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韻苓語塞,“你——”
“傅染!”明成佑出聲喝止,李韻苓臉色青一陣白一陣,“這樣的念頭,你想都別想。”
“你們把我囚禁在這,逼着我生下孩子,有沒有想過這件事傳出去會對明家的聲譽造成怎樣的影響?”
“我哪裡還在乎什麼鬼聲譽,”明成佑不吃她這套,李韻苓眼見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蕭管家你在這看着她,成佑,跟我出來趟。”
明成佑跟着李韻苓來到旁邊的房間。
“傅染這y頭一直就油鹽不進,孩子又在她肚子裡面,我看要她留下來很難。”
明成佑打開天窗說亮話,“媽,再怎麼難,我都要這個孩子。”
李韻苓面有難色,“起先我以爲那y頭對你死心塌地的,你三言兩語說不定就能勸服她,可你看看……”李韻苓心疼地瞅着兒子的臉,“有些事是勉強不來的,實在留不住的話,你反正還年輕,跟蕊蕊趁早生一個,名正言順呢。”
“媽,”明成佑表情前所未有的冷淡,“我最後跟你說一遍,我不會再有孩子,這是唯一的一個,要不要你也看着辦,至於尤應蕊,她即使哪天肚子裡冒出個孩子,也不會是我的。”
“你?”李韻苓怔楞,“既然這樣你當初爲什麼要和蕊蕊結婚?”
“結婚是一回事,生孩子是另一回事。”明成佑靠在窗沿,灑進來的陽光被落地窗切割成均勻的兩塊,李韻苓盯着兒子的臉,他打小是怎樣的性子她最清楚,再說這種也不是開玩笑能說出來的話。
“這麼說來,要保不住這一個,我們明家就要絕後了?”
李韻苓眼睛圓睜,寄希翼於能從明成佑眼底看出丁點玩笑的成分,那樣,她心裡的恐慌也能一笑置之。
明成佑對於李韻苓的話並不贊成,因爲在他心裡,明錚的確是明家的一份子。
他也懶得和李韻苓爭辯別人的事,“是的。”
李韻苓腳步絆了下,“爲什麼?”
“沒爲什麼,”明成佑回答的乾脆,“傅染肚裡的孩子,我哪怕賠掉性命也要保住。”
李韻苓坐到椅子上,半晌回不了神,她陡然想到什麼,難以置信擡起頭,口氣中帶着恰到好處地試探,小心翼翼,“成佑,你最近身體怎麼樣,做過身體檢查嗎?”
明成佑毫無波瀾地對上李韻苓,“歷年的檢查報告都是醫院直接交到你手裡的,今年不是還沒做嗎?”
李韻苓聞言,心裡豁然一鬆,“瞧我這記性。”
傅染垂首看蕭管家打掃,她兩條腿落到地上,蕭管家立即放下手裡動作起身攔在她跟前。
蕭管家如臨大敵的模樣,生怕傅染會像抽明成佑一樣抽她。
母子兩人相繼走出房間,明成佑回到主臥,傅染正被蕭管家困在牀邊,她無力地坐回去,李韻苓明顯放軟了態度,“小染,我們只是要個孩子而已,你需要什麼儘管提,我都會滿足你。”
“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這孩子。”
“你,”李韻苓走過去,“他在你的肚子裡,難道沒有一點點讓你留戀的意思嗎?他也是條活生生的命啊,小染,你怎麼能這麼狠心?”
傅染嘴角輕顫下,垂在褲腿邊的手不由握緊。
“現在還小,但過不了多久你就會有胎動,那是寶寶在肚子裡面發育,你真的忍心打掉嗎?兩個多月,都已經成形了,能看得出腦袋和手腳……”
傅染臉色原本就不好,這會聽了越漸泛出慘白,明成佑也沒好到哪裡去,一張俊臉失去血色,站在旁邊眉頭擰成川形。
李韻苓把話說到這,其餘的也不好擅自參與,“蕭管家,你打個電話讓家裡準備些衣物送過來,這兩天我也住在這。”
“媽,”明成佑出聲拒絕,“你回去吧,從家裡再安排兩個人過來。”
李韻苓還是不放心,但嘴上同意了。
中午兩人誰都沒吃一口東西,傅染懷孕後極能睡覺。午後整個人疲憊無力,她也不管牀上的污漬,捲起被單後縮在牀沿。
蕭管家中途進來一趟,見傅染睡着,明成佑則一聲不響坐在沙發上,動也不動,石化一般。
傅染屏息凝神,卻並未真正睡着。
家裡指不定擔心成什麼樣子,她閉着眼睛,耳朵卻豎起,連明成佑手指拿過煙盒的摩擦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鼻翼內依舊是乾淨清新的味道,想來他並沒抽菸。
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傅染兩手握緊牀單,眼睛儘管閉着也能感覺到一暗,明成佑站定在牀沿。
傅染看不到男人臉上此時的神色,腳步聲漸漸又走遠,她眼簾隙開道縫,卻沒想明成佑身子在另一側重重栽倒在牀上,傅染嚇得差點驚叫出口,這一下絕不輕,她身體承受着反彈的力量。明成佑捱過去看是否有將她驚醒,傅染極力掩飾,眼睛依舊緊緊閉起。
他躺在她旁邊,身體卻沒有絲毫的接觸,傅染背對着明成佑,男人的視線則盯着她的背部。
時間一分一秒自指間流逝,兩人的呼吸聲深淺交錯,同牀異夢。
李韻苓回到明家,尤應蕊沒敢離開,正在二樓的房間內上網。
李韻苓讓保姆上去喊她,不出半刻聽到尤應蕊腳步聲急促趕來,“媽,您回來了,事情處理的怎麼樣?”
