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少擎的別墅門口蹲着一個渾身落滿雪花的女人,牧晚秋。
“你告訴我,你和唐家那個丫頭是怎麼回事?”一道威嚴冷喝的聲音劃破在這個寒冷徹骨的大雪天,一張報紙狠狠的摔在了皇甫少擎的身上,皇甫夜被自己孫子氣的渾身發抖。
皇甫少擎毫無波瀾,清清淡淡的說道,“就是你看到的那個樣子。”
爺爺更是被他氣的血壓都開始上升,他舉着柺杖指着皇甫少擎,“你個孽子,我怎麼都沒看出來你還是個混蛋,晚秋那丫頭呢,她知道嗎?她該怎麼辦?”
皇甫少擎還沒來得及回答爺爺的問題,一直在旁邊若有所思的柳若蘭先開口,“爸,我說你就彆氣了,你當初不是也知道的,少擎和牧晚秋那個女人結婚,完全就是替他爸報仇,他怎麼可能真的喜歡上那種氣死他父親的女人……”
後面他們還說了什麼,牧晚秋已經聽不到了,她只聽到自己耳邊嗡嗡嗡的響着,響的她頭昏腦漲,鵝毛般的大雪,飄落在她的身上,臉上,眼睛裡,淚水還是不爭氣的掉了。
她不怪皇甫少擎,要怪就怪她一年前的任性,雪越下越大,她孤孤單單的一個人走在被白雪覆蓋的街道上。
她,始終是一個人的。
她笑了,淚水卻掉了。
從他再次出現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她就覺得他們兩個人的緣分太戲劇化了,那一夜之後,他說結婚,她一直以爲那是他心中的那份責任,他每一次的溫柔,呵護,她都以爲,他其實也像她一樣,在這份不清不楚的感情裡,慢慢的沉淪。
孩子離開的那一刻,她不想去責怪他,因爲她從他的眼神裡,已看到他對自己的恨,他也是希望真的能有個孩子的。
那天,他說離婚吧,他竟從他的聲音裡聽到他的不捨和無奈。
直到那日的倉庫事件,她才終於明白,他,是害怕失去她的。
可爲什麼?難道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她的錯覺,他給的假象,目的真的只有一個,讓她對他動心,讓她愛上他,然後……拋棄!
……
陽光下的泡沫,是彩色的,就好像被騙的我,是幸福的,追究什麼對錯,你的謊言,基於你還愛我,美麗的泡沫,雖然一剎花火,你所有承諾,雖然都太脆弱,但愛像泡沫,如果能夠看破,有什麼難過,早該知道泡沫,一觸就破,就像已傷的心,不勝折磨,也不是誰的錯,謊言再多…………愛本是泡沫,如果能夠看破,有什麼難過,再美的花朵,盛開過就凋落,再亮眼的星,一閃過就墜落……爲什麼難過,有什麼難過,……全都是泡沫,只一剎的花火……而你的輪廓,怪我沒有看破,才如此難過,……相愛的把握,要如何再搜索,相擁着寂寞,難道就不寂寞,……在雨下的泡沫,一觸就破,當初熾熱的心,早已沉沒,說什麼你愛我,如果騙我,我寧願你沉默……鄧紫棋,泡沫。
牧晚秋出現在霍子墨病房的時候,白色的羽絨服都已經被融化的雪給溼透了,脖上的紅色圍巾也完全溼透了,她冷的渾身發抖,臉色更是慘白的厲害。
霍子墨看到這樣的牧晚秋一下子就在病牀上坐了起來,他擔憂關切的問她,“晚秋 ,你怎麼了?”
聽到霍子墨的聲音,她才從自己的思緒中醒了過來,她擡眸看着坐在病牀上還掉着點滴的霍子墨,含淚的眸子微顫着,她用很低很啞的聲音說,“子墨,我們離開這裡吧?”
她想要離開,去一個沒有皇甫少擎的地方,可她不能丟下霍子墨一個人,他們纔是一類人,失去彼此會孤單的一個人。
霍子墨知道她一定發生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但沒想到會是到了讓她想要逃走的地步,不由得微微一愣,但隨即還是揚起了脣角,“好,離開這裡。”
牧晚秋感激的迎着霍子墨關心的目光,他總是這樣,在她的生命中,從未有過拒絕,如果不是他病了,是不是就不會放開她的手?
