,我說過了,別惹我。”
頓了頓,冷笑:“早跟你說過了,男人就是一條狗,誰有本是誰牽走,我進了書房,你的狗跟着進來,你不管好自己的狗,還朝我撒潑,顧佳柔,你就這麼點出息?”
“我要殺了你……啊……”顧佳柔聽了這話,完全是瘋了一樣,邵宇軒差點兒抱不住她。
“歡歡,你先走。”邵宇軒低呼一聲,擔憂看着顧晨歡。
顧晨歡也沒多做糾纏,拿起自己包包下樓。
正好,顧鬆白和李華剛進門,看見顧晨歡的瞬間,李華的臉陰沉了下來,一聲不吭地低頭給顧鬆白遞上拖鞋,完全無視了顧晨歡的存在。
“歡歡,什麼時候回來的?”
顧鬆白看見顧晨歡,心裡高興,換了鞋就把顧晨歡抱在懷裡,疼愛地摸了摸她的頭。
處於妒忌中的女人,毫無理智。
顧晨歡剛和顧鬆白說了兩句話,顧佳柔哭着就衝下樓,朝顧晨歡撲來,身後跟着神色焦急的邵宇軒。
“顧晨歡,你站住,我要打死你,我要打死你……”顧佳柔從小被李華寵着長大,從小到大也沒受過什麼委屈,哭着嚷着不依不饒。
“佳佳,你怎麼了?”李華嚴厲瞪了顧晨歡一眼,抓住了顧佳柔的手。
顧佳柔抱着李華哭得悽慘:“媽,那個賤人勾引宇軒,打死她,我要打死她。”
李華聞言,狠狠等着顧晨歡:“你怎麼回事?宇軒已經和你二姐訂婚了,你能不能安分一點,別攪得全家都不安生。”
顧晨歡抿着脣,她總是這樣不分青紅皁白,反正所有錯都是她的。
早已經麻木,顧晨歡懶得解釋,反正解釋也沒用,所以抿了抿脣:“爸,我先回去了,您有事給我打電話。”
“歡歡,告訴爸爸怎麼回事,嗯?”顧鬆白不讓她走,眼神中全是慈愛的光芒,安慰她。
“沒事。”顧晨歡不想多說,反正已經這樣了,再說也沒什麼意思。
“什麼沒事,顧晨歡你個賤人,我告訴你,你……”顧晨歡想要偃旗息鼓,但是顧佳柔卻不肯,又開始叫罵。
“夠了,顧佳柔,歡歡是你妹妹,她是賤人,你是什麼?我和你媽又是什麼?”顧鬆白日常不發脾氣,但是這次,他溫雅的臉變得鐵青,厲聲質問顧佳柔。
“……”顧佳柔被嚇了一跳,這個家,雖然一般是李華管着一切,較爲強勢,但是,一旦顧鬆白生氣了,李華也必須讓着他的。
顧晨歡眼眶一紅,這家裡,也只有爸爸是疼她的,看顧鬆白真的生氣,顧晨歡急忙握住他手:“爸,你別生氣,沒什麼的,姐妹之間哪有不爭吵的。”
顧鬆白臉色才慢慢好看了一點,看着顧晨歡嘆息一聲:“最近是在哪兒打工?錢夠不夠?”
“夠的。”顧晨歡怎麼可能當着李華的面說其他,只是儘量說好話,讓顧鬆白不要擔心。
不過,顧鬆白態度堅決,顧晨歡也不能立馬離開,只能隨着他坐下,陪他聊天。
不一會兒,顧鬆白就有電話打了進來。
“你好,我是顧鬆白……”爸爸接電話,顧晨歡拿起茶几上的桔子幫他剝皮,並細心的把上面的白絡也清除,正要喂顧鬆白吃,就看見顧鬆白臉色鉅變。
“你說什麼?”顧鬆白騰地站了起來。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顧鬆白臉色前所未有的嚴肅,說了一聲“我這就過去”,掛了電話,然後,快步出門。
顧晨歡急忙跟上:“爸,怎麼了?”
