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辰硯平時穩妥,此時也是急了,車子一開,油門一踩到底,車子直奔市中心的緝毒總隊。
從局子到那裡不過十多分鐘的車程,魯辰硯僅用了五六分鐘。這裡有很多機密要件,不像局子那麼好進,魯辰硯車子一停就給陸奇打過電話。
“你那邊怎麼樣?能進去嗎?”
“我爸的面子不夠,我只能讓他幫忙勸說爺爺了。只是你也知道我爺爺那人有時候很執拗,他最討厭的三件事就是黃賭毒,他本就不喜歡阿年開會所,現在出這檔子事,估計很難說動。”在臨城提陸家長子的名字管用,可在S市沒幾個認識這個很多時間都生活在國外的人。
“你現在別說這些有的沒的,趕緊想辦法讓我進去。不然,真被這幫人定了罪,阿年這輩子不說完了也差不多了。”
緝毒大隊的人俗稱辣手摧花,這些人背後有很多人撐着,根本就不怕事兒大。只要尿檢結果一出,陸華年販毒售毒吸毒的帽子就穩穩的扣在他的頭上。以陸華年的脾氣肯定不會承認。這些人找不出突破口就要用各種招兒逼供,陸華年身板強硬,但他有毒癮。人一旦有弱點就如同蛇被扼住了七寸,如果在毒癮發作時,意志不堅定“招了”那就糟了!
“我現在又不在臨城,就算是再急,我也是鞭長莫及。”陸奇語氣低沉,誰都未想到陸華年會遭此一劫。
倘若他能多想這事的後果,他先頂着,讓陸華年不回來也成。可世界上最沒得賣的就是後悔藥。
“你老婆不是在嗎?對了,讓她帶着歐陽一起去,不管現在有沒有證據,都把這事兒推到陸華宇身上。你家祖宗不是最見不得家宅內鬥嗎?這事兒不用說他鐵定會管。”
陸奇應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魯辰硯的目光在腕錶和門口之前逡巡着,現在他最希望的就是手中的電話能在下一秒響起且能帶來好消息。
因爲懷孕的關係,宋潔的脾氣變得越來越暴躁,等了幾分鐘再也等不下去,推開車門下車,直奔有兩個荷槍實彈的守着的門前。魯辰硯暗自叫了聲祖宗,急忙跟了過去。
“站住,這裡不許閒雜人等進入。”
站在右邊個子稍高的男人,端着槍沉聲警告。
“你看我像閒人嗎?大晚上的我一個女人還懷着孕,聽到丈夫被抓到這裡來,匆匆趕來,你們竟然還說不許進去,你們還講不講理了,還好意思對着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端着槍!”來的匆忙,宋潔素淨着一張臉,長髮披散在身後,身穿家居服,腳上還趿着一雙拖鞋,跟她口中說的話很是相符。
隨後跟上來的魯辰硯臉一黑,該死的女人竟然說陸華年是她的丈夫!此時如果不是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肯定會直接拎着她回家,好好教訓上一頓!
“剛進去的應該正在接受審問,這個時候家屬是不能進去的。”
“這個時候我更應該進去,我現在懷孕,你們說他吸毒,你們調查出來的結果,直接決定我孩子的去留!”宋潔態度強硬,眼中更是啪嗒啪嗒的向下流着淚。
守門的兩個人對視一眼,“我們也有我們的規定,請你不要與我們爲難。”
“行,不與你們爲難也可以,可我心中不快,我都三十多歲的人了,醫生都說我不能懷孕。現在突然懷了,還沒等我高興勁過去,你們竟然給我傳來這樣的消息,我瞬間就從雲端跌到了谷底。你們知不知道這個孩子沒了,我可能一輩子做不成母親了。不行,我現在就要弄清楚事情真相。”
宋潔越說越激動,沉着兩人猶豫的空檔直接奔向那邊的小門。
兩個男人去追時,魯辰硯快速攔在兩人面前,只是就算是魯辰硯身手再好,他面對的兩人都是經過長期訓練的,根本就攔不住。
就在兩人慾越過他去追已快要跑到大廳前的宋潔時,一些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的記者,拿着長槍短炮,駕着相機跑了過來,把兩人圍在了裡面。
魯辰硯快速退出包圍圈,剛欲進小門就被裡面聞訊趕來的人給堵了回來。秋夜天不熱,不知道里面情況的魯辰硯卻冷汗涔涔,硬闖進去不行,只能再次給陸奇打電話。
陸奇那邊丫丫並沒有給他回電話,他也不知是怎麼個情況,聽魯辰硯這般一說,沉默下開口,“宋潔是個聰明的女人,應該會沒事。”
“她以前聰明,現在是孕傻!”魯辰硯有些喘不過氣來,扯了扯襯衫的領口,解開最上面兩個釦子。
“她如果真如你說的那般笨的話,怎麼可能提前叫來那麼多記者。就是因爲她現在懷孕那些人才不敢動她。”就算是那些人再橫,他們也不敢跟一個無辜的孕婦動手,何況人家還是哭着喊着要進去見“丈夫”,確認他是否吸毒,孩子還能不能要情緒異常激動的孕婦。
囑咐一句,丫丫那邊有進展第一時間給他打電話後,魯辰硯掛斷電話,伸長脖子向裡面看着,在外頭不停踱着步子。
大廳中,宋潔一衝進去快速環視下一圈,沒有見到陸華年,見有人向她走過來,她直接從包中掏出防身用的小巧匕首,放在她有手腕上。
“別過來,我要見陸華年!”
