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兩人一起去醫院看信一,信一是個堅強的孩子,從基本沒有生命跡象開始,到現在慢慢的恢復,季川說他的心跳已經比前些日子平穩很多,牧晚秋隔着玻璃窗看着睡得香香的信一,嘴角不禁上翹,他看上去臉色都好了很多。
皇甫少擎自背後抱着她,大手輕撫在她隆起的小腹上,“我們兒子很棒對不對。”
牧晚秋抿嘴淡笑,還是很心疼一直躺在病牀上,靠着呼吸機還有點滴,才能努力活着的信一,點了點頭,“嗯,他真的很棒。”
“季川說,如果手術成功,他活過來,心裡還是會有很大的陰影,也很有可能會恐懼這個世界。”
“所以我們要更愛他啊,讓他知道,那是一次意外,世界是溫暖的。”
離開醫院後,牧晚秋就變得不愛說話,每次去醫院看信一,她都不想走,可又怕因爲過於悲傷的情緒應該到肚子裡的胎兒,她也在努力的調節着自己的情緒波動。
皇甫少擎空出一隻手握住牧晚秋放在腿上因爲不安而互掐的兩隻手,“有沒有特別想吃的東西,今晚我們不回家吃了。”
牧晚秋扭頭看看他,明白他是在安慰她,是在轉移她的注意,她想了想,“我們今晚去吃信一最愛吃的涼皮吧。”
皇甫少擎還真不知道自己兒子最愛吃的這款,“他最喜歡?”
牧晚秋笑着點點頭,“對啊,你也知道,他平時都喜歡裝的像個大人,還是特別成熟懂事的那種大人,其實他最愛路邊攤的涼皮,他還特別喜歡吃甜食,馬卡龍,奶茶,各種甜到膩的糕點,還有那種酸酸甜甜的果汁飲料。”
皇甫少擎都有些慚愧,竟然不知道自己兒子還有這樣的小秘密,“記得他第一次去找我的時候,我問過他,要喝咖啡還是果汁,他說咖啡是大人喝的,果汁喝多了會變笨,那個時候他是在和我裝啊?”
想到信一健健康康時,牧晚秋不禁笑着,“苦的東西,他都不喜歡,拒絕你的咖啡,是因爲他的確不想喝,至於果汁,估計是當時和你還不好意思,是他小時候太愛吃甜食了,我嚇唬他的,吃甜食太多會變笨。”
“你知道嗎?在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是在機場裡,他騎在霍子墨的肩上,那個時候我嫉妒死了,我就想,如果這個孩子是我的,該多好。”說着,回憶着,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可在腦海裡,還清晰的猶如昨天。
那個時候,他看到信一的第一眼,還認定他是別人的孩子時,他就一點兒都不討厭他。
“後來,他跑來找我,我那麼近距離的看着他,我興奮的在心裡對自己說了無數遍,看吧,就知道他是我的兒子,和我也就相差一個複製黏貼,但過於面子,我都沒敢在他面前表現的太興奮,一直都在努力的剋制着。”
牧晚秋撅撅嘴,“你們父子倆,這點最像。”裝。
“那你知不知道,在兒子心裡,你是個怎樣的形象啊?”牧晚秋問他。
皇甫少擎有些不自信的訕訕一笑,“估計沒什麼高大的形象,他每次見到我,都是對我的不滿意,從來就沒因爲有我這個父親驕傲過,倒是霍子墨,在他心裡比我這個親生父親都重要。”
牧晚秋嗤之以鼻的冷哼一聲,這個時候,還吃起醋來了。
“兒子不止一次的在我面前誇過我,眼光很好,對於你,兒子是唯一誇我眼光好的時候,還有,你知道他爲什麼非要去皇甫學校嗎?”
“爲了給你我製造機會。”皇甫少擎按照常理的說着。
牧晚秋搖搖頭,“他是爲了和身邊的人炫耀一下,他的爸爸是皇甫少擎。”
“真的?”有點小幸福,還有點小激動奧,有點像是被表白的感覺,原來信一那小子對他也不是隻有嫌棄的。
牧晚秋笑着點點頭。
可兩個人這個話題安靜下來,心裡都對躺在醫院重症監護室裡的信一更心疼了。
吃過晚餐,兩人一起回到家,皇甫少擎幫牧晚秋拿好拖鞋換上,還說累了一天讓她泡泡腳。
牧晚秋的雙腳放進溫暖的水裡,盯着那盆水,心裡也是暖暖的。
皇甫少擎拿了擦腳毛巾回來,剛要準備蹲身幫她捏捏腳,牧晚秋就阻止了他,她拉着他的手臂讓他坐在自己的身旁,“不用了,泡泡就可以了。”
皇甫少擎執拗,“不行,月份越大,水腫的可能就越大,按按腳,會好點。”
牧晚秋雙手勾着皇甫少擎的手臂,“真的還不用,月份不是還沒大嗎,讓我靠一下,陪我說說話。”
皇甫少擎寵着她,她想怎麼樣都可以,把肩膀給她靠着,先開口,“我天天粘着你,你會不會覺得我煩啊?”
牧晚秋扭頭看他,他什麼時候還變得患得患失了,“我就是想,你一直都不去公司,確定沒問題嗎?”