“博物館這次拿出來重新裝裱的古畫被人掉包了,我得過去看看。”顧鬆白一邊回答,一邊快步前行。
顧晨歡緊緊跟上:“爸,你帶我一程,我也順便先回去。”
等在公交站臺附近下了車,看着一溜煙離開的車子,顧晨歡眉頭緊蹙,把電話打到了顧文萱的手機上。
“姐,我是歡歡,爸爸最近又在博物館幫着修復古畫麼?”顧晨歡開門見山問道。
“嗯,有一段日子了,怎
麼了,你有事找爸爸沒打通電話麼?”顧文萱問道。
顧晨歡深吸一口氣:“剛剛我在家的時候,爸爸接到一個電話,說是有幾副古畫被人掉包了,爸爸已經去博物館了,所以我問。”
“沒事吧?”那邊顧文萱的聲音也帶了擔憂。
下意識地搖搖頭,顧晨歡纔想起來顧文萱看不見,所以說:“我也不知道,我現在從家裡出來了,姐,晚上爸爸回來你給我個電話,我看爸爸臉色不太好。”
那邊答應下來,顧晨歡就掛了電話,想了想,又把電話撥給了顧鬆白的徒弟陳康峰。
顧鬆白對鑑別、修復古玩頗爲在行,特別是字畫方面,精湛的手藝、廣博的見識更是令人敬佩,所以無論是江蘇還是寧市的博物館,如果有考古或者古玩修復方面的任務,一般顧鬆白都會參與。
而陳康峰,並不是地質大學的學生,而是一個古玩店老闆的兒子,後來陳家遭了火宅,陳家夫婦下世,陳家一蹶不起,顧鬆白就把陳康峰收爲徒弟帶在身邊,陳康峰上學吃飯,都是顧鬆白資助的。
從陳康峰那兒,顧晨歡才瞭解到這一個月,確實是有一批新出土的字畫瓷器送達博物館,顧鬆白最近都每日每夜的泡在博物館裡做修復,不過這兩天,基本上已經到了尾聲。
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今天下午剛修復好的兩副畫,傍晚送去裝裱的時候,卻發現根本不是原先的真品了。
因爲那兩副畫是顧鬆白主持修復的,所以,纔會把他叫過去。
亂世黃金盛世古董,那兩幅古畫,價值不菲,因爲最後經手的人是顧鬆白,所以,他有很大的嫌疑,可能,會被暫時拘禁。
“峰哥,謝謝你,我知道了。”顧晨歡掛了電話,蹙眉,這個時間,她雖然着急,卻也只能等待了。
晚上,顧晨歡心神不寧,卻一直沒等到顧文萱的電話,眼看已經是晚上八點多,距離她和爸爸分開已經四個多小時,顧晨歡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撥了顧文萱的電話。
“喂,歡歡。”顧文萱的聲音透着疲憊,顧晨歡急切問道:“姐,怎麼樣了?”
“不太好,博物館方面堅持要把爸爸拘禁。”
“他們說那兩副畫並不是此次出土的文物,而是別人委託博物館修復的私人藏品,如果找不回來,博物館是要賠償物主三倍於原先古畫買進價格的,所以博物館堅持要把爸爸拘禁,因爲最後經手那兩副畫的只有爸爸一個人。”
“本來媽媽想去見爸爸的,可是警察根本不讓。”顧文萱回答,她那邊很吵,顧晨歡能聽見顧佳柔吵鬧的聲音。
猛然,顧晨歡想起了邵宇軒,急忙提醒顧文萱:“姐,二姐夫不是邵家人麼,你看看他能不能幫着疏通關節?”
顧文萱皺眉:“佳佳聯繫過了,但是宇軒根本不接電話,現在直接關機了,打電話到邵家,也說他不在,單位的同事和他朋友也說沒見過他。”
顧晨歡心裡發愁的要死,想了想,問:“姐,你們在哪兒,我現在也過去。”
“在回家路上,警察局那邊好說歹說都不讓進去。”
“我一會就到。”
顧晨歡掛上電話,換了鞋就往出跑,攔到出租車之後,忽然想起了一個邵宇軒可能回去的地方,到嘴的地址立即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