傭人把冰鎮酸梅汁遞給李韻苓。
她動作優雅地喝完後,眼睛這纔看向坐在對面的尤應蕊,“蕊蕊,我問你件事,你要老實回答我。”
“媽,您儘管問。”
“成佑說不可能會跟你有孩子,這是爲什麼?”
尤應蕊神色似有避閃,“媽,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這話應該問成佑纔是。”
李韻苓怎可能是省油的燈,一次兩次她可以當做小夫妻倆置氣,可明成佑今天一再強調,她不得不重視這個問題,“你要再這樣,我也幫不了你,好自爲之吧。”
“媽?”
瞅着尤應蕊楚楚可憐的模樣,再加上今天被傅染給嗆了通,李韻苓頓時心生厭煩,語氣帶有責怪,“你要是能趁早懷上孩子,還能鬧出這種事嗎?”
尤應蕊嘴巴一張一合,眼淚奪眶而出,“媽,成佑從來沒和我睡在一張牀上,我怎麼可能會懷孕?”
李韻苓滿臉震驚,“什麼?”
“在中景濠庭我們都是分房睡的,新婚夜那晚他睡在了沙發上,媽,我也想爭氣,可這種事不是我單方面努力就行的。”尤應蕊委屈地哭出聲。
李韻苓半晌未開口,顯然還未從這個事實中反應過來。
“可沒人逼過他跟你結婚,怎麼還會鬧成這樣?”
“我也不知道。”尤應蕊抽出紙巾揩拭眼角。
李韻苓相信,明成佑對尤應蕊是有感情的,“可能這段日子被傅染的事攪和得顧不上,再者說了,我不問,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瞞着我?他不主動,你也僵着,你們倆之間永遠沒可能邁過去。”
“媽,您的意思是?”
李韻苓心煩氣躁,“這種事還用我教你嗎?男人都一樣,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都不難,你自己把握,”她頭疼地按着眉頭,“指望你還不如指望傅染,瞧這些都什麼事,亂成一鍋粥!”
尤應蕊坐在旁邊沒有吱聲。
李韻苓腦子裡把整件事捋了遍,“蕊蕊,成佑和傅染的孩子你真能接受嗎?”
尤應蕊自然知道這時候該說什麼話,孩子的事一旦公諸於世,傅染很有可能借此機會跟明成佑複合,就連以往站在她這邊的李韻苓似乎都有了動搖的意思,“媽,我會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撫養。”
“等等吧,”李韻苓似在自言自語,“讓成佑儘量說服傅染,先確保留下孩子再說。”
“媽,您是不是……”
“蕊蕊,”李韻苓打斷她的猜想,“我的考慮,是爲你們好。”
傅染睜着眼睛,看到日光西斜,瑰麗的顏色一點點移過落地窗戶,整張冷色調的牀也被烘托出其暖融融的感覺,身邊的男人半天沒有動靜,傅染小心翼翼翻個身,看到明成佑正對她躺着,看樣子睡得正熟。
她趁着僅剩的陽光注意到明成佑褲兜內的手機和車鑰匙。
傅染屏息凝神,手掌心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就溢出層薄汗,她伸手過去,手指勾住鑰匙扣往外拉。
塞在裡面的手機也跟着跑出來。
傅染坐直身子,望了眼明成佑的臉,手指蜷起,眼見要握在掌心內。
男人垂於身側的手忽然握住傅染,她一驚,用力甩開明成佑的手後拿起手機,身子迅速轉向另一邊,傅染連拖鞋都來不及穿,起身就要往陽臺跑去。
明成佑一躍而起,兩條手臂抱住傅染,令她動彈不得。
她捏緊掌心內的手機,把它當成唯一的希望,明成佑把她夾攏在臂彎內,越收越緊,“傅染,你想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