緝毒大隊晚上值班的人放在以前並不多,因剛接手的陸華年的案子,上層領導很重視,今天晚上一大部分人在加班。一時間二十多雙眼睛齊刷刷向宋潔這邊看來。
“你是誰,見他幹什麼!”一個四十歲左右,皮膚黝黑,四方臉,濃眉大眼的男人開口詢問 ,聲音渾厚有力,帶着咄咄逼人的威壓。
他是緝毒大隊的中隊長劉鵬。
見慣了大風大浪的宋潔根本就無懼無畏,還是洋裝害怕,一屁股坐在地上,哭泣起來,把在門前的那套說辭聲淚俱下的說了遍。
這樣的話聽在男人耳中算不上什麼,可現場還
有寥寥幾個女人,她們聽完,眼中多少都帶着一些同情,目光不禁看向一直面不改色的劉鵬。
“我怎麼沒有聽說陸華年又娶了老婆?”
“什麼叫又娶了老婆,我本來就是他老婆好不好,三年前我命大沒死!”宋潔此時黑髮遮擋住大半張臉頰,這些人又沒見過景昕,根本就無從分辨她是不是。
就算是有人認識,她也會說自己整容了,反正她宋潔出來每次都畫着妝,這些人怎麼也不會把今天晚上撒潑打諢的女人跟那個雷厲風行的女強人聯繫在一起。
宋潔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演着悲催的苦情戲的同時在心裡把景昕給罵了個狗血淋頭,顧洋不限制她自由,她也不回來看看陸華年是死是活!
“你們不是有孩子嗎?”劉鵬審視的目光一直不曾離開這個可疑的女人身上。
“是,我們是有孩子,可也不知是哪個夠娘養的在我們家放了放射性元素,讓他得了白血病,醫生說先採用保守治療,如果病情惡化就得骨髓移植。你知不知道他吸不吸毒關係到我兩個孩子的命!不管我現在馬上就要見到他,我一定要問個清楚!”
“不需要你去問,我們會給你一個答案,這個答案要比從他口中說出來的還要準確!”劉鵬說完,掃了眼腕錶。
宋潔一看他的動作,就知道壞了,眼珠子一動,猛地站起身,匕首在胳膊上一劃,瞬間血流了下來。
“你們都不要過來,敢過來我就立馬死在你們這裡!外面有記者,我口袋中的手機正在跟其中一個記者通着話,你們要做什麼也得掂量一下。”
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顯然是有備而來,就算是這些人背後靠山強硬,但媒體的力量是不容小覷的。本來他們的手段在S市就譭譽參半,如果對一個孕婦用強的,肯定會讓人詬病。
趁着他們遲疑想對策時,宋潔認準一個方向奔去。上天還是眷顧她這個奮力表演的孕婦的,不遠處一個男人正跟在陸華年身邊端着一杯尿。宋潔閉着眼睛不管不顧就衝了過去,那個男人想躲,一直想找機會毀了那杯尿的陸華年一伸腳。
男人猝不及防,身子向後踉蹌下,手中的杯子直直倒在了他的脖子中。宋潔一看大功告成,直接撲倒陸華年的懷中,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我是用景昕你老婆的身份闖進來的,待會你可別給我露陷了!”
宋潔這般少不了被批評教育一頓,可這邊還沒有教育完,上頭就打電話過來,陸華年人先留在緝毒總隊,暫時不要審問,也不要與他爲難,先去查兩千克的毒品源頭。
劉鵬的有些不明白,只要證明陸華年吸毒,就能給陸華年定罪,想辦法撬出毒品來源就行了,爲什麼非要舍易求難,繞那麼大的一個圈子。
可就算是有疑問他也不敢去問,上頭人做事一直有他的理由和原則,他只能應下。
聽到這個消息的陸華年跟宋潔稍微鬆了口氣,宋潔知曉應該是丫丫說動了陸謙幫忙。
因着上頭交代,劉鵬給了兩人一些單獨交流的時間。
“去查舉報我的人。”陸華年臉色黑沉,鐵拳緊攥,骨節咯咯的聲響在不大的審訊室迴響着。
“舉報人的信息他們一定會捂得很嚴實,這個還得求陸家老爺子幫忙。”宋潔餘光瞥了眼牆上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攝像頭,低下頭,黑髮遮擋住整張臉,壓低聲音說道:“咱們先不說這個,你說實話,你有沒有復吸,買毒?”
