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多的時間,他知道她忘不了,所以,也不逼她,他們談過,她說,廖大哥,我愛你,但是,只是像妹妹愛哥哥的那種,我知道,你希望我們在一起,可是,我無法那麼自私地,在心裡沒有你的時候,去享受你全部的愛。
其實她不知道,愛情沒有公不公平,只有想不想要,她,只是不想要,來自他的愛情罷了。
一個月前,在她發現他的情況之後,在她打算要,把她自己獻祭一般給他的時候,他心底的掙扎,像是要把他撕成兩半。
一半是天使,讓他不允許,用這種卑劣的手段去束縛她;一半是惡魔,說你這麼愛她,如果她和你在一起,你會給她最好的,對她而言,這也是幸運。
天使與惡魔的戰爭,折磨了他一個月。
Catherine追過去,說:“她不愛你,你給她的,不是她稀罕的,爲什麼不施捨給我?我會把它當全世界。”
“即便現在你得到她,可她不愛你,將來,她痛苦,你會開心麼?如果將來她知道了真相,你不怕她恨你麼?”
“米蘭的夏天是沒有雪花的,就算有,也無法見得天日。”
站在那兒,看着她一身恬靜嫵媚,他痛苦,卻也有種,解脫的釋然。
“怎麼到的這麼早?”慢慢走過去,他笑望着她。
侍者幫他把厚重的衣服掛起,穿着藏青色針織毛衫的他,看起來健碩有型,很得一些美麗的女性侍者的青睞。
“下了課就直接過來了,忙完了麼?”顧晨歡笑望着他,眸中有淚光閃動。
“事情總是忙不完的,但是,我總是要休息的。”廖衡書點了一份三文魚套餐,又要了洋蔥湯,顧晨歡要了橙汁大蝦沙拉和奶油蘑菇湯,佐餐的酒,是廖衡書喜歡的香檳,微微喝了一些,顧晨歡粉嫩的臉上泛起了緋紅光澤,廖衡書眼光一凝。
隨後,低頭開動。
顧晨歡也低頭,他吃飯沒太大的講究,除非是要參加什麼重要的聚會,纔會把那一套的禮儀全都拿出來,顧晨歡則是很少在外面吃東西,雖然西餐禮儀在來了米蘭之後也學過,不過很少用。
兩個人吃飯都是以自在高興爲主。
吃完,廖衡書拿出一個文件袋,推到她面前。
顧晨歡知道里面是什麼,既然,他決定和Catherine結婚,那麼,他們拖了很久卻一直有名無實的婚姻,便也到了該結束的時候。
顧晨歡拿出來,要籤的時候,發現上面,竟然有兩套公寓、兩家公司百分之三的股份以及其他諸如跑車之類,歸在她名下。
“這些我都不要。”顧晨歡默默把文件推了回去:“我不能要你的東西。”
“你是在罵我麼,歡歡?”廖衡書面色嚴肅,把離婚協議又推了回來。
“罵你?怎麼會?”顧晨歡詫異看着他,他對她的好,她全知道,怎麼可能罵他。
“人渣纔會讓妻子淨身出戶,歡歡,我是人渣麼?”面對廖衡書難得的幽默,顧晨歡眼眶一紅,一直忍着的淚水啪嗒落下來。
“這笑話太冷了。”吸了吸鼻子,她堅持:“反正我不要。”
“歡歡,等我和Catherine結婚,你還會和我住在一起麼?”廖衡書肅容問道。
顧晨歡搖搖頭,肯定是不會的,就算是Catherine再大度,看
着自己丈夫喜歡的女人在自己面前晃盪,也會難過的吧。
她很喜歡Catherine敢愛敢恨、爲愛不顧一切的性格,和羅秀敏有些相似,是她想要擁有,卻無法得到的品質。
廖衡書淡淡笑了笑:“我知道你肯定不會再繼續和我住在一起,但是你一個人搬出去住,我會很擔心的;這兩套公寓,一套小的,在你學校附近,步行去上課只要十分鐘,另一套大一點的,在米蘭大教堂不遠處,你週末可以去住,那邊靠近維多利奧艾瑪努埃爾二世長廊,吃喝玩樂都很方便,歡歡,對我而言,這只是很微不足道的東西,你要是都不要,這個婚,不離也罷。”
顧晨歡低着頭,不說話,她就是不想要。
廖衡書有些無奈:“歡歡,你這樣,我不放心你離開,你要不要這些,那也可以,你繼續住在我這邊,不準搬走。”
“這不行。”顧晨歡拒絕。
兩個人僵持下來。
最後,廖衡書收起文件,給Catherine打電話,讓她全顧晨歡。
“歡歡,你是不是後悔了,捨不得放棄他了?”Catherine一上陣就淚水漣漣的,打苦情牌。
顧晨歡哭笑不得,這是哪兒跟哪兒啊。
“歡歡我給你算筆賬,我陪嫁的首飾有很多套,一套下來,就要超過那兩套公寓的價值了;我出嫁的時候,我爸爸還會把公司名下的股份給我一部分,那些公司股份的千分之一,都要超過哪兩個小公司百分之百的股份了,你這麼算,就知道,他和你離婚付出這些,其實一點都沒虧本,反而還賺了很多很多。”
Catherine扳着指頭給顧晨歡算賬,顧晨歡就更無語了,哪有人這麼算的。
看顧晨歡還是不給面子,Catherine眼淚汪汪的:“歡歡,你要不離婚,我怎麼結婚啊,求求你了,真的……”
顧晨歡忽然覺得,在Catherine的眼裡,自己就是聖母瑪利亞,無奈揉了揉頭,她妥協了一部分:“我只要那套小公寓,至於大的公寓,我不要,車子就免了,你看我是那種敢開車的人麼?”