皇甫少擎捏捏她的小鼻子,“還是嫌我煩了,巴不得我天天忙,就沒人嘮叨你了是不是?”
牧晚秋笑笑,沒回答他的問題,因爲答案是恰恰相反的,她很喜歡他這樣一直陪着她,超級喜歡。
“少熙回來了,公司最近一個月都是他在運營。”皇甫少擎語氣平和的說着。
這件事情牧晚秋還真的不知道,她有些不可思議,“真的?不是三年嗎?”
“他在裡面表現優越,就提前出來了。”
牧晚秋認真的看着皇甫少擎,直接質疑他說出來的話,“不止表現優越吧,是你走了後門是不是?”
其實不用問的,這個答案是肯定的,但他們現在的關係已經不是從前的,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皇甫少擎笑笑,“他是我弟弟,我是他哥哥,必須那麼做,理所當然,必須的。”
牧晚秋眯眼促狹的看着他,“爲什麼現在才告訴我?花了多少錢?”
皇甫少擎學着她的模樣,眯眼和她對視,“怎麼?心疼我的錢啊,那可是我自己的,你又沒嫁給我。”
牧晚秋翻了個白眼,這倒也是實話,就像誰愛管似的,不過就是隨便說說罷了。
“我的本意是,能讓少熙出來,花多少錢我都不會心疼的,畢竟我們還有一段……咳咳。”
皇甫少擎臉色一變,憤憤的瞪着她,眼眸裡已經氤氳着滿滿的深情,“你還敢說,差點讓我們兄弟反目成仇。”
牧晚秋不願意了,嘖嘖嘖的吧唧着嘴,“讓你們兄弟反目成仇的女人明明是叫唐菲兒的好不好,什麼時候成了我了,我頂多就是和少熙曾經認識過,那件事情你也不是不清楚,就是少熙爲了氣你這個動了人家心愛的女人的報復。”
兩人四目一對,同時想到了一個名字,“唐菲兒。”
牧晚秋問他,“你應該知道她現在在那裡吧?她還好嗎?”
皇甫少擎認真的盯着牧晚秋,口氣勉強,“我怎麼知道她在那裡啊?我和她真的什麼都沒發生過的。”
誰要他的解釋啊,明顯的一臉心虛。
牧晚秋盯着他乾笑的俊臉審視着,“別給我裝,我前段時間還在你的辦公室看到了她的資料。”
好吧,被抓到了,只能承認了。
皇甫少擎無言辯解,只能老實交代,“那一份資料是最後的資料,她可能知道我一直找人暗中保護着她,半年前她就悄然的消失了,我怎麼找都沒找到。”
“直到現在?”
“嗯。”
“那她體內的毒?”要知道當時唐銘那一針用的劑量真的很重,足以殺死一個人。
皇甫少擎神色凝重的搖搖頭,“半年前還沒有,但已經算是能在她自己的控制範圍之內了。”
“那少熙知道嗎?”不管少熙對唐菲兒還有沒有愛情的存在,那個時候,唐菲兒都是用自己的生命救了皇甫少熙,她是愛他的,用生命在愛着,所以,少熙讓她留在皇甫少擎的身邊,那怕是嫁給皇甫少擎,她也都是義無反顧。
皇甫少擎再次搖頭,“我想告訴他的,可他打斷了我,說他不想知道她的情況,我也就沒再在他面前提過。”
牧晚秋很是悲傷,把心裡對少熙的不滿發泄到皇甫少擎身上,“你們皇甫家的男人怎麼這麼冷血啊,好歹人家唐菲兒也是因爲他變成那個樣子的,他怎麼可以不管不顧呢,還說不想知道她的情況,真的可以活的心安理得嗎?”
“喂,你別動氣啊,我就是怕告訴你,你又操心他們的事,我才一直沒告訴你的。”皇甫少擎接受她的打罵,但不敢讓她動氣,孕婦啊。
牧晚秋不悅的瞪了他一眼,從他手裡奪過毛巾,自己動手擦腳,把腳放進軟軟的棉拖裡,起身,“我要去睡覺了,你,什麼時候說服你的那個弟弟,什麼時候來見我。”
皇甫少擎站在沙發前,表示心很累,早知道就不告訴她這件事情了,他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喂,你別介啊,我要說服他什麼啊,就算他想見唐菲兒又能怎樣,唐菲兒現在在哪兒,我們都不知道。”
牧晚秋回頭命令他,“找,用你的本事好好找,找到爲止。”
皇甫少擎低聲抱怨,“我要是有那麼大的本事,能讓你帶着我的兒子和霍子墨躲我五年。”
牧晚秋再次瞪他,“別以爲我不知道,那個時候,你是壓根沒打算找我。”
“我……”他還百口莫辯了,那個時候不是他沒打算找,是害怕找到她,找到了又能怎樣呢,那個時候他心裡已經早已篤定,她愛的人就是霍子墨。
夜裡,皇甫少擎偷偷的鑽進牧晚秋的被窩裡,因爲平日裡,爲了防止他無端端的上火發熱,他們兩個人是一人一牀被褥的,雖然是躺在同一張牀上,爲她好,也是爲他好,免得他徹底難免,手腳不老實。
並沒有睡着的牧晚秋冷聲問他,“你要幹嘛?到你被子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