“沒有。”陸華年回答的很是乾脆,之前他忍不住時會抽上根菸,自從那天宋潔跟他說了那句話以後不管是再難受,他都會盡量剋制。
有了第一次戒毒的經驗再加上忙着尋找景昕的事情,前些日子,竟然奇蹟般的沒有察覺到不適。他之所以害怕驗尿,是因爲怕身體中沒有完全清理的毒素會讓他的尿呈陽性。
“那我就放心了。好了,不再跟你浪費時間了,我走了。”宋潔瞥了眼手腕上的傷口,這裡面的人還不錯,還好心的幫她包紮傷了。只是想到呆會見到魯辰硯時免不了被他數落一頓,撇了撇嘴巴。
“謝謝。”
認識宋潔那麼多年她不求回報的幫了他那麼多,說不感動是假,在陸華年的心中已經把她當成像魯辰硯那般的好哥們了。
“說這些一點卵用都沒有,不如等我結婚生孩子的時候多給一點份子錢實在。”宋潔靠近他笑着說完,忽然臉上笑容越發擴大,“不如這樣,如果我肚子裡面的是個女兒,讓你家歐陽給我做上門女婿怎樣?這絕對划算,以後宋家的產業就是他的了。”
陸華年嘴角猛抽,這女人腦子是什麼構造的!歐陽等她肚子裡面的孩子出生就十一歲了,絕對是老少配。他如果一口就把歐陽的終身大事給定了,估計兒子得恨死他!
“切,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你還不比人家景昕大六歲,十一歲也不是很大,我女兒都不嫌棄你兒子老,你還有什麼好挑剔的。”
陸華年不說話,宋潔白了他一眼,你不答應,我去找景昕去。反正這輩子她就這麼一個孩子了。如果是個女孩子,她一定要幫她賴上長相俱佳可能遺傳到陸華年癡情的歐陽!
車上,魯辰硯盯了宋潔半響後,默默幫她整理下略微凌亂的頭髮。
“對不起,剛纔我也是擔心,一激動就······”宋潔回頭對魯辰硯討好的笑着。
魯辰硯無奈搖頭,用力颳了下她的鼻子,“這次幫了大忙,功過相抵。不過,下不爲例。”
宋潔一本正經的點下頭,從包中翻出手機,“欠揍的景昕再不接我電話,我就一直打爆她的手機!”
宋潔是個行動派的,說幹就幹。
景昕也一直在擔心陸華年的情況,宋潔這麼晚給她打電話,她心中一咯噔,生怕陸華年有
事,連想都沒想就直接滑下接聽。
“吆,幾個小時前不是拒絕接聽我的電話嗎?才過這麼一些時間,就換了魂了。”宋潔心中窩着一團火,酸了她一句。
“那個陸華年他怎樣了?”景昕自知理虧,語氣有些不自然。
“你還好意思問,你知不知爲了他,我一個懷着孕的女人大晚上的大鬧緝毒大隊啊。”宋潔把今天晚上的遭遇描繪的特別刺激驚險,末了,“我傷着手腕上的動脈了,現在還在醫院躺着,醫生說動了胎氣,不知道孩子能不能保住。你可是欠了一個孩子的命,這個孩子如果再因爲你們沒了,咱們之間連朋友都沒得做了。好了先這樣吧,我得去打保胎針了。”
不等景昕再開口,宋潔砰的一下掛斷電話,嘴角高高翹起,她敢保證明天她絕對能見到景昕!
“你說什麼不好,非要去咒肚子裡面的孩子。”魯辰硯臉色微沉,他已經三十四歲“高齡”, 好不容易有個孩子,怎麼能容忍身邊的女人這般折騰與詛咒。
“行了,行了,我也只是隨口那麼一說,我一定不會讓他有事的。”宋潔第一次主動在魯辰硯臉上重重印下一吻,“戲要做全套,我們現在就去醫院。”
宋潔一挑眉,心中的算盤打的啪啪直響,得讓景昕心中裝滿愧疚,把兒子賣給她才行!