最後,顧晨歡爲了不讓廖衡書擔心她,收下了那兩套公寓,一套小的自己住,大的,出租出去,房租當她的生活費,再加上,她現在也會跟着導師接一些零星的設計,所以足夠她生活和交學費了;其他的,她一概不要,廖衡書和Catherine都比不過她的堅持,無奈答應。
出了西餐廳,Catherine去開車,顧晨歡抱住了廖衡書。
“廖大哥,我……”她想哭,廖衡書拍了拍她的肩膀撫着她的髮絲,萬分珍惜,“歡歡,我要結婚了,你不開心麼?Catherine喜歡我,肯定會對我很好的,別擔心。”
她知道Catherine會對他好,所以,才放心,只是,心裡,還是覺得難過。
廖衡書幫她擦去眼淚,在她額頭印下一吻:“歡歡,你要好好的,我纔會幸福。”
顧晨歡用力點頭。
我們都會幸福。
二樓,慕奕寒偶然轉頭,就看到,兩人相擁的一幕,心下一陣的不舒服,眸光,緊緊盯着他們。
他已經許久沒見過這位顧小姐,也沒有想起她,只是夜深人靜,總會覺得孤獨纏繞身邊,難受,卻不知道怎麼辦,也有很多次,雨歡
執意不離開,就睡在他身邊,她抱着他,他卻總覺得不舒服,所以她一旦執意不離開,他便寧願整夜在書房呆着,甚至,在媽媽離開寧市之後,他連清苑,都不太回去了。
默默看着他們坐上車,走遠,他的目光,卻沒有收回來。
“在看什麼呢?”葉雨歡從盥洗室出來,看到慕奕寒望着窗外,神情淡漠,笑着坐在她對面,問道。
“沒什麼,很少過來,所以覺得有些新鮮感。”慕奕寒笑容極淡,挾着一杯紅酒,一口飲盡,似乎這樣,才能壓制心底的不舒服。
葉雨歡看着這兩年愈發對她冷淡的慕奕寒,眸子閃了閃,不甘、怨憤、無奈,一一閃過,咬了咬脣,決定要給楚姨打電話,逼婚。
她已經不年輕了,迫切地想要,用婚姻來給自己保障。
……
因爲Catherine的迫不及待,婚期定在一個月之後,這算是非常倉促的了,顧晨歡和Catherine的堂姐表妹等一起,每天陪着她購物、做新娘美容課、試婚紗……
Catherine是個是有愛萬事足,連軸轉都不覺得累,充沛的體力讓她的姐妹們和顧晨歡都告饒了,她還一副我還行的樣子。
顧晨歡討饒,她決定本週末一定要好好休息,打死都不陪Catherine出去了。
好好睡了一覺,便開始搬家。
廖衡書給她買了不少的東西,她並不打算全都搬過去,常用的一些已經搬到了學校附近的小公寓裡面,她已經住了進去;剩下一些夏天的衣物,她打算放在大公寓那邊。
司機送她過去之後,顧晨歡便讓司機離開了,自己收拾了一圈兒屋子,然後接到同學電話,約她出去逛街,她報了地址,對方離得並不是很遠,讓她等着。
來的是個中國女孩,同樣在米蘭美院,學的是設計,因爲是老鄉,共同的語言和習慣,讓她們很聊得來。
在艾瑪努埃爾二世長廊閒逛,又吃了些東西,出來隨便轉的時候,看到了一座商廈的的電子屏幕上,廖衡書與Catherine的婚紗照出現,接着便是兩人即將聯姻的新聞,顧晨歡看着高大沉穩的廖衡書與漂亮嬌嬈的Catherine相擁,微微一笑。
他們一定會幸福的,她堅信。
“咦?這不是上次來接你的哪位廖先生麼?”女孩一眼認出了廖衡書,他有很多次,曾到學校接過顧晨歡,豪車、司機、保鏢……讓人不注意也難。
顧晨歡抿脣笑笑:“嗯,是廖大哥和Catherine,他們很配吧?”
“是蠻配的。”女孩點頭表示贊同,“我一直以爲廖先生是你男朋友呢,原來不是,那你呢?有喜歡的人了沒有?”
女孩從顧晨歡的臉上看不到一點兒的傷心,便知道自己原先肯定是猜錯了,只是顧晨歡從不接受學校裡那些男同學的示愛,讓她一度以爲,她是有愛人的,好奇心起,就問了一句。
顧晨歡沉默了下來。
她?
她怎麼了,她現在很好,完全不像以前要爲生活費學費擔憂,要不停打工,要糾結媽媽的態度,因此,生活舒適,比原先還要舒適一百倍一千倍;許可欣沒等廖大哥動手,就死了,等於爸爸的仇,也已經了結;她學業順暢,雖然不拔尖,可是也還算是不錯……
只有心,是空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