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晨歡最開始的時候,是不知道慕奕寒的事情的,因爲,前期的時候,消息是被嚴密封鎖的,之後,她忙着參加廖衡書和Catherine的婚禮,還要上課,忙的沒時間,再加上,她傷心之下,是刻意迴避,不想聽到他的消息的。
但是,有一天,廖衡書卻把她叫到了面前,把消息和她說了,雖然具體的情況,還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慕奕寒是現在生病或者受傷了沒錯。
顧晨歡握在手中的咖啡杯,一下子落在地上。
咬着脣,她淚花在眼裡打轉,卻死都不肯讓它落下去,隔了許久,她輕輕吐出一口氣:“寒少的事情,現在與我無關了。”
他不要她了,難道她還死皮賴臉地去倒貼他不成?
然後,再被他羞辱趕走麼?
她的心,也是肉做的,承受不了那麼多的傷害。
可是,等回到了學校附近的小公寓,她輾轉反側,卻怎麼都睡不着,撫着自己的脣,似乎,還能感受到不久之前,他蠻橫印下的吻,溫暖的,炙熱的,直達心底的……
悸動不已。
顧晨歡,你真沒出息,惡狠狠罵了自己一句,她半夜爬起來,打電話給廖衡書。
“廖大哥,你……你能幫我探聽一下消息麼?”顧晨歡很不好意思,人家新婚燕爾,自己卻做出這種半夜擾人的事情,希望Catherine不會揍她。
“好的,我會幫你查的。”廖衡書點頭答應下來,然後安慰了她幾句,掛了電話。
因爲是特意去查,很快,就知道了,原來是中毒了,現在,毒已經解了,只是,人還沒醒過來。
顧晨歡請了一天假,沒去上課,坐在公寓裡,恍恍惚惚的。
還沒醒麼,據說已經很多天了,他到底是怎麼了,怎麼,還沒醒呢?
聽說瘦了很多,是醫生沒好好照顧麼……
煩亂繁雜,腦子裡一片的混亂。
她想,立刻飛到他身邊,照顧她,可是,又怕,他根本不需要自己,以及,他媽媽也不喜歡自己的,她不希望自己出現在他的身邊。
躺在牀上,擔心到不行,終於,咬咬牙,翻出手機,給慕奕寒打電話,他的手機,不知道在誰手裡,但是,不管是在誰手裡,都沒關係,總歸,肯定是知道他現在情況的人。
她,只想知道,他到底怎麼樣了。
電話打過去,接的人,顧晨歡一下子就聽出了,是他媽媽,楚清琳。
因爲,他特別重視他媽媽,所以,她牢牢記住了他媽媽的聲音和樣子。
電話裡傳來的聲音,很是疲憊,顧晨歡咬了咬牙,說道:“阿姨,我是顧晨歡,我想問……寒少他現在怎麼樣了?”
楚清琳沒有回答,直接掛斷了電話。
顧晨歡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一下子就消散了,原來,她媽媽還是不喜歡自己,不喜歡自己靠近他,苦澀不已。
隔一會兒,電話回了過來。
“顧小姐,我上次說得很清楚,你是一個好女孩,但是和我兒子不合適,不好意思。”
顧晨歡拼命搖頭,急切說道:“我不是想要怎麼樣,我就是想知道,他現在好麼?求求你阿姨,你告訴我好不好?”
楚清琳沉默一下,說道:“他很好,已經醒了,我
剛剛問過他了,他說不想接你電話,不信的話,我讓他聽電話。”
楚清琳的話,清清楚楚,雖然是詢問,但卻明白表示她並不希望他們通話,顧晨歡卻管不了,壓着嗓子,顫抖說了一聲好。
電話裡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他的聲音響起。
“你好……”
顧晨歡猛然怔住了,是他的聲音沒有錯,雖然,有些暗啞,但是,確確實實是他的聲音,只是,他說,你好,那麼生疏那麼客氣,就像是,他們之間,本就是陌生人一般。
“你好……”不知道說什麼,顧晨歡失神地回了一句,然後,默默無語。
“請問有什麼事麼?”他愈發的生疏客氣起來,顧晨歡怔然,不知道怎麼說,大約是她長久不回話,電話,被掛斷了,嘟嘟嘟的聲音,喚回了她的神智。
一下子癱軟在牀上,淚流滿面,卻也有着開心。
他醒了,他沒事,這就很好了。
病房裡,楚清琳看着慕奕寒掛了電話之後,臉上悵然的表情,也有些不是滋味。
她本是爲了不讓兒子受傷害,才讓他們分開,到現在,卻發現,原來自己纔是最蠢的一個,生生地把一條毒蛇放在了兒子的身邊,讓他日夜受到威脅。
心裡越發難受。
“奕寒,你怎麼不讓她回來呢,我們不是都告訴你了,你愛她,她也愛你麼?”楚清琳有些不解。
剛剛,她第一次接電話,只是用脣語和他說了一下是顧晨歡,他便立即接過電話,掛掉,神情,說不出的寥落。
“媽,我都忘了,回來徒讓兩個人都尷尬,就這樣吧。”他淡淡一笑,他現在的樣子,誰看着誰怕,醫生說是可以養好的,只是,需要很長時間,他不想讓她看見這樣狼狽可怕的他。
楚清琳看着他,真的忘了麼?