如宋潔所想的那般,天還沒亮景昕就急匆匆打電話詢問她所在的樓和病房號,正睡的迷迷糊糊的宋潔瞬間來了精神,抓了抓頭髮,一臉菜色,病歪歪的躺在牀上,斜着腦袋看着病房門,隨時等着景昕推門而入。
急匆匆趕回來的景昕輕手輕腳推開門,一臉愧疚的看着有氣無力,眼皮耷拉的宋潔,想說對不起又怕讓宋潔更惱,乾脆一聲不吭的站在病牀前,一副任由她大罵的樣子。
宋潔準備了一大套說辭,應對景昕的各種開場白,此時此刻一點兒都派不是用場,一口氣憋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來,扯着落在肩膀下的被子,氣呼呼的攥緊被子中。
“你動作慢一點。”景昕一臉擔心,這女人!醫生都說了她動了胎氣,她還這麼亂動,真不想要這個孩子了!
“這個孩子如果沒了,我就把你的孩子據爲己有,反正你跟陸華年有了兩個孩子,以後還能再生!”
宋潔無心一句話勾起景昕的傷心事,“對不起,我應該早點回來了,拖累你了。”
景昕在牀邊坐下,翻看了下她的病例,欲詢問此時陸華年的情況又覺得宋潔情緒不穩定,她還是去找魯辰硯詢問比較好。
“回來,想問什麼,我可以都跟你說。”宋潔坐起身,叫住讓她好好休息欲出門的景昕,把短短一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和盤托出。
“歐陽他?”
“沒事,江惜墨在照顧,還有兩個專家在,現在你要關心的是陸華年!”宋潔握緊她的手,觀察着她的臉色,孩子於任何女人都是軟肋,見她情緒還好纔再次開口:“那個畫你怎麼看?閆素珍跟景然有嫌疑嗎?”
“這事說不好。”景昕寫滿擔心的臉上雙眉緊擰,仔細回想下當年的情況,那幅畫是閆素珍趕着她贖回來的。當時她還懷着孕,現在想來,那幅畫應該是在那時就浸過放射性元素的。
當年閆素珍有理由害自己,畢竟是她的母親殺死了閆素珍的丈夫。可三年過去,閆素珍應該沒理由去害個孩子,再說那畫是曹鬱戈送給歐陽的,理性來說應該跟閆素珍扯不上關係。
“喬江!”忽然,宋潔一拍大腿坐起身,“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喬家算不上S市數一數二的大戶,但也是家底的。最近一些日子盛傳喬江準備開一家頂級會所,如果這事是真。本來就心術不正的閆素珍母女在從中一攛掇,喬江很有可能在他會所動工之前有所行動。倘若閆素珍母女之前就跟曹鬱戈有聯繫知道他一切計劃,那麼現在在背後布控這一切的很有可能就是這一對蛇蠍心腸的母女!”
“所以說一開始我們就找錯了懷疑對象。”
“也不能全算是,鬼知道陸華宇有沒有參與,有可能人家把尾巴洗的太乾淨。”
聊到這裡,景昕低垂的眸子透漏出一股子冷意,想到那天在洗手間見到母女兩人的一幕,塵封的恨意在心中翻滾。
那麼多年不見,是要去會會她們了。
“我讓魯辰硯查喬江,你找閆素珍母女探探底。我覺得你就直接用景昕的身份,昨天我已經把你沒死的消息給公佈於衆了。”
昨天晚上那些記者都屬於晨報,就算是叫來自家的記者,她也不能讓人家白跑一趟。想着最近陸華年負面新聞纏身,她就讓報紙報道出景昕還活着的消息。
消失三年平安回來,絕對能稱的上傳奇,能讓這些閒着無聊的人津津樂道一番,自然而然就會對會所的事情減少一些熱度。
“其實我覺得以鬼的身份去見閆素珍,效果比這要好!”
閆素珍因爲有愧,見到她直接就嚇暈了過去,或許她去嚇一嚇,就能讓她說出所幹下三濫勾當。
不曉得是閆素珍太忙,還是做了壞事有預感她會找她,打她電話不接,查到她每個星期會固定去做水療SPA,她去堵人才得知,閆素珍根本就沒有來這裡。
景昕心中冷哼,她這是逼自己上門啊!行,我如你所願!
姐姐結婚,做妹妹額沒回來參加婚禮,現在去怎麼着也得把這份禮給補上是吧。想到上次景然去醫院看的不孕不育,景昕嘴角輕勾,驅車奔向市中心!
景然跟喬江婚後所住的兩層別墅門前,景昕瞥了眼手中拎的禮物,按響門鈴。
出來開門的閆素珍一見到站在門前素面朝天的景昕,硬生生頓住腳步。
景昕對她輕笑出聲:“怎麼才三年的時間就不認識養了二十多年的女兒了?”
(本章完)