霍子墨讓牧晚秋換了他的外套之後才放心的讓她回去,在她離開後不久,他找來了韓美珠,他的主治醫生,他麻煩她等明天牧晚秋過來的時候,告訴牧晚秋,那個和她配型的骨髓捐獻者,因爲身體原因不適合捐獻。
韓美珠沒想到他會拿自己的生命開這樣的玩笑,他本就是稀有的熊貓血,能找到配型的骨髓簡直難如登天,現在他竟然自動要求放棄。
霍子墨只是笑了笑,說了一句,“我想要和她去周遊世界,我只希望最後閉上眼的那一刻,還能看到她的笑。”
……
從別墅出來的皇甫少擎看着外面的世界已是白雪皚皚的一片,想起牧晚秋曾經說過,等下雪了,我們一起堆雪人吧。
那個時候他還笑她幼稚,“堆雪人有什麼好玩的,我要打雪仗。”
牧晚秋笑他智商沒長大,身體卻已經老了,如果打雪仗一不小心打到腦袋可是會腦震盪的。
她嫌他老了,他爲了證明自己的年輕,身體力行的要了她一整夜。
大雪已經掩埋了牧晚秋剛剛跑過的腳印,不知爲何,在看着腳下純白色的雪地時,他竟有些黯然神傷,他輕輕的踩了一下雪白的雪,留下一個大大的腳印,他怎會知道,那個大大的腳印下面覆蓋住的是那個女人小小的腳印。
今晚爺爺的責備和媽媽的話都讓他明白了一件事情,所有人都以爲他和牧晚秋結婚,和牧晚秋走到一起,只是爲了報復,可卻沒人能懂,他只想和她簡簡單單在一起的心。
哪怕一開始,他也是那麼認爲的,可每次看着她笑顏如花的樣子,看到她哭着委屈着和他索求抱抱的時候,他那顆爲她跳動的心,纔會安放原處。
牧晚秋剛一打開家門,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託了進去,她大腦一時間一片空白,腰間的力道和溫度讓她感到害怕,驚嚇的同時,她已聞到那熟悉的專屬於他的淡淡的古龍水的味道。
皇甫少擎將她死死的抵到堅硬的牆面上,呼吸沉沉的,渾身散發着一種清冷懾骨的氣息,牧晚秋想,這纔是真正的皇甫少擎吧,他是恨她的。
他的薄脣噴着灼熱的氣息在她敏感的耳際邊瀰漫散開,熟悉的聲音帶着濃濃的不悅,“爲什麼穿他的衣服回來?嗯?”
皇甫少擎大手用力一撈,瞬間牧晚秋就被攬入他結實溫暖的懷抱裡,牧晚秋不由自主的嚶嚀了一聲,剛纔他如獵豹般的撲向了她,後背的傷狠狠的撞到了堅硬冰冷的牆面上,現在他又是用力一帶,疼的她不由得輕呼。
他,是在吃醋嗎?
牧晚秋只感覺自己的心臟驟然間的一陣揪疼,橘黃的燈光下,她凝視着他,凝視着眼前這張熟悉且又陌生的臉。
她的沉默讓他莫名的煩躁,他一點兒都不喜歡她此刻滿是無望的眼神,他開始親自動手脫掉她身上的黑色男士羽絨服,這件衣服穿在她的身上,對他而言太刺眼,他怎會允許自己的女人穿着另一個男人的衣服,任何的溫暖都應該是他皇甫少擎給她的。
“牧晚秋,我沒有滿足你嗎?你每天晚上都去找其他男人?”嫉妒已經衝昏了他的頭腦,說出來的話都是不正常的。
牧晚秋厭煩的用力推開他,他並沒有想到她會推他,還是用了全部的力氣,往後退了兩步的他,蹙緊眉心睨着她,只聽到面前的女人清冷無情的說道,“我想去找那個男人是我牧晚秋的自由。”
0.01秒的時間,他如懾骨的猛獸一般撲向了她,大手毫不憐惜的掐着她細瘦的脖頸,“牧晚秋,你再說一遍。”
牧晚秋依舊面無表情的凝視着盡在咫尺的這個男人,這個她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愛上的男人,此時此刻的他如同來自千年冰窖裡兇殘的惡魔,她真實的承受着他給的殘暴,只感覺呼吸越來越弱,越來越弱,而他手上的力道依舊沒有絲毫的鬆懈。
一滴清淚自眼角傾瀉而下,滴到他手背上的那一刻,她才感覺到他大手的猛顫,失去的理智只因爲她的一滴淚而清醒過來,他剛纔一定是瘋了,因爲嫉妒她一直照顧着生命垂危的霍子墨而瘋了。
沉寂,整間房子裡,死一般的沉寂,牧晚秋渾身無力的擦過的他冷木的身體往屋裡走,走到餐廳時,她看着上面擺好的飯菜,心間所有的情緒都再也控制不住的爆發出來。
“譁……”的一聲,桌上所有的飯菜,碗碟,都在牧晚秋用力一扯粉色碎花桌布的同時,“乒乒乓乓”的掉在了地上。
清脆的破碎聲,似乎在替她心臟的破碎,演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