前不久,他才和她說,媽,即便是我腦子裡沒有她,可我心裡有她,整個心,都是她;現在卻和她說已經忘了,他是覺得她已經老年癡呆了,什麼都不曉得了麼?
無奈看他一眼,正想繼續勸說,醫生和護士進來了,推着他去檢查身體。
楚清琳看着,出神。
現在,他已經離開了研究中心,住進了普通醫院,她也是兒子醒後,才知道原來他經歷了那麼一場的變故,嚇得心驚膽顫的,好幾天睡不着。
晚上,在慕奕寒的堅持下,楚清琳離開醫院。
門口停着一輛黑色的奔馳,見她出現,一個穿着黑色毛呢大衣的中年男人掐滅了手中的煙,扶着她上車。
坐在後座上,她沉默了很久,才問道:“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我不應該,把他們分開的,不然,也不會有今天這個事。”
中年男人笑着搖頭,說道:“你沒有做錯,母親愛兒子是天經地義的,所以肯定是沒有錯的,再說,不是也沒有什麼問題麼,只是恢復需要一點時間罷了。”
楚清琳稍微好受了,說道:“今天顧家那個小姑娘打電話過來了,我聽着她聲音是啞的,有些心疼;辜名最近都趴在實驗室裡,我都不敢告訴他,怕他生氣和我絕交;奕寒前段時間還說着要去找她,現在卻說忘了就忘了,不打算聯繫了,這……”
中年男人只是笑,提醒她:“女爲悅己者容,女人想在自己喜歡的男人面
前表現出最好的一面,其實男人也一樣,總希望自己的女人看見自己的時候,自己是足夠強大足夠好的,奕寒現在這個樣子,不想讓心愛的人看見,也是正常的。”
他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就像我當年,總覺得自己不如慕凱峰,所以,不敢去搶,後來,後悔的要命,可是我還是不敢去找你,怕自己還不夠好,配不上你。”
“別說了,你是最好的。”楚清琳打斷他的話,中年男人笑笑,楚清琳想想,也覺得有理。
自己兒子向來高傲、聰明,除了最開始在寧市的那段時間是落魄的之外,從來都是意氣風發的,無論人前人後,都很完美,得到的都只是讚譽,現在他生病,瘦成了柴,且肌肉萎縮,要復健什麼的才行,肯定不想讓心愛的人看見。
也正常。
這麼想,就舒心了一點兒。
先把他養胖了,容貌就回來了,然後好好的運動,隔段時間,又是一個厲害完美的兒子。
楚清琳露出了笑容,中年男子看見了,放下心來,問她:“要吃什麼?”
想了想,楚清琳說:“還記得我們小時候經常去吃的哪家清蒸小飯店麼,我記得那家的羊雜割,特別特別好吃,不知道還在不在。”
方向盤一打,中年男人車子駛向另一條岔路,“過去看看,說不定還在,我也很多年沒去過那邊了,總怕睹物思人。”
下車,發現原先的低矮平房,已經變成了一層一層的高樓,是一個很高檔的住宅區了,兩個人都有些失望,畢竟,那是他們共同記憶裡,無比美好無比幸福的存在。
最後,看見幾個老人在一個小小的涼亭聊天,中年男人擁着楚清琳走過去,問話。
站在亭外,看着其中一個老人,中年男人沉思,楚清琳也看過去,隔一會兒,驚呼:“老趙叔,是你麼?”
“我是老趙,你們是……”聽到這一聲驚呼,有一個老大爺擡頭,疑惑看着楚清琳和中年男人。
“老趙叔,我是清琳,這是李子書,您還記得麼?”
故人相見,分外開心,聊了一會兒,問起原先的清蒸小飯店,老趙叔笑開了花,說:“在呢,還在呢,走吧,我正好要回去,順便帶你們過去,那飯店,就在我家不遠處。”
相攜走過去,尋到了飯店,現在飯店當家的,是以前當家人的兒子媳婦,依稀還能辨認出故人的樣子,說笑過後,引着他們上了二樓雅間,還說:“琳子你來的真巧,你表哥也在呢。”
楚清琳微微一怔,表哥?
主人帶着楚清琳進了一個包間,裡面,萌萌和一箇中年男人坐着吃東西,看見楚清琳,開心招呼:“表姑,姑父,你們也來啦……”
“表哥,你怎麼也在?”楚清琳驚訝問。
“老羅,羅良,哈哈,好久不見。”李子書則是笑着打招呼。
羅良看見他們的時候,神色微微一變,最後,呵呵笑着,“前幾天脫不開身,今天趕回來的,只是時間有點晚了,不好去醫院,打算明天再去看奕寒,很久沒回來了,想起這邊,所以,就帶着萌萌來吃了。”
其實是不敢回來,怕睹物思人。
“你們還真是兄妹,琳子也是想吃這個,所以找了過來。”四個人聚在一起,其樂融融吃着,最後,結賬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